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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蒙骗您。”
  *
  冯娜公爵很快从那个房间里出来,院长就等待在门口,等候最后的结果,他毫不讲究地贴在房门口,想要尝试听到里面对话的内容,却只能听到里面仿佛是切切嘈嘈的奇妙杂音,具体说些什么,却一句都没有听到。
  这时候院长不禁愤恨起自己的学院房门这极佳的隔音。
  半晌之后房门打开,冯娜公爵依然气度非凡地站在前面,管理官紧跟在他的身后。
  院长连忙迎了上去:“公爵先生……”
  管理官先一步打断了院长热络又讨好的声音:“先生,我们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判定沈清远是伤害阮同学的凶手的?”
  院长的声音立刻卡在了喉咙里,他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沈清远,于是回答不出来。
  阿尔文观察了一下院长的表情最后开口道:“那么,公爵想要看到事发时的监控录像,向来这对于院长而言很简单吧。”
  最后阿尔文做了结束语,他挺拔的身姿,不容辩驳的话语给了院长无形的威慑:“虽然公爵很想为阮同学找到凶手,但是同样,我们不想找错了人。”
  *
  阮临楠还没有醒。
  自己被误以为是凶手。
  沈清远望着小小房间里窗户,一直望到了太阳落山,月亮缓缓升起。
  他伸出手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猜测自己现在的额头应该是很烫了,但是他手指也一样滚烫,根本摸不出来到底有多少温度。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
  沈清远确定了周围荒无人烟,只能听到十分轻微的虫鸣,沈清远这才从自己的那个小小的角落站起身来,他的脚步有点发软,光是走上两步就要晃上一下,于是他再一次扶住了自己身边柜门,让自己的身体稳住。
  然后他十分简单地拉开了房门。
  原本他是无法从这里出去的,只是在冯娜公爵来访时,他用贴纸将门锁贴住,阻断了房门的自动上锁感应设备,再加上后来沈清远无人问津,这才让这个秘密维持到了现在。
  沈清远看了看,他现在是在学校的某个位置较偏的教学楼里,已经是半夜,大门已经被牢牢关闭,于是他又一间一间地去拉开每个教室的门,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窗户没有关闭的教室。
  沈清远眯起了眼睛,手指握住了窗户的把手,站在那里稍微喘了口气,确定自己有了足够的力气,这才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落地很顺利。
  于是沈清远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悄悄地向着选学院医务室的方向前进。
  这一天的关押让沈清远身上潮湿的衣物已经半干,但是面对夜间的风,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脑里的思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混乱,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没事。
  吸口气。
  要去见阮临楠。
  沈清远的脚步晃了两下,坚定了自己的步伐,他一路走到了阮临楠所在的病房。
  阮临楠现在所居住的是第一学院的校医院,同样也是一个足以对外开放三星级医院,所以他没有被移走,还安静地躺在病房里。
  沈清远悄悄地避开医院的其他人,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找到了阮临楠。
  不知是什么原因,阮临楠的家人此刻没有在这里陪床,阮临楠的房间一片漆黑。
  ……天赐的机会。
  沈清远这样想到,他指挥着自己的双腿走到了阮临楠的病床前。
  看到阮临楠安静地躺在床上,带着婴儿肥似的脸颊上也有了红晕,没有当时他刚刚将对方救上来那样苍白,脸上也没有再安装那个呼吸机。
  看到对方此刻的模样,沈清远觉得自己放下了不少心。
  只是这只是刚刚的放下心来,沈清远就迅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头重脚轻地眼前一黑,他连忙扶住病床边的扶手。
  他再一次在病床边缓缓地吸了两口气,保证自己此刻的状态,这才再一次用力压着自己的太阳穴,睁开了眼睛。
  沈清远将目光慢慢滴停驻在了阮临楠的脸上,阮临楠住在一个独立病房里,一旁的窗户此刻透入了一层薄薄的月光,月光刚刚好落在了阮临楠的脸上。
  让对方的睡颜看起来无比圣洁安静。
  沈清远望了一会,最终缓缓地在阮临楠的床边蹲下了身体,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阮临楠的手,
  此刻阮临楠的和之前一样,柔软,有温度。
  沈清远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他就这样凝望这阮临楠被月光覆盖的脸颊,之前在他大脑中的种种纷乱声音,此刻似乎也随着他看到了对方而变得逐渐清晰安静。
  沈清远听到自己得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对自己说:“你喜欢他。”
  “你无比喜欢他。”
  “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够感觉到安心。”
  “你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你想要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送给他。”
  “不。”
  “你不仅仅是喜欢他。”
  “你爱他。”
  这几行字,在沈清远此刻轰隆隆繁杂又喧闹的大脑中来回盘旋,一字一字越发清晰,最终化为一记重锤,狠狠地落在了沈清远的心尖。
  他忽然为自己的迟钝而感慨。
  他紧紧地握着阮临楠的手,喉咙间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似乎在嘲笑自己怎么到了今天才发现。
  他将自己手中的手指更用力地握住,对方手指尖的温度似乎在此时传到了沈清远身上。
  原本应当是沈清远的手指因为高烧而滚烫,但现在沈清远却莫名觉得阮临楠更暖一些。
  他缓缓地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阮临楠的脸颊。
  他低下头,将自己干燥破皮的嘴唇慢慢地靠近对方,但是就在靠近对方额头的前一秒,他又似乎如梦初醒,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自己的额头贴近,靠在了阮临楠的额头上。
  似乎在汲取此刻阮临楠递给他的温暖:“快醒过来吧,阮临楠。”
  一旦意识到某些事情的沈清远,觉得自己此刻的目标忽然变得十分清晰。
  或者说,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沈清远就或者某种期望之下。
  那时候的沈父沈母对沈清远很好,是不是会抚摸着沈清远的头,对他说,以后你就是沈家的希望了,你会带领这个家过上幸福的日子。
  那时候的沈清远也很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那个家庭。他想象着如何让自己的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如何让自己的弟弟也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然后——
  他变成了没有目标的人。
  沈清远握着阮临楠的手,轻声剖白自己:“你总说我很努力,每门成绩都很好,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什么而已。”
  “不过我现在我知道了……”
  “我应该做的是,想尽一切办法。”
  “让我自己。”
  “配得上你。”
  沈清远觉得自己的头此刻已经几乎疼痛到快到爆ban炸,尖锐的耳鸣声几乎已经覆盖了他的听觉,身上的疼痛都快要被自己模糊的只觉盖过。但是此刻他的念头却额外清晰。
  但是仅仅只是靠在阮临楠的床边,他已经觉得无比舒适了。
  如果此刻的阮临楠能够醒来。
  他便能看到,在两个人交握的手指上面,沈清远头顶那个普通人几个大字,忽然慢悠悠地晃了晃。
  变成了。
  普通人(?)
  第24章
  此刻的沈家。
  已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沈母似乎不在意沈清远的任何事情,或者说她唯一在意的事就是沈清远是否听话,或者是,是否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么多年来,沈清远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沈母简直因为这件事而焦虑地睡不着觉,还没有到晚上十点钟,就已经在沈家发疯,几乎砸了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
  砸碎的水杯炸在了沈清欢的眼前,让他忍不住向后躲了躲。
  而这样的条件下,沈清欢自然也没法睡,于是只能坐在客厅里,听着沈母发疯般的念叨,也同样觉得奇怪,他甚至三番两次地从自己的窗口向外望去,
  但是他一直没有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
  沈清欢这点和沈母很像,一旦有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握,他就会紧张焦虑,虽然不至于和沈母一样发疯,但是此刻紧张的快要发皱的内心,也让他忍不住让他每十分钟就忍不住看一下手腕上的终端。
  毕竟这么多年哪怕沈清远中间也的确出去打过工,但也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
  一定是出事了。
  但是出现了什么事情沈清欢却不清楚,这件事让他变得更加焦虑了。甚至让他忍不住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简直恨不得给自己的那个未婚夫发一条消息请求对方的帮忙。
  而沈父则是气愤,气愤这个惹人烦恼的儿子,不光在这里花他的钱,还不省心,惹得自己的妻子发疯。
  他因为这个原因无法安眠,于是一边安静地坐在房间里,一边低声焦虑地咒骂,诅咒着发誓要在沈清远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打破对方的脑袋。
  可惜的是他们这一夜都没能等到沈清远回来,一直到第二天,沈父沈母作为监护人,收到了来自学校的通知——
  沈清远因为在学校里故意伤害他人,所以被扣在了学校中,要等待最终调查。
  这则消息无异于捅破了马蜂窝。
  沈父沈母那积攒了一夜的愤怒此刻如同点燃的炸弹,迅速地爆裂开来。
  “一定是他!不需要调查,一定是这个小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