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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都市生活 > 爱你无悔 > 第十二章
  李嘉蓉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她,又看看门,只好边叹息边把门打开。
  门一开,严士扬立刻冲进来,顿时门内、门外尴尬成一团。
  “学姊,你先出去。”
  李嘉蓉无奈,论职位,眼前一个法官、一个检察官,她哪有地位说话?更何况这两人间绝对不只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而僵持不下,感情的因素一定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李嘉蓉赶紧出去,带着几个法警离开,顺道帮他们把门关上──不管如何,阿扬应该不会打人吧!应该不会吧?是她耶是小璇耶
  严士扬一脸狼狈,脸上满是汗水,身上的白衬衫都皱了,袖子卷到手肘处,他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她面前。“为什么?”
  沈佩璇叹息“理由我在法庭上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是小君啊”一句话让沈佩璇顿时红了眼眶──她知道啊!知道那是小君,她到现在还忘不了那天晚上看到小君那惊惶失措的眼神,听到小君那近乎绝望的凄厉吶喊!
  她知道小君受了委屈,她知道啊严士扬突然落下了涙水,用手背去擦却擦不尽“那畜生强暴了小君,还拿刀在小君身上刻字,你知道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共有一百多处,你知道吗?”
  沈佩璇也红了眼眶“到底要我怎么说?就算如比,要羁押嫌疑人,检察官必须负担举证责任,这点你一定很清楚”
  “妈的!现在谁管那个!”他愤怒出拳,重重捶了她的办公桌,桌上的文件顿时掉落在地,水杯动了一下,洒了几滴水出来。
  他只知道小君被那畜生伤害了,那该死的畜生简直是拿凌虐小君为乐;甚至甚至当年,小君都是因为被那畜生强暴,才会离开他的!
  沈佩璇心里一痛“说这样的话,你还是执法人员吗?”
  “那你呢?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正义吗?妈的!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严士扬几乎要疯了。
  尤其是刚刚,亲眼看着唐荣那畜生大摇大摆走出地检署,还在记者面前呛声说,检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唐董事长愿意原谅检方
  妈的!妈的──
  沈佩璇闭了闭眼睛,再张开“你用三张纸就要我同意押人?我不想批评你,但你太离谱了!为了小君,你连检察官都不知道怎么当了”
  “对!”严士扬怒声承认“我看到小君,我都快要发疯了我心疼得快要发疯了──”
  沈佩璇发现自己似乎快要站不稳了──他就在她面前承认他见到他当年的女朋友,看到小君那可怜的模样,他心疼得快要发疯了?!
  她沈佩璇可真能忍,竟然还站得这么稳!但就算双脚还在发抖,她也得站稳站稳啊严士扬痛心的看着她,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更没想到自己会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那话里彷佛承认了他忘不了小君,一直都没忘记小君!
  心疼得快要发疯了?!撇开头,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老天,那一晚的告白是笑话吗?还是惩罚?惩罚她的动心,惩罚她贪婪到不愿只当朋友,竟然奢望感情?
  严士扬抱着头,泪水竟然失控,他痛哭着,为了小君这么多年来所受的苦,他还怪她,他还曾经那么怪她“小君这么好,是个好女孩,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就算分手了,我也不希望她变成这样”
  沈佩璇鼻头一酸,眼眶也湿了──她又何尝希望?她从没想过要趁此机会介入
  介入可笑啊!她在介入他们
  “我当什么检察官?我帮不了小君伸张正义、追求真相、发现真理,我呸!都是狗屁!”
  她看着他,一双泪眼与他相对。
  严士扬也回望,在他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她了──他怪她、怨她,不能接受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啊!就让他怪吧、怨吧!她无所谓,顶多就是退回去,退到那一晚之前,退到两人还是朋友的时候,甚或退到十多年前,两人不相识的时候。
  其实严士扬自己很清楚,对着沈佩璇发这顿脾气一点意义都没有──高院已经将抗告驳回,他知道自己站不住脚!
  可这是小君啊!小璇不是也认识小君,不是跟她很熟吗?为什么?为什么小璇不肯帮忙?为什么?
  他气她、怨她,认为她变了变了
  严士扬握紧拳头,狠狠的,完全只是为了发泄怒气,住一旁的书柜玻璃击去;玻璃柜门登时碎裂,里头摆的正好就是这十年来他送给沈佩璇的六法全书。
  这般冲击让柜子里的六法全书掉了好几本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吓到了一直在外面等的人。
  李嘉蓉冲了进来,正好看见两人对峙──沈佩璇一漠然,严士扬垂着拳头,上头流着血。
  他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人一走,沈佩璇全身顿时气力放尽,她就这样顺势瘫坐在地上;李嘉蓉上前急着想要看她,确认她的状况。
  沈佩璇摇摇头,闭着眼,涙水突然涌出,吓坏了旁人。但她不哭,没有哭泣声,只是默默流泪。
  这时她又张开眼,用爬的爬到书柜旁,不顾那可能刺伤她的碎玻璃,亲手将那一本又一本的书捡起来,抱在怀里。
  这是他送的,她万般珍惜就算他不在乎了,她还是视若珍宝,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那天晚上的事幸好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至少地方法院与地检署的大头都没发现,沈佩璇也没因为严士扬跑来闹就向地检署抗议,事情过了就算。
  书柜玻璃破了,找工友来修就好;卷宗散落一地,花点时间整理就好,李嘉蓉想,她这个法官助理本来就该做这些事。
  只是沈佩璇从那天起更沉默了,每天都埋首工作,常常一天下来,除了开庭的时候外,一句话也不说。
  甚至这几天,她都住在法院不肯回家,不断用工作来麻醉自己──累了就在位置上趴着睡一下,凌晨两、三点醒过来继续工作,效率大增,但健康状况一定会受影响。
  李嘉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该怎么说──
  汪映君的案子就卡在汪映君是严士扬的前女友,而小璇喜欢阿扬好多年了,本来以为小君已经离开,应该也已得到幸福了,小璇终于可以跟阿扬在一起,但现在看来,恐怕很难。
  看严士扬一脸为了小君打抱不平,甚至为了小君没有裁定羁押唐荣,跑来这里大闹一场,让人很难不联想──阿扬还爱着小君!
  难怪那天小璇会流泪,虽然没哭出声;在李嘉蓉的记忆里,好像也没看过小璇哭,那天真的是第一次!
  在这之后,沈佩璇好像恢复正常了──她正常工作、正常开庭;但李嘉蓉还是明显感觉到,问题大条了!
  身为学姊,为了帮小璇的忙,为了确定那个严士扬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重新对小君动心了?李嘉蓉决定亲自出马,把那家伙找出来问话。
  那天下午,李嘉蓉趁沈佩璇开庭时,偷偷一个人从地方法院跑到隔壁的地检署,把严士扬给找了出来。
  老实说,法官助理跑来地检署找人,这很平常,可是如果找的是检察官,那就很奇怪了;更何况她李嘉蓉还是沈佩璇的助理,而沈佩璇正是前几天才因裁定不羁押唐荣而声名大噪的美女法官。
  约在地检署旁的小鲍园,严士扬一脸不爽──他正在研究案情,正在调查各项证据,正陷入僵局找不到出路,被别人打断,当然不爽。
  “学姊,干嘛?”语气极不情愿。
  李嘉蓉也没好气“还知道我是你学姊?你可真有礼貌啊!”斑大的身躯一**坐在公园的铁椅上“我现在正在忙,请问学姊到底有什么事?”
  李嘉蓉觉得这个严士扬还真是不讨人喜欢,真不知为什么小璇那个傻女孩会这样傻傻的喜欢了他十年,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对,西施是女的,严士扬可不是女的“你现在到底打算怎样?”
  “什么怎样?”
  “小君啊!”说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严士扬的脸色一沉,内心的不舍与痛楚又回来了“我还在调查,我就不相信那个唐荣逃得过;未婚夫妻?正常性行为?骗谁啊!表才信”
  “我不是问你案子,我是说你那天对小璇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你现在到底想要怎样?”
  想起那天,严士扬也觉得很烦“能怎么样?闹都闹了”
  “你一点都不觉得你自己有错喔?”
  “小璇应该把唐荣押起来哦!吧嘛打我?”
  李嘉蓉重重敲了严士扬的脑袋瓜,就像是教训她家里那个五岁的儿子“你检察官都白当了!你司法特考是白考了!你法律都白念了!”
  “”“回去把条文背清楚,小璇处理得没有错,高院驳回抗告,不就说明了一切?”
  “可是唐荣犯了加重强制**罪,是最重本刑七年以上的罪”
  “笨蛋!你到底是怎么当检察官的?大法官都说了,单是重罪不能成为羁押理由。”她非得帮小璇说话不可“小璇在法庭上已经很帮你了,像你这种动不动就开口骂被告的检察官,在其他的庭上,一定会马上就被轰出去,还让你待在那边口出狂言啊!”“我看到唐荣那个畜生,我就不爽啦!”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突然一问。
  “什么意思?”
  李嘉蓉看着他,说出了她心里的忧心──相信这也是小璇的忧心,只是小璇一直都不敢说。“你平常脑袋很清楚,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丢了三张纸就要法院押人的事情你坦白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小君,你才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还爱着小君?”
  严士扬又爆发了,他站起来,奋力踹了铁椅一脚“妈的!你们每个人为什么都要把事情想到那个地方去?为什么!”
  “”“每个人都这样说,妈的”
  “因为你的表现,就是给人家这种感觉。”
  严士扬喘息着,愤怒与讶异交加“我是个检察官,小君是受害者,我他妈的不应该帮她吗?”
  “你是检察官?但你却忘了该怎么羁押嫌疑人?如果不是牵扯私人情感,你会把这么重要的基本常识都给忘了吗?你骗鬼!”一字一句清楚说着,非常强调基本常识那四个字。
  “我”
  李嘉蓉不想再跟他多说“严士扬,你还爱不爱小君,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我也没资格管你;可是你听清楚了,不要再拿这个来其负小璇!”
  想起那天晚上小璇跪在地上收拾那些他送给她的六法全书,那个画面、那个场景,李嘉蓉就跟着心痛到无以复加。
  “我我哪有?”
  “我坦白说吧!小璇爱你这么多年了,你如果不能响应她,就离她远一点,不要再伤害她。”
  “为什么要把话扯到那边去?我是在公事上跟小璇发生一点争执”
  “公事?自己分得清楚吗?”李嘉蓉站起来“你不用回答我,回答你自己就好。”
  迈开步伐,本来要走,但还有话不吐不快“我听到你们那天的话了,你质疑小璇所谓的正义,我告诉你,我认识小璇很多年了,她没有对不起谁,包括你、包括小君;小璇没说,但我知道,你这样质疑简直比杀了她还狠!严士扬,我不想骂你,但你真的很可恶!”说完就走。
  严士扬一个人坐在铁椅上,眼神茫然,拳头紧握;他抱着头,弯下腰,双手手肘就放在大腿上──此刻的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
  他对小君到底是怎样,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小璇,还有小璇,他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