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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王啧啧两声:“别说蔡大人了,怕是那边几个人里官职最低的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真是可惜,可怜啊。”
  宸王深深看了安郡王一眼,留下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施施然扬长而去。
  “郡王?”阮景璋的声音唤回安郡王的思绪,“早朝快要开始了,您怎么还不进去?”
  安郡王不置一词,松
  开紧握的拳头,无视了手心月牙状的掐痕,大步流星地走进皇宫。
  高大的宫门,宫道宽而幽长,像是只吃人的怪兽,吞下一个又一个的人。
  ......
  安郡王步行至金銮殿,在宁王、宸王、康王以及靖王身后站定。
  亲王与郡王之间隔着一条鸿沟,在礼法上是怎么也无法逾越的。
  越英颉表情漠然,听内侍高唱:“陛下驾到——”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永庆帝出现,不缓不急地在龙椅上落座。
  虽已有天命之年,但威严不减,教人难以窥探出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
  越英颉静默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文武百官行叩首礼,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庆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臣子:“众卿平身。”
  百官站定,全公公尖细的嗓音在偌大殿宇中传开。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蔡文蔡次辅手持笏板出列。
  众人看向蔡文,恭谨的神情中掺杂了些许诧异。
  次辅大人素来行事沉稳,以低调内敛著称,若非了不得的大事,甚少如今日这般,全公公一出声便迫不及待地站出来。
  仔细回想,上次这样还是徽州府的周、赵两家与当地官员勾结,次辅大人要求陛下严惩不贷。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又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仅百官,龙椅上的永庆帝也生出几分好奇,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蔡文。
  蔡文俯身行礼,语调缓慢且肃穆
  :“陛下,微臣要参安郡王肆意为虐,目无大越礼法,以折辱朝廷命官为乐趣。”
  折辱朝廷命官?
  在场诸位皆是消息灵通的,当即联想到昨日那件事。
  所以次辅大人一反常态的急切,并非是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而是......单纯想为师侄讨个公道?
  众人暗戳戳竖起耳朵,既好奇安郡王的反应,又期待陛下如何决断此事。
  无数道隐晦的目光落在身上,安郡王如芒刺在背,捏着笏板的力道不断加重。
  失策了。
  他低估了蔡文对韩榆的维护,更因为一时的疏忽,没能及时面君请罪,以致于沦落到今天被动的局面。
  就在安郡王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户部尚书齐冲又出列。
  “陛下,微臣要参安郡王......”
  同样的理由,只是说辞略有差异。
  紧接着,御史中丞褚兆兴出列:“陛下,微臣要参安郡王......”
  同样是安郡王折辱朝廷命官,末了还添上一项“当街纵马”的恶劣行径。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他们仨怕不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致弹劾安郡王的吧?
  然而这还不够。
  接下来,户部侍郎韩松,国子监司业沈华灿以及翰林院学士卢岱相继出列。
  在众人满是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三人异口同声道:“陛下,微臣要参安郡王......”
  所有人:“......”
  金銮殿上一片死寂,相邻官员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安郡王瞳孔骤缩,脑中充斥着响亮的嗡鸣,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凿子,重重敲击着他的大脑。
  头痛欲裂,名为后悔、慌乱的情绪扑面而来,几乎将他整个淹没。
  安郡王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父皇。
  永庆帝的神色喜怒难辨,深沉的眼睛定在安郡王身上,像在掂量着什么。
  此刻,安郡王感觉他的喉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都被强行扼制住了。
  冷汗涔涔,转瞬间后背黏湿透顶。
  安郡王不作他想,扑通跪下来,膝盖砸到地面的声音无比清脆,令人牙酸不已。
  “父、父皇明鉴,儿臣之所以让韩......韩大人下跪,是因为他对儿臣不敬,他不把儿臣放在眼里,儿臣一时气急,所以才......”
  话未说话,就被韩松沉声打断:“陛下明鉴,微臣的堂弟,前徽州府知府韩榆素来克己守礼,绝非不敬郡王之人。”
  沈华灿作为韩榆的好友,向上又行一礼:“宫中有明文规定,面见亲王郡王只需作揖行礼,无需下跪,安郡王却公然要求当朝四品大员下跪,本就于理不合,强人所难。”
  褚兆兴接上话头:“御史台有人从旁经过,亲眼所见安郡王抬脚欲踹韩大人,微臣身为御史中丞,理应制约这等肆意为虐的行径。”
  齐冲肃声道:“推己及人,若人人都如同安郡王这般行事,将视大越礼法于何地?满朝文武又该如何自处?”
  蔡文一
  拱手:“臣附议。”
  满朝文武:“......”
  这几位的战斗力叠加在一起,可真是不容小觑。
  没见安郡王脸都白了么?
  真想不到,不久前还是他们眼中倒霉鬼和小可怜的韩榆韩大人,今日突然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虽然不是亲自到场,可弹劾安郡王的官员都和韩榆关系匪浅。
  蔡文几人弹劾≈韩榆弹劾
  不管最后陛下如何处理这件事,或许即日起,他们需要重新定义韩榆这个人。
  善于伪装。
  城府深沉。
  以及靠山强硬。
  他们可没忽略,这几位弹劾安郡王的官员中,官位从一品到四品不等。
  弹劾之人言辞凿凿,更有诸多围观者,怕是安郡王身为皇天贵胄,也绝对讨不到好。
  官员们暗觑龙椅上那位的反应,心思浮动,各怀鬼胎。
  高处,永庆帝将所有人的反应神态尽收眼底。
  紧张担忧,幸灾乐祸,冷眼旁观。
  再看他已有而立之年的第三子,满面诚惶诚恐,佝偻着后背,哪有半点天潢贵胄的影子。
  永庆帝昨天下午,长平来御书房后怒气冲冲地向他告状。
  “父皇多次宽赦三皇兄,他却始终不知悔改,反而得寸进尺,行事越发无所顾忌。”
  “十弟比他小了一轮,也晓得日日关心父皇龙体,反观三皇兄,除了在兵部荒废度日,整日只顾着饮酒作乐,沉溺女色。”
  “长平好心劝说,却被三皇兄斥责......也罢,下回我要再说,长
  平二字就倒着念!”
  “只是长平有一点顾虑,三皇兄这样肆无忌惮,恐会惹来诸多非议。三皇兄听不进长平的话,还得父皇亲自劝说,他才听得进去。”
  永庆帝回神,捕捉到安郡王眼里的不甘和怨愤。
  他想,不必劝说了。
  安郡王宁愿沉溺酒色,也不愿像老五老十那样,将他这个父皇放在心上,他又何必多费口舌?
  话又说回来,永庆帝太清楚安郡王针对韩榆的原因了。
  可彼此心知肚明,韩榆不过是听命行事,真正导致这一切的人如今正端坐在龙椅上。
  安郡王憎恶韩榆,岂不也是在对他表达不满?
  自古以来,帝王多疑且寡情。
  疑心一旦生出,便绝无消减的可能。
  永庆帝手指轻点着龙袍上的龙纹,思忖片刻,终于出声道:“此事朕已有所耳闻,既然几位爱卿将这件事提到早朝上,朕须得有个决断。”
  “韩爱卿揭穿周家和赵家的贪婪用心,让大越国库有数十万入账,升任知府后更是一心为民,将徽州府治理得井井有条。”
  “对了,朕听说韩爱卿回京,徽州府百姓还送了他万民伞?”
  永庆帝看向韩松,好奇询问道。
  韩松眉梢微动:“回陛下,确有此事。”
  “甚好!”永庆帝一抚掌,“韩爱卿是大越的功臣,更是朕看重的臣子,老三啊,你不该如此。”
  安郡王呼吸一滞,紧绷的身体猛地垮下来。
  完了!
  ......
  这边韩松等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