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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顾倾并不好过,今日喝下的说是药膳,实质上还是由几种毒物熬制而成的毒膳。
  师父说她的胎毒,温和方法并不可取,以毒攻毒最为有效。
  于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日日的吃食,皆是毒物。
  她进这浴桶之前,已经又喝了几碗苦药,又泡了叫人痛不欲生的药浴。
  她迫切地想要寻个地方舒缓一下,于是又钻进了这桶浴汤中。
  “我想去寻你。”
  顾倾将头靠在浴桶边缘,轻轻地自言自语。
  “你来啊。”
  辛夷坐在她对面,随她一同将头靠在浴桶边缘。
  “国师府中有许多姿色上乘的女子,你该是忘了我。”
  “我不在国师府了。”
  “罢了,本不是一路人……”
  听到这话,辛夷急了,不是一路人?
  “我都给你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探索好几遍了你说你跟我不是一路人???咋的?我探索的是你的分岔路啊?”
  可惜,顾倾根本听不见。
  她依旧自言自语,
  “若毒解了,我便将你绑回身边来。”
  “若我死了……下辈子再去寻你。”
  说罢,顾倾轻笑一声,缓缓阖上眼睛。
  辛夷再瞧,已是睡熟了。
  虽然但是……
  “喂!你别在这儿睡啊!浴缸里面睡觉危险知不知道?”
  “你别到时候不是被毒死的,是被溺死的吧?!”
  可,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反倒是她,因为着急,直接醒了。
  今日窗外的天光格外亮,辛夷正迷迷糊糊地思索为何这么亮时,思绪便被“轰隆”一声的巨响彻底打断。
  她呆滞了一会儿。
  连忙套上衣服外出查看。
  周遭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出门了,顿时人声嘈杂,却不知所为何事。
  辛夷出门时,房门都推不动,她只得从窗口跳出,一落地,便是直接没到膝盖的雪。
  周遭的人同她一样,在雪中艰难挪动,朝声响之地走去。
  “你说哪里一夜之间能下没到膝盖的雪啊?!”
  一人对同伴抱怨道。
  “嗐,谁说不是呢?大姐夫还真有点东西,说雪灾就是雪灾嘞。”
  大姐夫,指的是辛夷他爹,辛宗礼。
  因为白玄之是大当家的大姐,所以寨中之人也便跟着大当家一块儿将辛宗礼称作大姐夫了。
  “幸好,俺家那孩子争气,跟着大当家打劫分了几个钱,给家里盖上青砖房了,不怕塌。”
  那人又说道。
  “俺家也没塌,就是不知道这回是谁家塌了啊?”
  听到这些人的对话,辛夷这才明白,那轰隆一声响,是房塌了。
  人群挪动,平常几步路的距离愣是挪了一刻钟。
  终于到达现场时,才瞧见那与大雪掺杂在一起的废墟。
  废墟地下,几人正合力将人拉出。
  “诶?这不是给八斤叔安排的新房吗?俺当初跟人盖的,可结实了,咋塌了呢?”
  一大汉皱着张脸,边说着,边上前帮忙。
  这边正如火如荼救援八斤叔的时候,只听又是“轰隆”一声,远处又个房塌了。
  “俺的娘嘞!你家房啊!这是你家房啊!”
  路上辛夷遇见的那两人其中一人跳起来喊着。
  他同伴“哎哟”一声,坐倒在地,抓起雪就胡乱扔,哭喊着,
  “老天咋就这么不长眼?俺刚说完俺房没塌,它咋就塌了啊!!”
  一时间,现场过半的人,又转移到了那人家的废墟,忙忙碌碌抢救出些有用的东西。
  可,即便这样,倒塌的房子还在继续增多。
  一上午过去,寨中过半的房子全塌了。
  伤者六十三人,死者五人。
  人都说过冬如渡劫,这话一点不假。
  伤者中青年居多,死者三名老人,两个婴孩。
  其中,就有昨日还与辛夷说话的那位年过古稀的老妪。
  寨中顿时,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
  本就严寒,加上这种气氛,简直死气沉沉。
  “她比俺亲奶还好!你们揍俺都是她收留俺的!她舍不得吃的吃食全给俺吃了!俺不管!她没孩子,俺要给她摔碗!送她出殡!”
  昨日的狗蛋,此时正在老妪尸体前跪着哭闹着,家里人咋说都没用。
  挨打了都不怕疼,就是要亲自送老妪出殡。
  八斤叔虽倒霉,但属实命大,别的啥事儿没有,就是又折了一条腿。
  白傲天正发着愁,天上大雪还在不断落下,只消在外头站一会儿,头上便能顶上一层厚雪。
  “虽有死伤,但如此情况下还是生者为重。”
  辛夷对白傲天说道。
  “天气严寒,尸身不易腐,暂不下葬也无事。现如今最紧要的事还是组织众人拿起工具,爬上房顶清理积雪为好。”
  那些房子都是被房顶上的积雪压塌的,只要清理了屋顶上的积雪,房子便能坚挺得久些。
  军师严良面色严肃,点点头,
  “大当家,小当家说得有理。”
  “那便听你们的!”白傲天一拍大腿,气沉丹田,朝正处于悲伤情绪中的众人喊道:
  “雪灾严重!哪有时间叫你们哭哭啼啼?”
  “若不想再有伤亡!就给老娘爬上屋顶,将积雪都给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