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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吵架再怎么事后?复盘都?不会?有重来的机会?,同样,童年也?不会?有重开?的机会?。
  她在后?来才听到了更多的真相。
  蔡鸿波不是不懂,既得利益者?怎么会?不懂呢?他们只是在享用优待时保持“食不言”罢了。
  因为他对她说:“你觉得小儿子前面有两个姐姐,这种?家庭的地位谁最高?”
  尤佳妍本来是不愿意?听他再说话?的,她与他见面就吵架。
  “你是不是想说你才是最小的那个?爸妈不只是想要?个儿子,而是喜欢小孩才在我后?面继续生了你?天?真!”蔡鸿波喜欢上了撕开?他人伤疤的感觉,他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那是因为算命的跟爸爸说他命里该有两个儿子,他就觉得我之后?应该还?会?有个弟弟。”
  “可是妈流产了,我听她说好像是四个多月了以为稳固了,爸让她做个饭,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两手一拍,说书似的:“就没了。”
  “特意?去的大医院,医生说真是个男孩,可惜了。”
  “爸妈都?伤心啊,过了好几年才决定再要?,因为那算命的看起来还?挺准,说男就是男。”
  “结果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下一胎,妈一点家务都?不干,最后?生下来居然是个你!”
  同样的话?,说第二遍,还?是一样伤人,尤佳妍十二岁的时候,没想到同样的真相再听一遍,还?能让她在这么多年后?的一个普通夜晚想起来时心脏抽疼。
  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这一次是由阮欣复述的。
  是她妈妈亲口对她说的,是看起来好脾气的,会?对她温柔,对她表示亏欠又内疚的妈妈说的。
  说她之前那个夭折的哥哥多可怜,说医生做完手术后?还?给她看了一眼,千真万确证实真是男孩。
  “本来如果有他的话?,应该就没有你了。”
  尤佳妍在那时候能肯定自己的脑子是非常清晰的,因为她一瞬间就听懂了话?语里的含义。
  十二岁,她已经有了脾气。
  她冷静到几乎带着戾气,挑着眼睛盯着阮欣,一字一句问:“那么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说什么呢?想说我该背负上这条人命么?”
  “是我的错,抢了他的机会??”
  “还?是我命硬,克死了他?”
  “可惜了,你刚才说名字都?取好了是吗,叫家耀,结果生了个我,只能取个佳妍。”
  “我听爸爸说,看在我小时候粉雕玉琢的,本来想把我送人,后?来决定这样的好品相还?是卖了。”
  她扯着嘴角笑,越笑越夸张,挑着眉问:“价格没谈好?怎么被外婆抢去养了?这不是真变成赔钱货了吗?”
  她说着冷硬尖锐的话?,表情讽刺,眼泪却?像是失禁了一样流了满脸。
  太不够帅气了,那时候她还?没学会?如何在吵架时自己忍住不哭。
  不过没关系,因为在之后?,她再也?不在这种?时候掉眼泪了,她能顶着一张冷漠的脸先把对方?说哭,因为没有什么会?比童年更心如刀割。
  她的日记本扉页上,一直留着一句摘抄:
  【女性如果执着于被爱,过于渴望被认可,那无?论她享有何种?能力和资源,都?很难救她于现实的困境。】
  尤佳妍不知道将日记本的这一页看了多少遍,一遍比一遍心如止水。
  是啊,没关系的。
  不被爱本就是世间常态。
  何必强求。
  她会?是最爱的自己的那个人,她要?三倍、四倍、百倍千倍地爱自己,弥补所谓的缺失和空白。
  她会?终生与自己谈恋爱,把自己放在一切的首位。
  ……
  尤佳妍醒来时,发觉手上原本捧着的书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她正?紧紧攥着一只手。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是乍醒后?短暂的迷蒙。
  她微微偏过头,看到宋词斜坐在床边,床垫微微凹下,他就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正?对着电脑看满屏密密麻麻的字符。
  他只有一只手够呛搁在键盘上,另一只手以一种?非常容易手麻的姿势搭在被子上,由着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
  她抓住他的力道才稍稍松了些?,他立即警敏地望过来。
  “你……”尤佳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点沙,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你好像做噩梦了。”宋词柔声?回答,将备在床头柜的水递给她。
  他在她杯子里留了小半杯凉开?水,旁边还?放着一小壶烧开?的滚水,掺了一下,随时可以喝到水温适宜的温开?水。
  尤佳妍一小口一小口,将一杯温水喝完,觉得自己的肠胃都?活了过来。
  “几点了?”
  他瞥了一眼电脑:“一点五十。”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才将杯子放下,就被人接了过去。
  “说好要?给你揉揉太阳穴的。”宋词专注地注视着她,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她似的。
  “我进来前敲了门?的,你含含糊糊地应了我一声?。”
  尤佳妍搜罗了一下记忆,眼皮子打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那怎么不叫醒我?”她也?低声?问。
  宋词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最后?一盏夜灯也?关掉了。
  房间内立刻阒暗一片,电脑屏幕上那一点光成了最后?的朝雾。
  “你现在不是醒了吗?”他的声?音像是含在唇齿间,又像糖丝一样从喉咙口滑出来。
  尤佳妍动也?不动,只模糊感觉到有人动作轻缓地走到床边,而后?男人的手指带着明显的热意?按在她太阳穴上,非常舒服。
  他身上明明是熟悉的乌木天?竺葵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不轻不重按在太阳穴上的两只手却?是柑橘味,而且非常浓郁,好像是长时间涂了后?久未冲洗留下的气息。
  尤佳妍不合时宜地想着,这人怎么还?用她的沐浴露呢。
  太放松神经了,方?才被噩梦惊醒的急促心跳慢慢平复,困意?再度袭来,她的脑袋越来越歪,像一只努力攀爬井壁却?身不由己地往下掉的蜗牛。
  他见她这样歪着身体不舒服,一只手从她身后?和靠垫中间穿过去,贴着她的后?背想要?将垫子拿开?。
  夏日清凉,她睡觉时只穿了件真丝吊带,身体往下落时衣裳下摆卷起,露出一段细腻莹白,他的掌心避无?可避贴在上面,停住不动了。
  呼吸好像拉近了,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面部,缓慢上下,好像是伸出尖牙在考虑如何下口的小兽。
  腰上被稳稳托着,他小声?叫了一句“妍妍”,可是她太困了,意?识都?在下沉,连这一句是不是幻觉都?不清楚。
  眼皮上轻微的触感,蜻蜓点水,淡淡的乌木天?竺葵气息。
  睡梦中眼角不知不觉湿润的一点眼泪被吮去,背后?的靠垫被抽走,他轻声?说:“睡吧,没事的,我一直在。”
  第20章 杀猪盘
  也许真得益于宋词为她按了按太阳穴, 后半夜尤佳妍真的睡了神清气爽的一觉。
  她睁开?眼时比往日要早,第一眼就看到斜靠着床头闭着眼安静沉睡的宋词。
  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她,原本?放在腿上的电脑被随意搁在床边, 已经没电了。
  他坐在她床边陪了一晚上?
  尤佳妍有些?怔愣地看了他好久, 看他长而?密的睫毛, 看他柔顺地贴在耳边的头发,看他睡着后微微歪斜的衣领。
  她将手往后缩了下,宋词眼皮下的瞳孔微微动了下,手上稍收紧捏了下她的手,一个无意识安抚的动作。
  尤佳妍脱不开?,只能闭上眼陪着再躺了会儿。
  大约又?过了四十几分钟,她听到身旁终于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词好像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把她的手露在外面的手掖到被子底下, 放轻脚步出?去了。
  等尤佳妍真正起来时厨房里已经差不多?收工了,宋词身上挂着她那件卡通围裙,系带松松散散地系在身后,她在他那勾勒出?来的腰线上瞥去一眼,端过了自己的那一份早点。
  “手机开?了?”宋词反手解了系带脱下围裙挂在冰箱旁, 波澜不惊地取走了她手中的盘子一起拿出?去。
  他一句也没有问她昨晚梦到了什么?,尤佳妍因这种克制的分寸感感到舒适, 也放松下来跟他闲聊了几句。
  “开?了, 不过一直没电话, 大概是打了一晚上没打通,死心?了。”
  话音刚落, 手机铃声就响了。
  宋词好像忍不住笑了一下,见她皱着眉去查看号码, 递过去一双筷子,支闲颐颐:“先吃饭。”
  她按照惯例冷落了好几个电话,中途听到宋词说二十万一晚上就全打过去了时还冷笑了一声:“你看,我说了有钱。”
  “不过二十万凑齐了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蔡鸿波又?往里面打了一万二。”
  她抬眼望向他,宋词吃东西时斯斯文文的,他说:“买断价不买断。”
  吃完饭,尤佳妍才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
  “尤佳妍你手机怎么?回事!”蔡鸿波一晚上嘴巴上就长了一圈疱疹,半透明的芯子里面泛着黄,像是浑浊的鱼眼睛。
  “什么?怎么?回事,我上班手机不通不是很正常?”
  蔡鸿波没工夫跟她多?说别?的,他心?急如焚道:“你手头有多?少钱?”
  “怎么??”她半倚在沙发上。
  “他妈的小艺……”他话说一半又?被气得喘不过气,“他是个骗子!”
  他不敢说自己跟人?家l聊聊出?事来了,改了改版本?说:“他跟我聊天,不知道怎么?的我的钱就转过去了,明明我没有点链接也没有给验证码,我查了下这个叫电信诈骗。”
  他一骨碌把话都说了:“你知道我绑着爸妈的卡,爸他高血压,听到这事气得昏过去了,现在在医院,妈正照顾着,家里没钱,急用!”
  挂下电话时蔡鸿波顶着一张发肿的脸瑟缩着往沙发上瞟去一眼,他爹蔡冲面前的茶几上堆积着小山似的烟头,房间里烟雾缭绕。
  “小妍说知道了,爸,这回付清了一定没事了。”他咽了咽口水,脸上的五指印还火辣辣地发疼,“我跟那公司说了,再十万,一定销毁视频,爸,真的。”
  “你嘴巴一张一闭就是二十万三十万?你他妈身上能掏得出?两百块吗?”蔡冲猛地把手上点了一半的烟掷过来,破口大骂。
  蔡鸿波把脖子一缩,连忙拍掉身上的烟灰,哭丧着眼:“爸,您别?生气,妈还躺床上呢……”
  “这不挺好?”蔡冲反而?把嗓音提高了,唯恐卧室里的人?听不见似的,“最好我跟你妈都被你气死,我们一家三口全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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