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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我是么?”温听序一时脑热脱口而出,她不想这么问的,但大脑里一闪而过的就是这么个问题。
  傅延承果然愣住了。
  “我开玩笑的,傅总不是心心念念着前妻吗。”知道自己话说错了,温听序马上转移话题, “吃饭去吧。”
  “去哪?”傅延承问。
  “海底捞吧。”温听序沉吟道,但想到傅延承这种人大概不会想去那个充斥着烟火气的地方,她还是会选择尊重对方的意愿, “算了,你想去哪就去吧。”
  修长的指节朝车内的液晶控制屏探去,傅延承淡淡吐出两字: “地址。”
  温听序队这里的地名不是很熟悉,但对吃东西的地方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点菜全是由着温听序的喜好来,傅延承从头到尾木头一个,问什么不答什么,也就没特意点他想吃的了。
  服务员特意来调好汤底,鲜红的汤底浮着油渍,还在不断往外冒泡,热气腾腾。
  手机来电不合时宜地响起,温听序一边不停往汤里边扔生食,一边接起电话,凭着猜也能猜出是杜若来问进展的自信,她比对方抢先开了口: “喂,杜姐,你放心我今天去了表演班,进展挺顺利的。”
  “……”一阵沉默,女人不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你没给我备注?”
  温听序一怔,好一会儿才去看手机屏幕,明晃晃“后妈”两个字。
  尴尬没有,烦倒是有。
  “……哦,什么事?”温听序对她没有好脸色。
  李淑萍这通电话也打得跟被迫似的,简明扼要交代一句: “明天是你爷爷忌日,照往年一样的悼念会,话我带到了,你爱来不来,不过要来也得把傅延承带上。”
  嘟——
  对方挂断了电话,一秒钟也不想跟她耽误。
  压力来到温听序这边,虽然不是她真正的爷爷,但好歹对原身也算个重要的人,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量,这悼念会是一定要去的。
  还得带上傅延承。
  犹豫挣扎好几次,温听序才毅然开口: “明天我爷爷忌日,那边的意思是让你一块儿去,但是你——”
  “我去。”傅延承没有半秒犹豫。
  第27章
  第 27 章
  天空蒙上一层厚雾,阴雨绵绵,墓地青草散发着雨后的淡香,独树在绿草间的墓碑前陆陆续续摆放下花束。
  傅延承有条不紊举着伞,身旁站着避雨的温听序,眼前漆黑的雨伞形形色色,缩小了可见视野,温听序看不见前路如何,只是有序地跟着队列送花。
  前来悼念的人不少,温听序作为一脉血亲,自然是排在了队伍前头,等前面的二哥二嫂送完就轮到了他们。
  温听序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爷爷”,黑白照片里的老人笑得和蔼慈祥,不难想象他用这幅表情对待原身温听序的场景。
  一股愧疚感冒上心头,温听序眼神难免落寞,将手里的花束整齐摆放好,轻喃的声音如雨丝落下: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您的孙女。”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地渺小无能,原身是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她一朝重生过来,用着他孙女的身体,受着家里的欺负,甚至无能到再次接受了被迫联姻的不合理条约。
  主观上来讲,她是自私的。
  客观角度,她何其不是无辜的那个?无论哪辈子,她都没得选。
  强大不了自己,只会被推向利益的洪荒里任人宰割,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她还是活成了她最讨厌的样子,如果有希望,谁又不想拼了命往上爬,可她能做的只是抓住每一条她能抓住的绳,能不能爬到顶,从来都是未知。
  “后面还有人,该走了。”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傅延承忍住很久才提醒一声。
  温听序起了身,朝着墓碑再次鞠上一躬。
  “这做大哥的,老爷子忌日也不回来看看,你们温家,养的都是一群白眼狼么?”不知道人群里哪里冒出个女人,这样庄重严肃的场合也敢说出这种惹人不快的话来。
  温家一脉传下来,小一辈就剩了个温听序跟大哥温博州,偏偏不是被人看好的,反倒是那个半道插足进来改姓的二哥温锡,分明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凭着关系也能处处重用。
  自从重生以后,温听序除了知道自己有个大哥以外,别无其他,甚至无从得知这位大哥的名字,更别提见面什么的。
  但诋毁的话也听得她不喜,循着声,转身对上一身复古典雅黑旗袍,戴着网纱帽的女人,她不认得。
  家族太大,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除了真正住进温家的几个,她一概不知。
  “这位……小姐。”打量一下女人高贵冷艳的装束,温听序选择这么个称呼, “如果你对我们温家有什么不满,大可不必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大家伙看着,怕是影响不好。”
  女人挑眉不屑: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不知道该说她不懂看人眼色,还是说她背景太大底气太足。
  温听序话里都有了礼让三分的敬意,偏偏要玩刺头。
  在场唏嘘一片,往年温博州是从不缺席的,跟家里关系不好的缘故,过年他都可以不回家,但悼念会,他即使国外的公司业务繁忙也会抽空来参加。
  毕竟爷爷是在妈妈去世后,唯一疼爱他们兄妹俩的人。
  “你的实话没有人爱听。”近在咫尺的男音在唏嘘声了成了特例,一出口便受人注目。
  在人群的议论间,温听序敏感地找出来一个名字——温博州。
  他眼神极冷,却没有半点绝情淡漠显露,缓步走来,温润儒雅的气质由内而外,在目光汇聚下把花束摆放在了温听序那束花都旁边。
  “不好意思,航班耽误了些时间,来得晚了。”这话温博州仅仅是对温听序解释的。
  明显的偏向,温听序有脑子都能想到他是谁了。
  母亲跟爷爷接连去世,父亲再娶,他们兄妹俩从小到大相依为命,这个家除了温听序,温博州可以说没有任何留恋的。
  甚至当初选择出国创业都宁愿白手起家,不愿沾上温家一点好处。
  重生以后,温听序很怕遇到原身平生的熟人,她没有记忆,她应付不来的。
  就好比莫琛这个例子,到最后还是逃不过向他坦白的情节,离谱是他的还不相信,也不对,相信了才更离谱吧……
  硬核点点头,温听序强撑起意思笑: “来了就好。”
  温博州视线挪到了她身边执伞的傅延承,蹙起眉,就差把不高兴写脸上,喝令的语气对温听序说, “跟我过来。”
  温听序心一颤,温博州只是看着温柔,压迫感这点,他给她的不比傅延承给的小。
  停留一刹还是跟了过去,迈了没两步,头顶的伞仍然罩着她前行。
  不等她回身,那只抓着伞柄的手伸到她眼前, “拿着。”
  雨很小,像绵密的丝线,落在人身上只有些微凉意,那种感觉一瞬而过,傅延承把伞单独给了她,而他自己则淋着雨在原地等候。
  这么些天来,温听序数不清几次想问他为什么,是因为对上辈子的她开始淡忘了吗?所以开始接受现在这个温听序,如果有一天,只是如果,他知道她的身份,那又会怎么样?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十几米开外的槐树下,温博州凝睇看她的眼神专注严肃, “网暴,自杀,联姻,你还瞒着我多少事?”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这或许也是原身最想说的,她想。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忌日我才回国,才知道国内你温听序闯出来的名,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温博州垂下头,眯着眼怒视她。
  “……对不起。”
  “这是最没用的三个字。”温博州叹息道, “从小到大我没少听你道歉,这么多年,你变化在哪里?”
  只能说,接触太少。
  所有人都觉得温听序变了,只有刚刚回国的温博州依然认为他的废物妹妹一如既往。
  “我带你出国,联姻终止,需要钱的任何事宜,我处理。”温博州背过身,面向槐树,内心忧郁。
  他的压力又哪里小了。
  明明那么疼爱自己的妹妹,如果真的有那个能力,早就把人接走了。
  可偏偏等到这个时候,还能因为什么?他妹妹受欺负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就是再没能力也要把人接走。
  “没事的,哥,我现在过得很好。”但温听序从来不想成为他前行路上的负担,且不说她根本不是温博州的妹妹,就算是换作原身来,想法不见得跟她不一样。
  面对拒绝,温博州鼻腔里哼出一股沉重的气息, “你认真的?过得很好?”
  “嗯,很好,傅延承很爱我啊,你看——”她指了指手中的伞,又指了指后头淋雨的傅延承, “他把伞都给我了。”
  这话说出来,苦涩堵满了心间,傅延承大概真的喜欢她,喜欢这辈子的她,看上的是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和与上辈子两极分化的脾性。
  温博州还想劝说的话在看见雨中朦胧的傅延承后止在喉咙里, “你高中时候,还跟我哭闹着喜欢的男孩儿出国了,当时委屈的,我还以为你要记他一辈子。”
  没想到移情别恋的前提是遇见更好的人。
  温听序不用猜也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也无心辩驳, “总要向前看的。”
  或许是真的很忙,温博州三番两次确定傅延承当真好好对待温听序后才安了心,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还扬言来日一定找个时间三人凑合聚个餐。
  温听序跟傅延承两人一直待到了悼念会结束散场,最后才结伴出了墓园。
  来时的车辆零零散散着开走,宽阔的东道街显得空虚孤寂。
  温听序一直举着伞,傅延承交代她原地等着,自顾自去把车开来。
  闲下来就开始左顾右盼,道上人流稀少,偶尔来几个人都显眼,特别是……温听序定睛一看,注意到远处着一身西装,手捧鲜花跟看守打好招呼打算进到温老爷子独立的墓园区。
  觉得奇怪,温听序多看了两眼,在那人侧过脸时隐约看见,有些面熟。
  “等等——”悼念会都结束了,这个时候还有哪个熟人来看老爷子,温听序顿觉不对就喊住了他。
  男人一愣,转过身与温听序隔着大老远的距离沉默对视,几秒后温听序才大脑开机,肉眼可见地瞳孔睁大。
  是莫琛?!
  也不管后面的傅延承了,温听序举着伞就冲了过去,看清她后,莫琛也同步小跑着过来。
  面对面时都有些小喘,温听序率先问: “你怎么在这?还去墓园?你认识温老爷子?”
  莫琛因为她对爷爷的称呼而闪过片刻惊诧,很快消散不见, “小时候和阿序来往得多,在温家做客是常有的事,温爷爷对我很好,每年总是要来看一看的。”
  温听序然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莫琛称谓是的“阿序”而不是“你”亦或者“我们”,有些木讷: “你……接受了?”
  “你就当我是执迷不悟吧。”他说的跟开玩笑似的。
  温听序无奈: “你何必……”
  “好了。”莫琛收起笑脸,仰头望着天,细雨落在他眼睫, “我早就该想到的,你们不一样,后来我查过了,阿序从跳河被救上来,前后算着,少说也有二十来分钟了,她不识水性,活不下来的。”
  他越说,话语间的失落就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