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的水位已过半,自上热气翻腾,自下清澈见底,绕是信马由缰的随意撩拨都能掀起水波粼粼。
沉孟吟随手丢了一颗渐变红的玫瑰浴球,眼见着那颗来势汹汹的红白小球被生生吞没,直至触底挣扎,却又陡然幻化作丝丝缕缕肃杀的红白绸带,将那一池的清澈润了色,顷刻占为己有。
沉谕之就像那颗自愿被暗潮吞没的孤独小球,嚣张,凶猛,不可一世。
只是哪怕经过了两天数次的浅浅交锋,沉孟吟依旧看不穿他的根本目的。
她记得刚才沉谕之手下传来的消息,沉司衍被救了。
恐怕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可到底是怎样的大鱼,需要他这么冒险。
若是放任沉司衍侥幸逃脱,只怕下一次杀回来,会是一场极端暴虐的反扑。
团团疑云在脑中炸开,却无从解答。
本想着趁龙争虎斗的间隙,求得一点逃跑的契机,现在却呈现处诡异一边倒的态势。
沉孟吟憋了长长的一口气,将自己浸入这一池的浅绛,强迫自己从刚才的纵情失态中抽离,迅速投入戒备中。
她必须要想办法从沉谕之口中套出现在自己到底处在哪一环的事态进程,才能继续安排后续的计划。
待她洗完下楼,古董钟上的时针已转了一圈。
郁叔正在楼梯口等她,欠着身,伸出手,亘古不变的笑脸相迎,“沉小姐,先生在小厨房等您,请跟我来。”
一路上,郁叔对今晚的一切绝口不提,不管发生什么都如如不动的温和笑颜,实在是能选送奥斯卡评选影帝的级别。
“好,谢谢郁叔。”沉孟吟自然也不为难老人,安静跟在后头默默思量一会儿怎么跟沉谕之斡旋。
郁叔将人引进厨房,任务就完成了,向沉孟吟道了声晚安,功成身退。
沉孟吟半信半疑地进了厨房,视线转了圈没见着人。
越过中央岛台,终于看到了站在电磁炉台前围了条蕾丝围裙,正埋头认真操作的高大男人。
盘中盛的美食被男人挡了严严实实,沉孟吟暂时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从满屋子的香气中大概辨别出有热油浇灌后的余香,判断大概是盘有浇头的热菜。
沉谕之约摸是一进门就进了这间厨房,依旧穿着那件洇着血迹和体液的脏污无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和身上也来不及擦拭,只一心专注手中的食物。
沉孟吟在中岛找了个高脚凳默默坐下,被一波波的香气勾得馋虫大闹五脏庙。
刚想发声提醒,沉谕之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腾出一只手,在干净的毛巾上简单擦拭,而后划开手机接起,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由一位助理代为转达,语气傲慢冷淡:“领导正在批改文件,稍等。”
“好。”沉谕却一点不急,不疾不徐地从抽屉取出菜板,选了柄衬手的水果刀,刀柄在手心熟稔转了一圈,沿中线精准将甜橙分成两半,剔尽少许内核,剜出整颗橙肉放入盘中备用,全程汁水未漏出分毫。
而后,俯身开始摆盘。
那头显然是想冷着他,搓搓锐气,微弱的纸张翻页声断断续续传来。
沉谕之终于摆盘满意,解了围裙丢到一边,俯下身仔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双手撑开,抵着桌沿,用力的同时掌骨分明,连带着指骨曲起时手背爆起的青筋都犯规得相得益彰。
谁曾想,那双性感的手今晚却也沾了血,做了恶,一点小小的威慑并不入他的眼。
沉谕之转身将一份摆盘精美的白灼鱼片放在沉孟吟面前,冲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自若到既不惊讶于她的出现,也不在乎电话那头的怠慢,而后转身继续准备沙拉。
沉孟吟嫌拘束,正准备跳下高脚凳自己去找餐具,也想好了端回房间一个人享用。
沉谕之却已经先一步从斜上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Royal Copenhagen的蓝色釉下彩放在她面前,挑了下眉示意她就在这里用餐。
他的眼神随意绵长,既温柔也狠,命令的意味拿捏到位。
沉孟吟也就不再骄矜,泰然自若地开始品尝起来。
本还对他的厨艺存疑,叉子下得犹犹豫豫,几口之后,彻底被丝滑柔嫩的椒香口感征服,连连点头。
没成想,他的那点玩刀技巧,用在片鱼片上也算靠谱,片片薄如蝉翼,入口即化。
沉谕之则坐在一旁欣赏她大快朵颐时心满意足的每一帧细微神情,心中一百个得意,果然提前跟着郁叔学上一手有备无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那头的人终于急了,先开了口,声线低沉,颇有上位者拿捏着威严的调侃,“小沉总之前说不仅能取兄代之,还能把4500万翻倍送到我手上,我以为只是一句玩笑,现在看来确实诚意满满,倒显得是我当初短视了。”
沉谕之伸手,撩起垂在沉孟吟耳畔一缕差点往盘里坠的长发,挽到耳后。
盯着她一脸的茫然,笑得温柔,说的话却含沙射影,“您客气了,我一向是个务实的人,喜欢少说多做,想要的就去争去抢,从不夸夸其谈,也不会什么兔死狗烹......”
收手的同时闻到指尖的发香,眼底漾开一片柔软。
“注意你的态度,领导今晚主动打过来,已经是给你机会了,别不知好歹,”助理愤愤截胡恐吓。
那头的人尬笑了几声,假模假式拦下助理,“小陈,别这么激动,我们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合作嘛,更讲求脾性投契,一边倒的伏低做小也没什么意思,懦弱无能没脾气没血性的人我也瞧不上。”
转而却又狠厉起来,“不过,沉总,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过头了,可就会触霉头,要想上桌一起玩游戏,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你的父亲就很善于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服软的时候服软,虎父无犬子,我相信以小沉总的聪慧,要想彻底取而代之,锦苑就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这既是对你的考验,也是给你的机会,你应该理解我的苦心。”
“谢谢您帮我扫清障碍,不过下一场游戏的上桌者,还是由我说了算,”沉谕之的脸一寸寸阴沉下去,说完最后一个字毫不犹豫挂了电话,愣是不给那头的人留一点面子。
“妈的,不识抬举,”男人摔了手机,助理只能屁颠颠跑过去寻找手机的残骸,还不忘讨好着,“您别生气,不过就是个鼠辈,你一句话的事,他早就活不下去了想,只不过没必要为了这么个玩意浪费您的人脉。幸好您不是早有预判沉谕之可能是个变数,烧了锦苑的那些证据,也抓了沉司衍和李祥利,有他们在,动那个沉谕之哪儿还需要我们动手?”
“后头的你去安排,让那个毛没长全的臭小子吃点苦头,”男人这才气顺,浴袍松垮着,露出肥硕的肚腩和胯下短小的阳具。
“好的,领导,您放心,”助理默默退出去。
男人依旧气不过,一把揪起床上蜷缩在一角女人散落的长发,将人连拖带拽到落地窗前,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三两下扒掉她的浴袍,死死按住,什么璀璨夺目的豪华江景都只不过是野蛮粗暴的助兴前戏而已。
女人本就浑身是伤,又骤然惊醒砸到玻璃上,顿时疼到飙泪求饶,视线却是死死盯住助理慢慢消失的背影,眼底的绝望和恨意浓稠交织。
男人发了狂,充耳不闻,没带一丝缓冲,抬起她的屁股,对准花穴直接捣入,转而又将浴袍带子用作鞭子,一下下狠狠抽在女人身上。
而后,女人的哭声,性器抽插声和带子抽打声混杂到一处,狼嚎鬼叫般不忍听闻。
助理退到门外,走廊上依旧徘徊着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明明胸腔震荡,却只能佯装耳聋,直到下了电梯,走到安全处,才摸出包里另一支手机,拨通那串号码,清了清嗓,又端出那副卖乖的嘴脸:“领导,小沉总承诺的今晚都已经兑现,赵震果然上头了,另外今晚的视频下周也会流出来,您的位置很快就会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