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熊孩子顿时唧唧喳喳，就是不散，三五成群地还跟着想看热闹。
可惜这次不行，不但是他们，很快连其他村民都散了，只留下几个村里年龄大点的，多少有点名望的，等着和村长一起，到燕长青家里谈事儿。
……
燕长青家里，堂屋里的小方桌周围，坐满了人，门口还站着几个旁听的。
但是都没说话，而是在听中间那个小娃侃侃而谈：“我先给兴旺爷道个歉，我年龄小不懂事，今儿个实在太冲动了，一不小心就闯了祸，现在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兴旺爷！”
这一套他很熟悉，曾经上小学时候经常用，写检查主要就是这两句话：‘一不小心太冲动了’‘现在我知道错了’。
如果非要再加几句的话，那就是：我已经是xx年级的学生了，不再是x年级的学生，不能像以前那样做事不动脑子，遇到事情只知道冲动打架……我一定会认真反思这次的事情，努力做到以后不会再犯……
很明显，后面这几句没啥用，嘴上说努力说的越起劲的人，通常都是做不到的人。
但是现如今，听的人也没法，只能客气表示，过去了过去了，先说重点吧！
不过去能怎么样？
你以为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他就能有办法他了吗？
你看看他，说着话手指头在桌子上戳啊戳的，一戳就是一个指头印子——棍法扔石头和拳脚都上百分之八十了，加上其他技能熟练度加成的身体强度，燕长青还真不怕人多。
有武力还无法无天，一点不敬老，关键说起来人家还站有理那边……
算了，好歹还知道留面子，让回屋里谈……一群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别的没啥法。
但凡对方是个大人就好办多了，报他个殴打他人，也能关两天吓唬吓唬他，可一个孩子，派出所都不收。
而且真闹大对他村长也不好，万一谁来一句，管不住村里还当什么村长？
那怎么办？
听他继续说吧！
燕长青等大伙儿都安静了继续说：“电费这么个收法肯定不行，村里穷的蚊子腿都想榨油了，还这么收，让不让人活了？我也没别的要求，咱们村电费各出各的，电工乱收我去找他，只要他坚持这么收电费一天，我就能让他不安稳一天……”
“办法有很多，实在不行咱们组织人去上访，多去点人，法不责众，就不信能把咱们全村都关起来……”
燕兴旺立刻头大：“这个办法好是好，最好不要轻易用。”
一旦用了，电工完蛋不完蛋不一定，他这个村长得先吃挂落……
燕长青心里笑了笑，组织小孩子喊话的用意就是这个，证明自己有组织能力。
别看都是小孩子，现在搞计划生育啊，村里已经有几家独生子了，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想组织个什么事儿也没那么复杂。
于是继续说：“村里本来就没多大事儿，回头我给小朋友们交待，那顺口溜不许再喊了。放心，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一群人心里都卧槽个不停，听不听话我们自己不知道吗？不少家里的扫帚都不是扫地扫坏的，那是打孩子打坏的……
“回头我再给有福叔他们道个歉，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对了爸妈，把咱家的鸡逮几只，给有财叔他们送过去，那会儿一冲动，把狗打了……”
燕兴旺赶紧阻止：“不用不用，回去我说说他们就行。他们也是太冲动了点，啥事都不问清楚，还拿着东西出来，搞的咱们村真要过不下去乱打起来似的，一只狗算什么……”
刚放出风要收你二叔五块钱，你就闹出来这么大事儿，狗都打死一只，如果收你家的鸡，我们家还能有个活口吗？
都怪有财那混小子鬼迷心窍，说什么二河娃子有钱都抽二毛钱的烟，想打人家的秋风，现在倒好，自己挨了打，全村人面前丢面子不说，还白搭上一条狗命……
……
村里的事情就是如此，有些常年积攒的“仇”会很麻烦，比如牵扯到宅基地和农田。
像今天这种直接打的，闹到快没法收场，又必须马上收场的事儿，不管是不是心平气和，只要坐一起，事情说开解决的反而快点。
除非双方都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但是现在问题还没到那地步。
几句话问题基本就……表面上不存在了，后续的问题肯定还有，那就继续商量着解决。
当然，前提是燕长青闹了这么一场，展现了最原始最直接的武力值。
不然的话，还是周大师说的，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
矛盾肯定没这么简单几句话就没了，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儿。
因为周大师还有一句话，道理都在棍棒之下！
只要我手握棍棒，他们就得来讲道理。
第32章 众怒难犯
事情说好后，燕大海还真逮了两只鸡，装模作样给送了过去。
不过很快又提着出来了，一路上还笑呵呵给大家解释：“有福哥他们不收，不是不原谅咱家孩子，孩子不懂事儿，他们没生气，是他们客气非不要东西……”
其实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还都不能说。
因为都知道，以后这一家子，也是村里惹不起的存在。
比村长家都狠的人，大燕庄就这么一家。
大家都记得很清楚，平时看燕大海家的熊孩子拿着棍子乱挥，还装模作样的教别人，只以为是玩闹。
现在知道了，那不是。
谁家孩子踩着墙跳起来比墙头都高一截的，一棍子砸断树枝，一石头砸断小树，说打哪儿就打哪儿的？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哪儿学的，但是记住一件事就行：惹不起！
所以燕大海说什么，他们就陪着笑附和：“没事了就好，村里多少年没出这么大事儿了。以前兴旺叔也经常帮村里，闹起来也不好……”
大伙儿都清楚，别看村长家今天灰头土脸的丢了大面子，可依然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恨不生子长青娃啊！
……
燕长青还不知道这一天下来，不知道多少人想当他爹，他正吃肉呢！
这是家里的大功臣，虽然现在家里还不知道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好是坏，但是今天燕长青确实让家里长脸，让本来迫在眉睫的危机解决了。
得奖励。
反正抓鸡了，就多抓一只炖了。
老母鸡，养了多年已经不怎么下蛋的老母鸡肉，吃着吧，就挺塞牙的。
但是也是真香。
一家人都假模假样的吃，看着燕长青认真吃。
二婶抱着的堂弟看燕长青吃就眼馋，吱吱呀呀地挥舞着小手想要吃的。
燕长青嘿嘿一笑，蘸了点油抹他小嘴上，小家伙顿时吧唧吧唧，乐呵呵地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不过明显不过瘾，于是燕长青又夹了一点炖的稀烂的萝卜，在肉汁里蘸了蘸，让小家伙香一香。
也没人阻止他，看着兄弟俩亲近才是长辈们开心的，再说小家伙八个月了，吃点有油水的没问题的。
看小家伙嘴里有东西不再要了，燕长青才说道：“给电工那边，先不打。我打算晚上让二叔陪我一块，去他们那边拉二胡去。”
“拉二胡？啥意思？”爷爷不明白。
“我就在他们村边上，拉那些个凄凄惨惨的调子，一天不行我两天，两天不行我三天……反正我在家天天得练二胡，去那边也无非是多走几步路。”燕长青嘿嘿笑道。
“他要能扛得住，我就去电管所门口拉。我这样的年龄，谁也没法我，真想打我的话，那他们也得打得过……这一招叫做‘众怒难犯’，他们村的人没办法我，只能找惹出麻烦的人。”
二婶不关心别的，她很小心开口：“七斤啊，那个，将来也让你长坡弟弟跟你学学这个吧！我看你一跳老高，可真有本事，长坡长大了要能学点……”
燕二河眼一瞪就要训媳妇，说正事你插什么话？
但是燕长青先开口了，他反对二婶意见：“可别啊二婶，我弟是能当研究生的人，以后能当高中的老师。让他跟我随便学点锻炼身体就行，主要还是学习。”
这可是燕家第一个大学生研究生，可别因为自己干扰，回头耽误了他光宗耀祖。
二婶没明白：“啥研究生？”
“高考完了上大学，大学毕业才能考研究生，牛气的很。”燕长青解释道。“真的牛，比大学生还高级的，要是学的好，还能当大学生的老师。”
一家人都迷糊了，真那么牛？
二婶就知道抱着儿子傻乐：“七斤是贵人，有本事的人，你说话肯定中，以后你弟弟你还得多照看点……”
这女人一辈子什么都不会，也不管什么事儿，下地干农活都比别人还慢半拍，只会给自家男人暖床给儿子做饭，结果男人运气好买破房能赶上拆迁，儿子考研成功回县城当了高中老师，也是命。
对了，现在做饭也不太行，她出嫁前在家是小的，也挺受宠，干活什么的哥姐都让着她，做饭都不多，能做的好是后来儿子大了点不用天天带，自己没事儿慢慢练出来的。
爷爷奶奶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知道这是好话，也都乐得合不拢嘴。
只有燕二河撇嘴，看着正把萝卜当肉吃的儿子，半点都不信儿子还能当高中老师。
那真的太遥远了，在他眼里，一家人的文化水平，加起来都顶不上个小学毕业生，能上高中就不错了，还高中老师？
梦里啥都有，就没这样的美梦。
但是他不敢说话，这会儿他敢说半个不字，他老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老当益壮，他老哥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年轻力壮，他老婆别的都容忍他，但是说儿子不行，也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上不了炕……
燕长青活跃气氛：“没事的，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这身手，来多少人都是白给。我就是去拉个二胡，谁能怎么着我？怎么也得让电费这事儿弄个清楚明白，我又不是非得让他自己贴钱，也不能让他整天喝咱们血吃咱们肉不是？”
“村里还是有人支持咱们的，你看今天水兴叔他们，二娃跟着我喊，他们都不吭声，这不就是支持咱们吗？能不能成也不一定，但是啥都不干，他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了，至少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
吃过饭燕长青消消食，还喂了鸡又给牛上了饲料，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去，和二叔就出发了。
其实电工也住在小李湾，就二里路，如果天晴路好，当饭后散步都没问题。
只是今天虽然算是晴天，月亮在云层里半推半就的不愿意完全出去，到处还是一片黑乎乎的，而且才下过雪，路肯定不好。
不过也不是大事儿，都是走熟的路。路上没拖拉机压，只有中间一溜儿是光秃秃的，两边都是干草，踩着走路也不累人。
燕二河拿着手电筒，背着他的破火药枪，还提了把椅子，带了个小被子，怕燕长青回来路上困了冷了。
燕长青比较简单，背着二胡提着棍子。
到了小李湾村边上，他绕了小半圈，来到电工家附近的地方，然后四下打量了一圈，就朝一个地方走去。
燕二河迟疑了一下：“去那边不太好吧？”
燕长青有理由：“那地方一看就是风水宝地，是个适合演奏的好地方。”
燕二河看着他前方，对侄子说那是风水宝地的说法，竟不能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