呵,成本高的活人头发就被转卖给了别人,而无主的死人头发就被他们收来做成假发卖给活人,这赚的还真的昧心财!
周善把那顶假发从她脑袋上摘下,又俯身对她说了一句话,“你们店里的每一顶假发上,都有不甘心的鬼。”
说完,她也不管老板娘快要崩溃的脸色,举步就要走。
老板娘惊恐地看着那团假发,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尖叫,想要把假发扔到地上。但是那团假发却如附骨之蛆般缠在她手上,挣脱不得。
老板娘嘴里又哭又叫,乱哄哄地想要甩开那团头发,然而越甩,她心里就越是绝望。
周善仅是漠然地看了眼这间被阴煞包围的理发店,掉头就走。
刚出店门,那个壮汉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拦住她,“大师,你既然清楚我妈是因为这店里的假发才昏过去的,那你有没有什么治她的法子?”
对哦,差点忘记这事。
周善拍了下脑袋,掏出一个叠成三角的护身符,“她只是病来容易侵入邪祟,加之年老阳气弱,这才昏过去的,本身倒无大碍,以后随身挂着这符,就不怕邪祟了。”
壮汉千恩万谢,又拿出几百块钱来谢她。
周善想了想,抽了其中一张票子,“这一张,就尽够了。”
壮汉的脸色好得很,把胸脯拍得山响,“以后这北城街上,大师如果有事,尽管来找我赵三。”
周善仅是微微一笑。
傅其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砖块”,翻开板板,露出底下的按键。
周善头次见到手机,这看起来是个小号的“大哥大”,作用应该跟那个差不多?
她问傅其琛,“班长,你想做什么?”
傅其琛的脸色极为正直,“他们那是黑店,必须要报警。”
周善忍俊不禁,耸耸肩,随他去了。
平安地回了一中,报完警后的傅其琛一路神色仍是纠结。
周善见状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傅其琛快速地瞟了她一眼,闭口不言。
周善反倒真被他激起了兴趣,“到底想说什么?”
傅其琛叹了下,“那我真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周善不置可否,“说。”
只见,傅其琛深锁眉头,眼底隐隐约约浮现出不赞同来,“周善,我们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不能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
第30章
呵!我还祖国的花朵呢。
周善觉得这傅其琛嘴里估计是吐不出象牙来了,她掉头就走。
傅其琛有些疑惑地立在原地, 半晌才从脖颈处掏出那个用红绳拴住的木牌。金丝楠木幽幽金丝上, 有丝丝缕缕的金光溢出, 这木牌,每次遇见周善的时候,都烫得他心口发热。
该不会是什么被周善自带磁场影响了的发热器吧, 傅其琛自嘲地想着。
他摇摇头, 两人从校门口分路,一个往男生宿舍走,一个往女生宿舍走。
不久,周善就听人说胡同口的理发店因为涉及非法盈利被查封了的消息,店里的老板跟老板娘都被吓得住院,然后两间铺子由法院接管,很快就迎来了新主人。
买主在理发店的原址上开了家小饭馆, 开业之前还特意请来一对和尚在店里念经, 此事按下不提。
一中的月考完了以后就是月假, 周善那点成绩在罗华小学还可以,但是到一中就有点不够看了, 她看着自己全班倒数第三的成绩有点欲哭无泪。
耿娇娇是倒数第五,见状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入学时还是倒一呢, 现在进步了, 进步了。”
可她已经十几万岁了, 还被这些十几岁的小萝卜头给远远地甩在后边, 丢不丢人!
被学习成绩影响了心情, 哪怕月假来临,周善都没怎么开心。她随着月假的人潮挤出校门,怏怏地在站台上等公交。
耳边突然传来两声“梆梆”的喇叭声,周善懵懵懂懂抬头,看见傅其琛开了半扇车窗,表情很高冷,眼底却是满满的“快来麻烦我”的热情。
“嗨?一个人?要不我送你到长途车站?”
他今天上午听这丫头说,待会她要一个人坐两三个小时的大巴才能到家,不禁动了点恻隐之心。反正任雪枫让他照顾周善,怎么照顾不是照顾。
迟秋婷在平远市工作,是以他月假不会回省城,而是回迟秋婷那边去,那边派了司机来接他。
周善摇摇头,“我坐公交一会就到长途车站,不麻烦了。”
傅其琛虽有些失望,却还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刚想关上车窗——
周善蓦然却眼帘一动,眼神锁在他印堂萦绕的黑气上,她挎着书包往车子那边走了几步。傅其琛以为她要上来,刚想开门,周善却摆手表示拒绝。
“伸出手来。”
“蛤?”
傅其琛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周善用食指在他干燥的手心慢慢划上了一个符号。
有点痒。
傅其琛忍不住想要把手瑟缩回来,但见周善认真的神情时,还是忍住了。他看着周善的五官有些出神。她可真白了,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晒晒便要化了。
还不待他思想更多,周善便收住手,“好了。”
傅其琛莫名有些失落,他回忆起周善在他手心慢慢划动的笔画,“卍?”
周善笑吟吟地点头。
在手心里写“卍”字是一中新兴的游戏,据说是从某部大热电视剧上学来的,傅其琛没想到,周善居然也玩这玩意。
傅其琛小心翼翼地合上手掌,抬头想要说什么,恰在此时,公交车到了,周善便跳上公交车,笑吟吟地朝傅其琛挥了挥手。
傅其琛忍住了快要到嘴里的话语,原先意气风发地挺直的肩膀有些颓塌,他目送那辆公交远去,才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能够从中看出花来一样。
傅老妈子愁苦地盯着手心里的字,玩游戏可以,但是这封建迷信,怎么都不该沾了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傅其琛变化无常的神情不敢说话。
完了,看这纠结懊恼的小模样,小公子这是要早恋的节奏,这事要不要告诉董事长,董事长会不会削了他?
傅其琛哪里知道自家司机开出这么大的脑洞,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要怎么把周善这根“歪苗子”给扳正过来。
如此,也不辜负任阿姨的嘱咐。
周善却没直接去长途车站,而是中途下了车。
她来的是罗军的古董店。
罗军正在沏茶招待贵客,周善一进来,他就认出她来了,周善眉心那滴红痣就跟观音菩萨一样,看起来慈悲又平和,叫人过目不忘,是以几年不见,罗军也能认出她来。
他把贵客放到一边,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个礼,“大师。”
周善盯着琳琅满目的玉器正失神,见他这模样也笑了,“罗老板,别来无恙啊。”
罗军搓了搓手,“您带走那玩意,我这店里就生意就好多了。”
不用他说,周善也看出来了,“玉祥”古董店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店面也扩张了不少,在这风水街上颇有点一家独大的意思。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方麒麟镇纸,“老朋友了,也该见见。”
罗军一见这玩意瞳孔就缩成了针尖大,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师。”
周善哂笑一声,“吓你的,它如今可乖巧了。”
罗军抹了把脸上的汗,他可记得自己养的风水鱼和大黄,还乖巧。周善见他是真害怕也就没为难他,把麒麟镇纸收回书包。
她背着手扫了一圈,“你这店里有没有新玉?”
“新玉?”罗军立马反应过来,“有的有的,你跟我来。”
罗军招呼服务员拿出几个盒子,正要一一打开展示给她看,楼上的客人却不耐烦了,“罗大头,死哪去了?”
罗军连忙应道:“你投胎去啊,马上就来。”
周善抬头往上看了眼,“罗老板,你去照顾客人吧,我自己看看。”
只得如此了,罗军拉来礼仪小姐如此如此交代一番,这才匆匆忙忙往楼上走。
他这副郑重劲看得礼仪小姐都不禁咋舌。
玉是这世上储存能量最好的宝物,常用作道家法器。金属类的也行,但是大部分却是比不上玉的,不过也有少部分例外,比如她那把乌金匕首。其他便是生物类材料,比如说木材、骨骼、牙齿等,这种材料比玉器、金属都要次。
不过金属可能会生锈,有时候还比不上生物类材料。
周善眼馋玉器很久了,“玉祥”古董店里的玉器大部分都是搬山道人从阴穴里掏来的,做法器反而会折损佩戴人的福寿。所以周善才点明了要新玉,老玉并非不行,只是老玉常被人触摸佩戴,沾染了人气,刻上法阵的效果就要打下折扣了,当然,盘好的上等玉沁是没有这个顾虑的。
她不管那些礼仪小姐的侧目,径直把罗军拿出的所有盒子都打开,取出里头大大小小的玉,而后闭上眼睛在那几块玉上摸索了会。
玉有灵,灵气越浓郁,则品质越佳。肉眼观玉反而挑不出好品相,是以周善直接以五感来挑选。
她的手在上盘踞了会,很快就挑出两块灵气最为浓郁的玉来,一块色黄,一块色白中透绿,入手凉,色浓、正、和,虽然品相不是上佳,但是确实不错了。这两块玉,色白的有两指宽,桃心状,色黄的一指宽,极小,呈圆环状,乃是玉璧。
两玉的周身线条都极其流畅,做起法器来应该事半功倍,周身很满意。
她让店员把玉都包上,店员很快就计价回来了,“您好,一共是一万八,给你打个八点八折,共收您一万五千八百元。”
……
居然这么贵,周善脸上的表情龟裂了。
黄金有价玉无价,她知道玉器贵,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贵!
当初那么大的麒麟镇纸,才要五千块,她今天挑的还都是小巧的玉饰,居然涨价得那么厉害!
周善咬咬牙,掏出文老给她办的银行卡,上面的五万块钱,她分文未动。
楼上那位贵客拿着几个盒子急匆匆下楼了,他匆匆地瞥了周善一眼,就要出门。
周善也只来得及对他惊鸿一瞥,但这也足以叫她看清了。
那位三十岁上下的成功人士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在这平远市里也能称得上气度非凡。他梳着个大背头,腋窝里夹着包装好的礼盒,步履有些急。
当然,现在此人吸引她的却是发黑的印堂,和眉心处萦绕的血线与死气。
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