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认真道:“好,一会我会注意的。”
萧凤天走了以后,李心慧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也回了前院。
她的心思有些乱,临安公主那点似有若无的敌意,仿佛越发明了了。
不过本就注定的事情,又何须再生事端?
李心慧带着人穿过圆形拱门,远远往前厅去的时候,拐角的长廊处,静静地站着张莹莹主仆几人。
张莹莹冷冷地抬着眸子,看着那地势稍高的临水轩里,支开的窗户透出一张苍白明丽的脸庞。
那仓惶缩回去的样子,眸光湿漉漉的,看起来可真是伤心透了。
她讥笑着,对着那临水轩的方向走去,嘴里轻吐道:“这将军府里的朝阳,就是比外面的要明媚。”
当初为了了解心爱之人的住处,这将军府的地形图,她早已了若指掌。
略施小计便让那跟随的嬷嬷半路折回,她是初到将军府,可并不代表,她会在这园子里迷了路。
本来还想费些心思,重新取得临安公主的信任。
如今看来,却是不需要了。
萧凤天果真是重情之人,李心慧身在萧府,他都不忘亲自过来叮嘱。
张莹莹感觉心口的位置又痛了,痛得她差点就遏制不住,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了临安公主那张虚伪的面孔。
可她还是按耐下来,一步一步,顺着记忆里,那些熟知的路线图,走上了临水轩。
临安公主就端坐在临水轩里,那里地势较高,四面开着的窗户,可以一览周围的景致。
而在轩的下方,是一汪碧波的池水。
里面种了满了荷花,有粉的,白的,还有饱满的花骨朵,远远看着,生机勃勃,诱人极了。
看到张莹莹过来的时候,临安公主的眸光显得有些冷然。
“你们都下去吧!”
临安公主对着侍候她的宫人道,张莹莹将下人遣在下面,明显就是要跟她谈一谈。
等到宫人都散去了,张莹莹欲悲欲泣,眼眸顿时就红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距离临安公主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知道公主恨我。”
“可是公主知道的,我真正喜欢的是谁!”
“是他算计我的,对不起!”
张莹莹说完,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滴答滴答的泪珠迎着明媚的晨光,忽闪忽闪的,看起来伤心极了。
她十分羞愧不安地看着临安公主,仿佛一直以来,她心理最难以面对的人,是临安公主。
临安被她这番言语给震动了,她之前不敢见张莹莹,是因为她害怕张莹莹察觉,她是背后主谋。
可张莹莹这番凑上来道歉的样子,却又像是,从头到尾,都以为是贺炯辉算计了她。
是了,贺炯辉暗中找过张莹莹不止一次。
表白心意也不止一次。
张莹莹会怀疑他也是正常的。
可不管如何,她都没有再跟张莹莹接触的打算。
“事已至此,我们之间再无从前的情意可言。”
“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宫的面前了。”
“不然,本宫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厌恶到杀了你。”
临安公主的话让张莹莹心头一跳。
她大惊失色地看向临安公主,只见她坐在那里,端着矜贵不凡的气度,然而那冷冷的眸光中,却暗含杀机。
自从见识过陈青云那吃人一样的眸光以后,她对别人的敌意十分敏感。
显然,临安公主真的想杀她。
“呵呵,真是阴毒的婊子!”张莹莹在心里痛骂。
明明就是临安一手造成如今的残局,然而她却可以高高在上,端着身份,自以为是地跟她装委屈。
张莹莹恨得牙齿都差点咬碎了,握着手帕的手指轻颤着,然后装着伤心欲绝的样子,慢慢地转过身去
第567章 谁在利用谁?
“其实就算我没有嫁给贺炯辉,他也不可能娶我的。”
“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就算那个女人已经嫁做人妇,他依旧痴心不悔。”
“可笑我这个顶了他二十年名头的未婚妻,却从未多让他看过一眼。”
张莹莹说些话的时候,扬着嘴角,苦涩地笑了起来。
她的眸光,恍恍惚惚的,像是斜阳落在暗影里。
看得见,却找不到。
虚无得像是把心都捏碎了,那种疼到骨子里的感觉,让临安公主面色骤变,眸光顿时就红了。
带着阴狠的嗜血!
“你难道就不恨!”
在张莹莹的脚即将迈出临水轩的时候,临安公主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张莹莹的背影突然一僵,然后戚然地转过身来。
她苦涩的笑容像是晒干水分的芙蓉花,枯萎得不成样子。
当初那个莹莹如美玉,袅袅如寒烟的女子,冷傲而明媚。
那时,就算是身为公主的她,也是多有羡慕的。
可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的张莹莹,竟然变成了如此低微,仿佛被滂沱大雨摧残过的娇花一样。
此时的临安公主,早就忘了,是谁一开始就将张莹莹害成这个样子的?
“恨?”
“呵呵,恨如果有用的话,我早就恨毒了他!”
张莹莹的眸光很冷,她邪肆地笑了起来,混身上下透着疯魔一样的癫狂!
只见她往前一步,然后嗤笑道:“公主可知,那一日春闱,贡院的大门才堪堪关上,我却在繁华的南街,看到他陪着李心慧在廊檐下慢步而行。”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不顾男女之防,伸手碰着女人的额头。”
“甚至于,女人投怀送抱,他也温柔缱绻。”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拖了这么多年都不肯娶我,以后自然也不会。”
“他明知道,和那个女人没有结果的,可却宁可做见不得人的奸夫,也从未想过想过要娶我。”
临安公主手中的罗娟早就扯得变了形,她眸光泛寒,黑渗渗地注视着张莹莹,嘴角轻扯,面色沉郁地道:“你看见萧凤天陪着李心慧在南街闲逛?”
“你看到他们举止亲密?”
“你看到他们郎有情,妾有意?”
“既然如此,你为何当时没有上前痛骂他们一顿,揭开他们丑陋原貌?”
张莹莹知道,临安公主是在怀疑她的用意。
不过谁让临安公主对萧凤天的执念比她还强呢?
当初她看到的时候,震惊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像是懵了一样。
更何况,她如今描绘得如此入目三分。
“谁说我没有的,我看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二人坐在车内,环手以抱,极尽亲密之姿。”
“我带着人追了上去,奈何慌乱中,马车急行,我惶然无力。”
“我心有不甘,当即命人守在陈府之外,第二日他们又共乘一车,去了南街一个隐蔽的小巷幽会。”
“整整一个时辰以后,萧凤天亲自送她回陈府,洗漱梳妆,重换罗裙,然后他们还一起去了贤王府赴宴。”
“而那一日,公主不也在贤王府?”
何其可叹,又何其可笑啊?
张莹莹悲从心来,可看到面容阴沉,眼眸紧缩,瞳孔漆黑摄人的临安公主时,却又冷然扬唇,笑得格外瘆人。
临安公主想起来了,那一日宴会之后,他还将李心慧送回陈府。
义兄,义妹,相互照料,本也无话可说。
然而,刚刚她登高望远,萧凤天急匆匆地赶来,欲言又止,去而复返。
而李心慧踌躇追去,分明话有叮咛。
可是在今日,这一场萧家主持的盛宴下,目的如此明确。
李心慧到底有什么话,需要去叮咛萧凤天的?
“这种事情,陈青云难不成一无所觉?”
“还有萧夫人,难不成就任由他们如此下去?”
“还有你,明知道他们有些勾扯,那幽会的地点可去确认过了,还有那车夫,可控制住了。”
“这李心慧不守妇道,公然勾引自己的义兄,今日还敢出面操办宴会,简直龌龊至极。”
“昔日镇国将军敢在朝堂嘲讽张大人,今日你何不借故,奚落于李心慧,撕开她浪荡丑陋的面目。”
临安公主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在她的眼帘下,浮现暗沉阴翳的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