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枚这才略略掀开眼睑:“你吃醋了?”
“嗯——?我吃什么醋,我单纯没话找话怕你无聊。”
“别找,不聊。”
“我擦,你是不是两副面孔?怎么没见你对林逾和我哥也这么冷漠呢?噢,你对郁郁也讨好得很。”
“嗯,我对一些蠢兮兮的笨狗过敏。”
“……滚蛋。”
于是两人各据左右,就以「午马」为界互不干扰。
陆枚照旧养精蓄锐,和他相比,克洛维斯便有些坐立难安。
他既担心林逾那边的情况,又对艾利亚斯放心不下,一双“鹰眼”恨不能一左一右把两边一齐照顾。然而层层叠叠的森林断绝了他所有的想法,别说兼顾,他连其中一方都不能看个真切,这副招子活像一对摆设。
“喂,”陆枚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你看看,「回收者」真的没了?”
克洛维斯:“很大概率……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扭过头,看到陆枚眼睛异常的湿润。
这还是克洛维斯头一次看到陆枚这副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脸色惨白、眼圈发红,但克洛维斯完全不记得他和「回收者」有什么交情。
“……没什么。”陆枚说,“你们是不是还遇上其他克隆体了?”
但他越是举重若轻,克洛维斯就越觉得不对。
他翻身靠近了陆枚,歪着头端详陆枚的表情,直到陆枚扭过头去:“看什么看?你身上臭死人了。”
“我臭?林逾打小就跟我搂着睡,他怎么没说过我臭。”
“他是给你留脸面。”
“那你怎么不能给我留脸面?认识都快一个月了,就你天天跟我臭脸。”
“滚开。你对我也没少臭脸。”
“还不是因为你骂林逾?你要是一开始就乖乖地承认我们指挥天下第一好,哪有那一连串的破事……”
话未说完,克洛维斯的手腕一动,勾着陆枚的脖子便往下压。
一把闪烁着冷光的巨型尖刀就从陆枚身后横劈而来,要不是克洛维斯反应够快,陆枚险些就被刀锋拦腰砍断。
而这把锋利的尖刀也并非一无所获,它直直砍进了牵制「午马」的那棵大树,刀刃卡在其中,一时不得动弹。
“擦!什么人?!”克洛维斯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反手把载着陆枚的轮椅推出几米远,自己即刻端枪凝目,“陆枚,快撤!”
陆枚也被吓得不轻,靠着克洛维斯的推力堪堪远离几米,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愣愣地看向来敌。
却见那棵粗壮的树干背后,尖刀连着刀把足有半人高,刀锋还露在树外朝向二人,泛着森冷的寒光。
刀把连接的敌人就这样高举尖刀,面朝两名惊魂未定的少年:“——嘻嘻嘻~”
一瞬间毛骨悚然。
克洛维斯的眼睛骤然变为竖瞳,陆枚的指尖也迸出耀眼金光:“‘荷鲁斯之眼’——”
“嘻嘻……嘻……”敌人笑声不断,稚嫩的童音随着笑语传来,“绞杀……绊脚石……小鱼的……阻碍。”
数发子弹顷刻穿透它的身体。
克洛维斯紧扣扳机,泛冷的眸光同样锋厉,直把敌人射成了一只狼狈的蜂窝。
然而不等他们稍稍安心,倒下的敌人又从硝烟中爬起。
半人高的尖刀之后,持刀的凶徒赫然竟是一个仅够小孩怀抱的毛绒小熊。
被克洛维斯射破的表层透出一团又一团烂絮般的棉花,沾染了泥土的污垢块块虬结在它的面部和身体。
可它黑线勾勒的嘴角上翘着完美的笑容,让这副本该显得可爱的外表莫名有些瘆人。
“嘻嘻嘻……”
小熊双爪扶刀,一寸寸把刀拔/出树干:“……绞杀……阻碍。”
“怎么样?林逾,难道你完全不心动吗?”
“跟我走,你就能知道这个世界背后的真相,你就能找到你的爸爸。
“你甚至可以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相信我,林逾,那不会让你失望。”
面对毕琅滔滔不绝的引诱,林逾的神情却只有一成不变的冷漠。
他就像在俯瞰一只蝼蚁的炫耀,随时都可能一时兴起,抬脚碾碎它的全部。
而毕琅浑然不觉,她自顾自摆出自己的筹码,满怀期待地盼望着林逾能够配合。
半晌,林逾掐着她脖子的手毫未松懈,但他歪歪头,问:“死去的黑发少年……是他吗?”
他说的是「回收者」。
毕琅爽快地点点头:“是。”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明?”
“噢,你要理解,毕竟我也只是能看到部分未来,你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我很难确定最后的胜者是谁。”
“胜者?”
“是的,林逾,我们没有看错,你果然就是最后的胜者。”
毕琅毫不介意死亡的威胁,她还有心思扬起明媚无比的笑容,就像在迎接一个美好的节日:“——凯瑟琳没有说错,林逾,你真是亚米德森福利院成立以来最好的作品。”
“有你的帮助,我们很快就能揭开暴君那可怜的遮羞布。
“加入我们吧,林逾,毕竟你在福利院时就是‘小山羊派’的军师,虽然那只是一个戏称。但你绝对具有‘山羊’的一切美德,你也理所当然地应该加入我们山羊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