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他们现在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巴掌大的地点至少是蹲热了,也蹲熟了。
里正和族老对视一眼,知道这五家人的眼界已经高了,而且也有了一定的积蓄。
他们不想回去也罢,横竖府城有了人,他们来了至少也有一个地方落脚。
几人商议完了以后,陈青云便回了北苑。
厢房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又是一天要过去了,陈青云看着嫂嫂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层薄薄的被子盖至她的腰间,可她那拆了纱布的面容上,却敷深绿色的药膏。
长长的,加上她特意盖住眼睛的西红柿叶子,好似有一条大绿虫子爬在她白净的面容上。
“呵呵!”
陈青云低笑出声,走到躺椅边的石桌旁道:“谁给你搬出来的躺椅?”
“还有这西红柿的叶子,怎么就想着遮在眼睛上?”
李心慧抬起右边没事的手把眼皮上遮挡阳光的叶子拿了下来,笑得无奈又心酸道:“还好你来了!”
“快扶我起来!”
“一开始我觉得到外面透透气挺好的,可是她们走了以后,我忽然发现,我竟然起不来了!”
“有点四肢不平衡的感觉,半边的身体像是麻木的,还好有这两片叶子给我挡光,不然我一个人都要晒哭了。”
李心慧调侃,晃动着手里的绿叶。
陈青云看着她那晃来晃去的手,忽然就想起了,他昨晚看到她提着衣襟抖动的时候。
也是自如得很,一点都没有顾忌到,那敞开的交领缝隙到底有多大。
他眼眸忽闪着,伸长着手臂从她的后颈穿过,然后慢慢将她扶起来!
还是白色的单薄寝衣,还是里面什么都没有穿,那蜜色的肌肤那么显眼,粉嫩粉嫩的,他什么都看见了!
天可真热啊,陈青云下意识擦了擦额头!
有密集的汗液,也有燥热的呼吸,还有不忍收手的缱绻。
李心慧从躺椅上下来,慢慢走到陈青云旁边,准备坐到石凳上。
陈青云怕石凳子凉,给她垫了一块躺椅上的软垫子。
李心慧见了,抿着红唇笑了起来。
她流血过多,肌肤看起来比之前还白,白嫩的肌肤下,那殷红的唇瓣就像是枝头绽放的玫瑰,又艳又娇,媚意横生。
陈青云看得闪了眼,连忙垂头,收敛神色。
“陈地的媳妇带着两个孩子来书院找我了,害怕被族老和里正赶出村里去。”
“她的两个孩子还小,而且她也确实不知陈地的所作所为,我便让族老和里正继续留在她村里,也好照顾两个孩子长大。”
陈青云道,他不想瞒她。
李心慧闻言,欣慰地笑了起来,她的青云很好,心有善念!
她的右手覆在陈青云的左手上,温柔地拍了拍,然后赞赏道:“这样做才是对的!”
“大人的错是大人的,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们把陈地的错强加到他媳妇和两个孩子的身上,两个孩子从小受尽白眼,唾弃,辱骂,甚至于被驱逐流浪,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当然,这只是最表面的一层,如果他们以后把压抑到极致的愤恨都激发出来了,那么就会跟他们的爹一样,性格扭曲,人性全无。”
“人之初,性本善。”
“孩子好不好,都是大人教出来的,比如陈赖皮,如果小时候有好的大人引导,照顾,教育,他就不会是当初那个混混流氓的样子。”
李心慧温柔道,对于青云处理的这件事表示很满意。
陈青云不好意思地勾起了嘴角,他承认听到嫂嫂这么一说,他有点小骄傲了。
事情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也没有出什么力?
可是她柔柔的视线看过来,专注又认真,好似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那眼底的欣慰愉悦都足以让他的心飞起来!
她的心还要善良一点,柔软一点,恩怨分明。
他在想,如果她亲眼看到那两个孩子,说不定还会让族老和里正以后多照顾一些。
开心一刻:
来啊来啊来啊,都来撩我啊!
哼哼哼,我就喜欢你们撩我!
第212章 众人围观
“等到秋闱回来,《食香阁》开张,你又要忙了!”
“大厨房我看了,长康很好,刘家兄弟,毛仔,马娘子他们一个个出来,做几个大菜是不成问题的。”
“新招来的长工多少有些底子,应该是故意混进来学厨的。”
陈青云说着,眼眸异常明亮。
显然那些想要学厨的人,还不知道嫂嫂开了《食香阁》以后会公布的教授方式。
最近书院太乱,太忙了,长康都没有机会出去会一会那个万掌柜。
陈青云想着萧凤天给的名帖,决定去阳城之前留给嫂嫂。
到时候叮嘱好萧沐,私下里跟长康多商量,实在不行就去找老师和师母。
“大厨房长康已经慢慢在移交了,他们想学就来好了!”
“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秘方啊?”
“吃的次数多了,放了什么,加了什么,炒了多久,渐渐也就品出味来了!”
“最主要是百变无穷,自己钻研。”
陈青云点了点头,他准备给她炖一碗冰糖红枣银耳羹。
以他现在的水平,自创还是有点难度的。
主要是对食材了解不够,怕自己钻研出来的,有毒!
陈地被拖出大牢的时候,好似回光返照一样,昏迷了几天几夜的神智渐渐回笼。
行刑的地方是个较高的邢台,下面围观的百姓大约有上千个。
一个个不是扔臭鸡蛋,就是扔烂菜叶子。
陈地的脸被打得脏兮兮的,再加上血迹斑斑,陈家村的人费了好些力气才认清楚,确实是陈地。
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上面还沾着血迹,头上也有,凌乱的发丝凝成一摞一摞的。
他内骨伤了,动不了,衙役拖行了好长的距离,直到扔到了邢台上。
陈地两眼发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眼,忽然醒来以后,无数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那些声音震耳欲聋,吵得他好想吐。
身体一阵一阵地抽痛,瞳孔里茫然又空洞的眸光渐渐有了些许神采。
他记起来了,他不甘心被剔除,嫉妒那五家人挣到钱了,厚着脸皮想要去谋一份轻松的活计,结果他们奚落他,嘲讽他,驱赶他。
于是他愤怒地想要报复,码头上的工头嫌他干活慢,咒骂的声音好难听,还克扣他的工钱。
他像一个老鼠一样,走到哪里,吃的都是馊饭,喝是凉水,睡的是狭窄的硬板床。
耳边都是陈青云和小寡妇的恭维声和讨好的声音,他终于受不了了,想杀人。
先是陈赖皮,然后是五个孩子,再然后是小寡妇。
他下手挺狠的,准备跟他们同归于尽。
可结果他竟然要死在邢台上了?
就像是他去了一个眼花缭乱的大集市,心慌意乱地到处蹿啊蹿,以为买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可是到最后,出了集市,他才恍惚自己是看花眼了。
其实,他最后什么都没有买到。
口袋里空荡荡的,没有钱,手里空荡荡的,没有东西,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地飘忽的视线游移着,想要找一找熟悉的人影,媳妇还有孩子。
终于,他找到了。
远远的,被拥挤着差点摔倒的媳妇。
没有孩子,只有媳妇。
人生鼎沸,风声就弱了。
陈地感觉耳畔的风撩动着他凌乱的头发,刮在脸上,痒痒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都跟他一样,快要死的时候,平静得像是新生。
媳妇还穿着那件黄色的碎花褙子,下面的长裤卷起来,露出一双蓝色的布鞋。
眼睛看人的时候,惶惶恐恐的,谁推她一把,立即卷缩到一边去,连推回去都不敢。
陈地的眼里渐渐积蓄了一些眼泪,他忽然想起了,他娶媳妇的初衷。
年纪大了,爹娘死得早,没有兄弟姐妹的。
卖了家里的一亩薄田,凑了二两银子,就娶回来。
好像跟人家一样,要生孩子了,娶个跟陈树根媳妇一样的凶婆娘,管管他。
谁知道娶了一个水做的媳妇,动不动就哭,打几下也不敢还手,骂几句也不敢吭声。
上床就卷缩起来,他一伸手就立即发抖。
一开始好是过了两天哄媳妇的日子,可他自由暴躁惯了,摸清楚媳妇的性子以后,干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横竖人已经是他的了,他还怕她跑了不曾。
陈地有些自嘲起来,眼里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知道该怪媳妇管不住他,还是该怪自己鬼迷心窍,忽然就想着把人全弄死,让大家都跟他一样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