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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蝶:“哎呀,不都是那么回事吗,没差。”
  姚氏再次笑出声。
  “大奶奶。”有个管事娘子走过来:“刚才有个仆妇过来说,温府的两位小姐在那边呢。”
  温氏一笑:“快让她们过来。”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又过来十几个人,被围在中间的是两名戴着面纱的姑娘。两名小姑娘一到这边,立刻先给温氏见礼:“见过姐姐。”
  温氏眉眼弯弯:“怎么就你们两个?没有别人吗?”
  温珍玉:“有的,只我们两个哪能让我们出来,今儿大哥大嫂也没什么事儿,就带着我们好几个姐妹一起出来了,刚才还在一起呢。”
  温氏:“那怎么分开了。”
  温珍玉一缩脖:“我和妹妹听见有有人吵、说话声,好奇就过来了。”
  温氏失笑:“你们两个。”
  温珍玉和温明玉嘿嘿一笑。
  温氏给两人介绍:“这是我二弟妹,你们叫她二姐姐就是,这是三弟妹,你们叫她三姐姐。”
  “二姐姐,三姐姐。”两个小姑娘给孟蝶和姚氏行礼。
  温明玉满眼崇拜的看着孟蝶:“二姐姐,你刚刚说的可真好。”
  温珍玉也说:“那几个人太过份了,擅自插言还骂人,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
  姚氏也道:“也不知道他们那书都是怎么读的。”
  孟蝶:“有圣贤书自然也有邪魔外道的书,说不定是被不好的书骗了,不过也有可能好好的书被他们自己解释偏了。”
  温明玉:“好好的书还能解释偏了?”
  孟蝶失笑:“当然能了,比如那句鼎鼎大名的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原来的出处是《孟子》,是孟子劝谏齐宣王实行仁政的,是说君子当常怀仁爱之心而不能轻易杀生。后来就被有些懒惰的男子曲解为男人不应该进厨房。”
  温明玉大吃一惊:“这也太坏了。”
  孟蝶:“这是明面上的,还有阳奉阴违的、顺水推舟的。比如那名妾室,她自个儿就是个骄奢的人,大官一说她就应了,甚至她还能说妇人当三从四德,不应该反驳丈夫。这世上确实有身不由己的事情,不过有时候,有些事非是身不由己,而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温明玉瞪大了眼睛。
  温珍玉想了想:“对,就好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儿女不能反抗,可只要是正常的人家,谁家父母能一点儿也不听儿女的意见。”
  孟蝶颔首:“这话说的对。”
  “二奶奶,孟府的几位少爷也来赏花,听说二奶奶在这里,往这边走呢。”
  孟蝶眼睛一弯:“今儿八成是黄道吉日,大家都出来踏青赏花了。”
  孟渊带着弟弟们过来,温明玉和温珍玉连忙站到温氏的身后。
  双方见礼后孟蝶问孟渊:“我大嫂怎么没一起出来?”
  孟渊压低声音:“她刚被查出怀了身孕在家里养着呢,我就带着弟弟们出来逛一逛,尤其是表弟,来京城的时候恰好过了正月十五,什么热闹也没瞧见,寒冷倒是感受了一番,这会儿春暖花开的就带他出来走走。”
  孟蝶乐了,眼睛看向庄明光:“表弟从小在九江长大,那边暖和,咱们京城的冷不太习惯吧?我记得你以前来京城都是春秋时候到的。”
  庄明光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不瞒表姐,我刚到京城的时候我以为我耳朵要冻掉了。”
  “哈哈……”孟蝶不客气的笑出声,
  孟渊这边都是男子,大家不好混在一起,彼此打过招呼说笑两句后,孟家一众人告辞,温家两姐妹倒是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山上剩下的人都是好性子的了,还是因为孟蝶骂人太狠又出了名,反正接下来一整天都再也没有不长眼睛的人来打扰她们,孟蝶三人玩了个痛痛快快。
  次日一早刚去正房那边请安回来,范嬷嬷就送来了一封信,孟蝶展开一看顿时就笑了。
  自打她听了温氏说的温珍玉骂温家老太爷的事儿,对温珍玉就颇有好感,一直将这姑娘放在心上。正巧表弟庄明光也单身,从孟渊嘴里得知表弟也很好,她就有心牵个红线。
  昨天的踏青确实是姚氏提的,不过她也做了顺水推舟的事儿就是了,安排着两个人见一面。彼此都看看对方的举止谈吐,乐不乐意的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儿。
  孟渊来信就说这个事儿。
  孟蝶要牵线自然先给了那边信息,大庄表叔庄鹏举和妻子薛氏都很高兴,他们都信任孟蝶的眼光,恨不得一下子就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是儿子娶媳妇还得他本人点了头才好,尤其是经过退婚一事,庄明光无心姻缘,他们也不好强逼,只将这件事说给他听,让他那天去见见人。庄明光不好驳表姐和表哥的面子,就同意来见人。
  等回去了,薛氏问了庄明光想法,转头就同胡夫人等一众女眷吐槽:“想当初在九江的时候也给他相看几个,他说未曾立业何以为家。昨儿晚上我又问他,他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一个主字被她说得九拐十八弯,满屋子的女眷哄堂大笑。
  温氏这边得了孟蝶信儿,立刻也给温大太太传了话,当初定这件事的时候,温氏担心事情不成也担心温珍玉名声受损,只告诉了亲娘。温大太太也有这个顾虑,一应事情全是她操办的,包括让儿子和媳妇带着妹妹们出去踏青,她都没说实情,这会儿见男方家有意,她才命人请了五太太过来。
  温家五老爷也是嫡出,五太太与大太太是真正嫡亲的妯娌,论理关系应该不错,实际上她们平时关系很是一般,主要是五老爷不成器帮不上大老爷,五太太倒是想表现自己,又没那个本事,刚过门的时候很是弄了一些乱摊子,都是温大太太给收拾善后的。
  后来五太太认清了一切倒是老实了,温大太太对她也是淡淡的,突然邀请她来说话,五太太很是懵逼,这干啥?
  第100章
  五太太进屋见大太太春风满面的,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她这些年也算看清楚了,大房虽然同他们家不亲近,却也没有欺压害他们之心:“大嫂,有什么事儿吗?”
  大太太一指椅子:“坐吧。今儿找你是为了珍玉,芸儿这个做大姐的心里惦记着她,最近为她相看了一户人家,想问问你和五弟的意思。”
  五太太眼睛一亮,最近她正为了女儿的婚事上火不已:“对方家里是什么个情况?”
  大太太顿时就笑了:“对方是江右省九江人士,家里也是世代经商的殷实人家,在他们本地也算有几分名气。姓庄,小郎君今年十九岁。”
  五太太点点头:“年岁倒也相当,家里还有什么人?家风怎么样?”五太太一顿:“我知道芸儿看好的人家大体肯定不会差,我的意思现在咱们这样的经商人家,不少长辈都会给未曾娶妻的少爷安排通房,不怕大嫂笑话,我有点儿忌讳这个。”
  大太太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别说是你忌讳,我也忌讳。”大太太叹息一声:“现在不止是经商人家,京中不少当官的人家也有这个了。”
  五太太沉默不语。
  大太太又笑起来:“放心吧,他们家没这个规矩。父母健在,他是嫡长子。至于这家风,虽然没有通房,却也不算太好,不过不好的是庄家,小郎君家这一脉却是好的。”
  五太太迷茫:“这……”
  大太太:“我慢慢给你细说,庄老太爷的发妻姓孟,孟老太太。”
  孟!几乎是下意识的五太太就想到了孟蝶:“孟?”
  大太太颔首:“就是你想的那个孟,刑部尚书的亲妹妹。”
  五太太反而更迷茫了:“他们家除了孟大人不是都……”附逆可是要诛九族的,哪怕出嫁女也不能幸免。
  大太太:“并没有,反贼是妾生的庶子。孟大人是原配嫡子,生母生下他不久就去了。父亲就又娶了一房,新妇不得宠,被那反贼的生母欺压,只生下一个女儿。新妇有慈母心肠,对孟大人疼爱有加,也正是有她护着,孟大人年幼时才过的好些。”
  五太太震惊:“大嫂知道的好详细。”
  大太太噗哧一笑:“你原不是京城人士不晓得罢了,这点子事情但凡京城里有点年纪的人都清楚。当初闹的可大了,真是满城风雨,你是不知道孟大人的生父偏心眼都偏到了咯吱窝,反贼当官因为贪污被查,他竟然让身在翰林院的孟大人徇私行贿。”
  五太太大吃一惊:“这、这是昏了头吧。”
  大太太呸了一声:“什么昏了头,不过是偏心,没把孟大人当亲儿子罢了。孟大人不肯为反贼上下活动求情,他就骂孟大人不孝不悌,坏他名声,想要断孟大人官途。”
  五太太:“这、这怕不是心都是黑的,怎能如此。”
  大太太:“谁知道呢。孟大人就顶着这样的压力也没徇私,他不依不饶甚至到翰林院门口打滚儿撒泼,当时这事儿真是满京城皆知民声沸腾的,最后闹到了御前,太祖那会儿还在,亲自将反贼一撸到底,又训斥了孟大人的生父,夸奖了孟大人公私分明这才算完。”
  五太太满面恍惚,不敢相信这天下还有这样离谱的亲爹。
  大太太一看她的样子就笑了:“当年要不是住在京城的所有人亲眼所见,谁能信这离谱的事儿。不过也好,出了这事儿无论孟大人的生父再说什么都没人信了,都知道他偏心又不着调,这可是被太祖训斥过的人。”
  “该。”
  大太太:“确实活该,他死了之后,孟大人就与反贼一家子分家彻底断了来往,又接了继母来京城奉养,敬如生母,老人家被妾室欺压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倒是享受了继子的福,也算是善有善报。我说的这位孟老太太就是这位继室的亲生女儿,与反贼一家子也是没有半分联系,所以清算的时候自然也没他们什么事儿。”
  “孟老太太共有两子,小儿子前几年中了进士,改了门楣分出去了,如今在地方上做父母官呢。”
  五太太不解:“这庄家的门风又怎么会不好呢?”
  大太太无奈:“你也不想想,就孟大人亲爹那个德行,为了那个妾室都能如此亏待嫡长子,这继室生的女儿他能爱惜哪里去?明明也是耕读人家,为了给妾生子铺路,就把好好的嫡女嫁给了聘礼出的最多的人家。”
  五太太目瞪口呆。
  大太太长叹一声:“好在这些事已经都过去了。小郎君的爹就是孟老太太的嫡长子,有孟老太太教养,一家子人品都没问题,而且人家小郎君已经中举了,现在就在尚书府里同他表哥表弟们一块儿念书呢。准备考进士。”
  五太太反而顿住了:“大嫂,这样的人家听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是极好的,我和夫君就是挑着灯笼也找不着。可是、可是这样的好人家,珍玉前些时又、又……”
  大太太笑了:“放心吧,芸儿既然敢提这件事,前些时的事也同孟家说了,人家没说珍玉不孝长辈口出狂言,反而夸珍玉敢爱敢恨是性情女子,又说她不愿为妾正是晓是非知廉耻。哎呀,你怎么还哭了。”
  五太太一边擦眼泪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大嫂,我这是高兴,我真的太高兴了,谢谢芸儿,谢谢她想着我们家珍玉。”
  大太太:“这话说的,珍玉是她妹妹,她想着也是应该的。”
  天下哪有那么多应该,五太太这些年对这一点领悟痛彻。
  大太太:“你也别只顾着高兴,庄家虽然经商,小郎君却是读书人,将来考中了肯定要去外面做官儿改换门楣的,芸儿问过她弟妹,说是文官的妻子也都要读书识字,还要会写往来公文什么的,你和五弟若是真的有心,现在就请个女先生教她念书,她以前虽然也爱读书,不过到底没什么人教,还是请专人来教为好。”
  五太太擦干眼泪:“请女先生倒是不难,只是这名头怎么说?这事儿还没彻底定下,我、我……”
  大太太:“你担心的是对的,总得等私下合过八字再露口风,名头么,就说她说话不知轻重,请人来教教她。另外芸儿说你也问问珍玉的意思,到底是她嫁人。”
  五太太连连点头。从大太太这里回去立刻派人去寻了五老爷,这事儿同他一说,五老爷乐得差点儿没蹦起来,这绝对是天上掉馅饼儿了,还是直接掉到他嘴里。
  五老爷嘿嘿嘿一顿笑:“我说什么来着,以前把珍玉和其余几个丫头的生辰拿出去算八字,人家独独说珍玉的八字得金舆星照耀,命中带贵。”
  “看把你美的。”五太太说完噗哧又笑起来,喜色藏也藏不住。
  温珍玉得了消息,回想了一下那日踏青遇到的孟家人,想到孟蝶称呼的表弟,脸顿时就红了,满心愿意。
  两家都有意向,私下里合了八字,确定没有什么妨碍,两家私下里又订好了上门提亲的日子。庄家那边琢磨着请谁为大媒。五老爷则是同温老太爷报备,说他已经为珍玉相看好了人家。
  对于这个把自己脸皮扒下来还踩两脚的孙女儿,温老太爷实在不想提起,得了消息只是摆摆手:“你是当爹的,你自己安排就好。”打定主意,等媒人登门那一天他就出去会友,自打上次气晕过去,他身体大不如前,最近一直在家修养着,这会儿天气暖和他出去走走正好。
  然后等媒人登门,他连滚带爬的赶了回来,这个该死的老五,也没告诉他男方家请的大媒是督察院户科掌院武给事中啊!这提亲的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等亲事彻底定下,温氏长长的松了口气,有了这么一门亲事,她祖父应该不会急切到卖女求荣了。
  温老太爷做下这样的事儿,温氏气是气,她同样也清楚温老太爷为什么这样急,温家发家全靠当初温老太爷出海搏命,他家原是没有根基靠山的。只是以前没有可以,因为无论是朝廷王孙公子又或是勋贵重臣子孙也罢,都没那么多,大家都有肉吃,经商的人只要敢闯敢冲,打点一下上下就可以。
  朝廷承平日久,权贵子孙是越来越多,好营生越来越少,没有强硬靠山的盐商那就是一块儿上好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温老太爷岂能不急。
  有了这门亲事,对外就是摆明了温氏和孟蝶一条心,真想占温家大便宜,就要问问侯府答不答应,刑部尚书答不答应。
  温氏越想越开心,又从孟蝶那里要了一些文书往来的范本,整理成一个小箱子送回温家。
  温珍玉本就爱读书,这会儿是真的头悬梁锥刺股,铆足了劲儿的用功,以严厉著称的女先生也柔和了面色,频频点头。
  这个时候,范宏从前线回来了,一回来就将李蔼写的书信给了孟蝶:“二奶奶,二爷最近得了几样玉雕摆件,命我拿回来给二奶奶赏玩儿。”说完一摆手,跟在身边的小夭立刻将怀中的匣子送到孟蝶那边去。
  孟蝶:“玉雕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