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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那么怕黑能去哪儿?
  在秀水村之时,街坊乡邻间知根知底彼此熟络,云渺都不敢一个人出去捉萤火虫。
  偏生还又娇气又笨,走不远不说,倒是总爱迷路。
  钟翊愈想愈怕,强忍胸腔疼痛四处找人,手背叫不知名的杂草割破好几回。
  然而遍寻不到,慌乱之下直接一口淤血吐出来,反倒叫头脑清明几分。
  冷静下来他才忆起,当时不见的不只有云渺,还有地上那个年轻修士。
  ……
  “钟兄!我并没有说你是泥巴,只、只是说我自己。”
  路远周结交不成,反笨嘴拙舌得罪了人,半天一直在解释。
  然而钟翊却突然脸色由阴转晴,很大度地开起玩笑。
  他五官棱角分明,笑起来英气中带些懒散,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清。
  “你说的也不错。和那样心善又漂亮的小菩萨比起来,你我可不是泥巴点子?”
  “恐怕只有仙门子弟、首席天骄,才能得他青眼在大庭广众下你侬我侬。”
  钟翊一身粗布葛衣,还因这两日风尘仆仆带着灰尘同血腥气。
  哪怕他此刻上前,硬生生叫衣着光鲜,连指尖都干干净净的云渺认下自己这个养兄,恐怕也没人肯信。
  更何况,对方还满嘴“师兄”就差叫另一人“哥哥”,何必自讨没趣?
  “钟、钟兄说的是。”路远周先前说错话,此刻泄了气唯唯诺诺起来。
  虽觉着钟翊那两句话有些怪,却也说不上具体哪儿不对劲。
  第86章 修真文中纯阴之体的小师弟8
  朝乾殿。
  水镜中正实时传递着问天阶上的情形。
  而一众新弟子灵根测试的情况, 也早已按天赋高低被编纂成册,由负责入门考校的师兄师姐呈递给各位峰主。
  “这回倒有三五个天资颇佳,心性也喜人的。”掌门崔亭须髯如戟,为人处事也快言快语风风火火, 抢先拍板道:“那个叫钟翊的弟子同我皆是木灵根, 你们可不能夺人所好啊。”
  虽说执掌一派门户, 大小琐事俱压在肩头,然而崔亭门下弟子却是最多的。
  唯一不足之处,大抵是他多年来未能收到合眼缘又同是木灵根的徒弟, 最得意之学反倒不能尽数传授。
  “既有师徒缘分,我们必然不会叫你割爱了。”玉清散人眉眼带笑, 一身碧青道袍风神疏朗。
  她此次亦有收徒的想法。
  那个孩子是单系水灵根, 性子也瞧着灵动讨喜, 在她门下最适宜不过。
  只是……
  不止玉清散人, 众人的视线俱是不约而同落在一处。
  “难得在收徒大典上看见筠师弟啊。”崔亭将话题引到自踏入朝乾殿,便静坐着一言不发的冷漠剑尊身上。
  虽说每回他都叫弟子送去请帖,然而对方不是推脱便是闭关不见人,今个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褚师筠面上淡淡的,起身颔首向这位掌门师兄施礼, 然礼敬有余亲近不足。
  “既来了,可不能只走个过场。” 崔亭扶须乐不可支, 哈哈大笑道:“我瞧新弟子差不多到齐了, 你也得看看里头有没有合眼缘的,给你青崖峰添些人气儿!”
  天资上佳、又能通过问天阶考验得以成亲传弟子的,不过寥寥三十余人。
  此刻俱在掌事长老的引领下进入朝乾殿, 在阶下恭恭敬敬侍立,等待未来师父授徒。
  然而话虽如此说, 可崔亭等人俱知晓褚师筠脾性,皆当其是玩笑一笑置之。
  谁让对方认为师徒相授最是麻烦,方才甚至连那新弟子名册都不肯翻一下呢。
  “好。”
  冷沉嗓音破开空气,荡至众人耳畔。
  “……什么?”崔亭笑至抖动的胡须倏然顿住,有些诧异地看向褚师筠,随即收敛狂意正色道:“你要收徒,可是心中已有人选?”
  褚师筠闻言眼睫轻抬,寒皎皎的眸子直接越过座下玉阶,在众弟子间一眼挑出那个生气勃勃的漂亮少年。
  对方姗姗来迟最后一个跨入朝乾殿,却还没断奶似的牵着薛远峤衣袖,桃花眼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奇百倍。
  真是娇懒恣意惯了。
  哪怕真成了师兄弟,众目昭彰之下也不可如此拉拉扯扯。
  ……
  “姜云渺,你可愿意入青崖峰?”
  冰棱般的声线裹着冷雾,雾散雪霁,好似就是从众人耳畔传来一样清晰。
  褚师筠起身向阶下走去,宽大袖口处是银线镶绣的云鹤纹,走动间雪白衣袂摇动如云雾翻腾。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云渺迷迷糊糊抬头去寻找声源,紧接着便撞入一双寒潭般的眼睛。
  对方眉尖微不可察地蹙起,凌冽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他牵着薛远峤衣袖的手上,斥责之语仿佛下一秒便要脱口而出。
  “喔……”慌忙松开薛远峤衣袖将手背到身后,好像早恋被教导主任盯上的坏学生似的,云渺神色慌慌乱乱。不仅站的小树一样直溜,连大腿肉都紧张到并拢在一起。
  感觉到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看自己,低头细白手指偷偷搅来搅去。
  不过几个眨眼间,面前人便多出几百个小动作来。
  褚师筠不知对方是被自己吓到,只将其归因于少年人太过欢喜而手足无措。
  如此替人开脱一遍,面容也稍稍和缓,再次将先前话语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