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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善钟是被毒死的,死相很是凄惨。
  本就被折磨得残破不堪的身子被腐蚀了个干净, 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至死都瞪着一双圆凸的眼珠子。
  他的死只算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插曲, 众人都未放在心上,叶宝璋倒是被他可怖的死样吓了一惊,躲在一边缓了好半会才缓过来。
  陆绥静静看着侍卫上前将人抬出去, 支起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善钟中毒了,他怎么不知道?
  如果他早就已经中毒在身, 文妃又何须派杀手去秘密灭口?而且观其状态, 似乎也并不像是知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的模样。
  如果他是后来被下得毒, 那是谁竟然有本事把手伸到他的身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毒死了自己都勉强留了一条贱命的证人?
  不过陆绥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还需要将这件事情解决清楚。
  等到下人清理好了大殿, 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细细去嗅还是可以闻见新鲜的血腥味。
  陆绥躬身道:“启禀陛下,虽然黄善钟畏罪自裁, 但是方才他所言俱已证明臣之爱妻实属被诬陷构害, 陛下一言九鼎,定然会还珩萧清白。”
  祈帝自知没理, 又事先答允了陆绥,只好作罢。
  陆绥见自己的计谋得逞,这才继续开口道:“那, 陛下是不是应当传珩萧前来谢恩?”
  陆绥同他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 祈帝必然一早就知道珩萧并非真的亡故。
  不过, 要想让祈帝忘记他的欺君之罪不借题发挥,他还不能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上两句。
  “珩萧蒙冤入诏狱,一片冰心却惨遭陷害,多亏陛下英明,汝阳王一府对陛下圣恩无不感激,特来谢恩。”
  陆绥弯腰闭眼拍须溜马,腹稿都不打,好听话张口就来。
  祈帝被他三言两语说得乐在其中,一时还真的忘了陆绥用温庭弈身死诏狱这个事情让他难做的事。
  大手一挥,道:“既是如此,温庭弈还不快来谢恩?”
  安在山瞟见陆绥的眼色,又听祈帝这样说,顿时福至心灵地没有多嘴,规规矩矩地小跑到殿外去宣温庭弈入殿。
  温庭弈本在殿外焦急地等待,担心皇帝会治罪陆绥,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安在山。
  安在山毕恭毕敬地同他行了一礼:“咱家见过世子妃,恭喜世子妃沉冤得雪,还不快进去磕头谢圣上恩典。”
  温庭弈一听这话便知道事情解决了,连忙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大殿。
  “微臣谢陛下恩典,陛下圣明。”温庭弈跪拜谢恩。
  祈帝阖眼点了点头,半晌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被陆绥摆了一道。
  “平身吧。”
  他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朝陆绥的方向靠近了些,站在了陆绥的身边。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进大殿就磕头请罪。
  “陛下,宜嫔娘娘不见了……奴婢找遍了芳华殿,也没有找到娘娘。”
  “什么?!”祈帝神色有些微妙。
  *
  皇帝赶往芳华殿,陆绥等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看戏的好机会。
  其实对于陆绥而言,宜嫔身上的疑点很多,陆绥对于她的身份才算是真的好奇。
  芳华殿的太监宫女早已乱成一团,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愣是连宜嫔的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前前后后都是宫人在进进出出。
  陆灏被他们的动静惊动,一个人茫然地看着他们,呆呆地坐在地上,揪住一个小宫女问道:“秋莹姐姐,你们都在找谁啊?”
  秋莹原先就是服侍陆灏的小宫女,不过现下宜嫔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令皇帝龙颜大怒,整个芳华殿上下跟着人仰马翻,她哪里还有心情去好脾气地待陆灏。
  当即冷了脸色,一把甩开了陆灏的手,没好气地吼道:“好好待着别添乱!还能找谁,还不是找你那个祸乱宫闱的母妃!”
  如果当真让宜嫔逃了,陛下那里该如何交代,原先只能自认倒霉跟错了主子,将来分派到各处做下贱活也就算了,现在甚至会跟着掉脑袋。
  秋莹心里也有怨怼,索性不再搭理陆灏,随他一个人去了。
  陆灏虽然年纪小,听不明白什么叫做祸乱宫闱,但是他也能明白是他母妃不见了。
  秋莹平日里温声细语,现在怒目相视,让陆灏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小脸一瘪,眼泪珠子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他一边哭一边向殿外跑,跑到殿外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抽搭着喊道:“母妃!母妃!”
  他边哭边喊,哭了一会连气也呼吸不进来,只知道一味地哭。
  宜嫔躲在芳华殿的屋顶上,俯身去看地面上哭得止不住的陆灏,一颗心痛的七零八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犹豫再三还是耐不住母性,轻轻地喊了一声:“灏儿,灏儿别哭,母妃在呢!”
  陆灏听见宜嫔的声音,抬头去看,看见她才呆愣地止住了哭声,小肉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母妃……灏儿要母妃,母妃快下来。”
  陆灏的声音软软的,因为刚刚才哭完,声音低低的,听着就让人心疼。
  宜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地面上的众人也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地,蜂拥而至,纷纷抬头望她。
  “娘娘您快下来,您躲在屋顶上做什么?您快下来吧,陛下就快来了!”
  “娘娘快下来吧,屋顶风大,娘娘注意身子啊……”
  ……
  话说的冠冕堂皇,可落到宜嫔耳朵里,只化为唇角的一声冷笑。
  阳奉阴违果然是这个吃人的后宫万变不离其宗的准则。
  她不屑理会众人,只抬头看了一眼宫门口,皇帝的仪仗已经可以看见模糊的影,应该很快就要结束这一切了。
  宜嫔垂下眼睑,忽然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陛下此刻大抵是气坏了吧,是不是正坐在轿辇上冷着脸,心里暗骂自己恬不知耻。
  不过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宜嫔就这样静默地缩在芳华殿的屋檐上,地面上突然传来众人的跪伏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这才探出头去看,高贵的九五之尊由安在山搀扶着走下轿辇,面色阴沉冷峻,为君者的威严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祈帝缓缓扫视了一圈跪伏在地上的人,沉声让他们平身,这才开口询问宜嫔的情况。
  陆灏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得出来祈帝的心情不好,还以为是父皇同母妃有了嫌隙,当即默不作声,不能出卖了母妃。
  那个名叫秋莹的丫头大抵是想要为自己的日后谋份出路,当即抢先一步答道:“启禀陛下,娘娘已经找到了,现下就躲在宫殿的屋顶上。”
  祈帝闻声抬头去看,果然看见了宜嫔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突然一窒。
  陆灏见秋莹说出了宜嫔的藏身之处,气不打一处来,苦着小脸就要上去打他。
  祈帝蹙眉教训他:“放肆!”
  小团子被他一训,眼泪珠子又开始蓄在眼眶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先不说皇帝本身就对这个儿子不太上心,这些年来很少亲自面见,单说宜嫔这次的丑事,就是祈帝心里的一根刺,陆灏出现在眼前,只能让他更加怒火中烧。
  一边的叶宝璋连忙摇着折扇上前把小团子带到一边,轻轻地哄着。
  祈帝抬头去看,宜嫔已经从屋顶上站起了身子,她的鬓发很是凌乱,衣衫也是有些不整,只有一双眸子,明亮得吓人。
  她轻轻开口:“陛下。”
  起风了,她的衣衫就被风带走了一片片,在风中摇曳飘扬。
  她的身量其实很是苗条,骨架小,腰肢堪堪一握。这样看着竟然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心疼的心思。
  像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风一吹,就要散了。
  “陛下,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已无颜面对圣颜,但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怪臣妾罔动尘心,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宜嫔的声音轻飘飘的,却依旧温柔。
  “我爱殿下,我此生都是殿下的人,我愿意为了殿下付出我的一切……”
  “哪怕殿下其实并不需要我,哪怕我其实什么也不能做……可是,我还有一条命可以给他!”
  她的神情很是悲怆,像是将悲伤和苦难都融入了骨血,才能幻化出这样心碎的神情。
  她的眼睛里都是破碎的光,光碎成了破碎的流金,被风一吹,也不知道带到了谁的心里。
  “灏儿,原谅母妃,母妃……母妃当真舍不得你啊……”
  宜嫔最后缓缓将目光移到了陆灏的身上,陆灏还在哭,被叶宝璋护在怀里,小脸红红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宝璋也抬头看她,被她眼里铺天盖地的绝望所震惊。
  宜嫔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话,然后便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子向前一倾,从芳华殿的屋顶上一跃而下,衣袖翩飞,毫不犹豫地飞身向下坠落。
  荒唐梦也好,黄粱梦也罢,都死在了她纵身一跃的那一霎。
  陆绥和温庭弈谁都没有想到宜嫔竟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命,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在了众人面前,零落进了肮脏的淤泥。
  叶宝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眼珠周围一圈的红血丝。
  可是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恐惧,用双手紧紧捂住了陆灏的双眼。
  这一幕不能让陆灏看见,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叶宝璋深呼一口气,连忙弯腰抱起了陆灏,还不忘继续捂住他的眼睛。
  然后便在众人惊愕的时间段抱着陆灏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陆绥低垂下眼帘,淡淡地开口道:“珩萧,宜嫔就这么死了?”
  温庭弈缓缓应了一声,再抬头去看,屋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抹身影,几个宫人太监壮着胆子去查看宜嫔的状况,也被宜嫔的样子吓得惊出一声呼喊。
  宫里最默默无闻的宜嫔娘娘,唯有在死前将压抑在胸腔里的一腔爱意尽数吐露。
  她本就是该这样,柔美,纯净,忠贞地爱着一个人。
  终归事与愿违。
  “死了……死了也好,终归是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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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大家最近无聊,橘子没什么才艺 ,就给大家跳段街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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