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多的人望着河对岸的遍地尸骸,早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
汩汩的血水,哗啦啦的流入到了几近干涸的阪泉水中,原本干涸的溪水再度充盈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溪水却是血水。
一股风吹了过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了义军炮兵阵地。
本来还抱怨硝烟味刺鼻的义军炮手,突然间觉得还是硝烟味更为甘美。
“走,快走!”就在义军轰打完第一轮火炮之后,智顺王耿仲明望着面前的血腥地狱,不由肝胆俱裂的叫喊道。
什么军法,什么战争,都见鬼去吧,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和这一片尸山血海待在一起!
毫不留恋的,他打马就跑!
而就在智顺王耿仲明逃命之际,义军这一轮火炮也早吓傻了正在和李自成交战的巴牙喇甲喇章京伊尔登和他麾下的巴牙喇营。
本来这伊尔登和他麾下的巴牙喇营就被“盲夏侯”吓得够呛,如今又见义军火炮如此犀利,哪敢再待,顿时打马便走。
他这一走不要紧,气的折了一目的李自成破口大骂:“直娘贼,快来再战三百回合!”
“掌盘子,掌盘子,您没事儿吧!”好容易追上了的田见秀、谷可成二将,望着李自成正汩汩流血的左眼,不由异常担心地问道。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李自成闻言愤愤不平的望着逃也一般远去的巴牙喇营,不由开口笑道。
只是这话天才刚刚说完,只觉得左眼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大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幸好那田见秀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李自成身上束甲的绳子,这才没有让他栽在地上。
“护士,护士,快过来给‘闯王’包扎!”那田见秀、谷可成见李自成松了手以后,眼窝内露出来的血洞,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不由高声喊道。
且不说那李自成如何,且说那李十安打完第一轮火炮以后,让炮手清理了炮膛,重新装填了炮弹,不由继续下令道:“炮口抬高一分,继续齐射!”
对面的“天佑兵”确实惨,但是敌人的凄惨正是自己的胜利。
那李十安才不会动什么恻隐之心,他只想不断的开炮、开炮、在开炮。
整整六十门大炮的齐射,但听其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热血再沸腾。
由于没有试射,第二轮打过了,没有击中耿仲明部左侧的孔有德部,反倒集中了尚可喜道“天助兵”。
这即时枚炮弹果然犹如天助一般,大多数砸入到刚刚整顿整齐的“天助兵”阵中,只杀得“天助兵”一阵人仰马翻。
本来被张如靖击败的“天助兵”就有些士气低落,结果突然遭到义军火炮降维打击,一时间都被打懵了。
“老天爷啊,这是天罚,天罚啊,天罚来了!”“天助兵”突然发现天不助他反助敌,顿时发生了营啸。
“混账,什么天罚,这是‘贼人’的红衣大炮,稀罕什么!”怀顺王尚可喜不由大声呵斥道。
但是,那尚可喜哪里呵斥道住?
一时间眼见多年的心血,如同雪崩一般烟消云散,尚可喜不由痛呼一声,翻身上马和麾下早已经溃不成军的“天助兵”一起逃命去了。
“呼!”眼见面前的“天助兵”不战而溃,张如靖不由松了一大口气,有几分无力的软在了马上。
本来这一仗对他来说是一场稳胜局,结果由于孔有德的乱入,导致其麾下“毛葫芦”也到了强弩之末。
虽然说这“天助兵”士气低落,但是张如靖部和孔有德麾下精锐骑兵一般苦战,也不知伤亡了多少。
若是再和“天助兵”对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而就在“天助兵”遭挫的同时,率领了五百精骑,准备断了姜襄麾下步骑后路的达来和他麾下的八旗蒙古也听到了这震天动地的火炮声。
“走,快走!”本来那达来还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能够反败为胜,一听到这巨大的声响,顿时什么念想也没有了。
开什么玩笑,在如此猛烈的红衣大炮轰击之下,世界上有那支队伍能够抵挡得住?
“再往下降半分,继续开炮!”李十安望着早乱成一团的后金大阵,面无表情的继续下达了轰击的命令。
男人的浪漫就是大炮巨舰,如今虽然巨舰没有,但是大炮管够!
而就在李十安冷静的发炮的同时,暸望塔上正在观望战局的张顺却是急了。
“哎,别走,别走啊!”依照张顺的心思,双方鏖战到筋疲力尽之后,他再派遣李述孔、张胖子两营骑兵沿着涿水和阪泉水之间的狭窄区域出发,然后渡过阪泉水绕道后金背后截击。
而官抚民一干人等则带领人马,埋伏在蚩尤寨和阪泉之间,截击往蚩尤寨方向溃退的敌军。
然而,由于后金这一次败退得太快,恐怕他这一切的布置都要落空了。
第419章 休走了洪太
“还击,还击啊!”“大清国皇帝”洪太眼见义军炮弹犹如雨下,只打得“三顺王”的兵马四处流窜,不由连声大呼道。
“顺贼”有炮,我们“大清国”也有红衣大炮,如何还击不得?
“陛下,快走,快走,咱们抵不住啦!”那范文程见状,不由死命拽着洪太道。
“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三顺王’麾下又非精兵,如何能挡得‘顺贼’精兵?”
“还请陛下赶快返回矾山堡主持大局,以免有变!”
大学生范文程这话说得很隐晦,但是精明如洪太一下子就听懂了。
什么叫以免有变?
原来后金实行贵族统治,其治下诸和硕贝勒各有牛录部曲,一旦洪太下落不明,难免有野心之辈觑视帝位。
别个不说,但他的长子豪格,正蓝旗旗主,就在不远处的蚩尤寨。
如果一旦有变,诸旗迎豪格为帝,那么洪太哪怕毫发无损,恐怕也不得不被“太上皇”。
“好,走!”洪太痛苦地望了一眼正在如同雪崩一般的“三顺王”精锐,不由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向东北方向逃去。
失败的滋味真不好受,不过好在先前连续吃了几次亏以后,洪太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还顶得住。
而就在洪太仓惶逃窜的时候,张顺也放出了手里的最后两支骑兵——李述孔和张胖子部。
“杀啊,休走了洪太老儿!”这两支骑兵,一出营地,就从涿水、阪泉水之间绕道战场后面,直奔洪太所在。
数千人齐呼,一时间杀声震天,气势如虹,只骇的洪太的一张黑脸如同涂了白粉一般。
他不由哀叹道:“昔我为汗王之际,‘贼’尚小儿,而今竟迫朕乃至此也!”
原来这洪太心宽体胖,重二百斤,名号常亚于福王。
今为义军所追,不得不御双马而逃。
虽然这洪太骑术高超,奈何比不得张顺年轻气盛、生龙活虎,终究还差了一筹。
“唔!”就在洪太艰难的骑着双马赶路的时候,不料鼻子一热,有东西“啪嗒啪嗒”的滴了下来。
他下意识伸手一抹,摊开手一看,居然满手鲜血。
“陛下,您的鼻衄犯了!”范文程一见,不由连忙提醒道。
这鼻衄也是洪太的老毛病了,遍寻名医诊治,亦不能愈,故而每犯此病,必以碗盛之。
只是如今正在战场之上,哪里寻一个碗出来?
“陛下,用我的吧!”巴牙喇甲喇章京伊尔登见状,连忙取下自己的头盔递于洪太道。
“好朕会记住你的忠心的!”洪太见状不由点了点头,接过来道。
而就在这时,义军部分骑兵已经追了上来。
有人识得洪太,有人不识得洪太,有人不由大喊道:“华盖之下,必是洪太!”
那洪太闻言肝胆俱裂,连忙下令道:“华盖乃身外之物,留之无用,宜速去之!”
左右闻之,连忙把那华盖弃了。
那华盖坠落于地,早被后面的马蹄踏遍,等到追上来的张胖子捡起这华盖一看,只见这尊贵无比的物件,竟被踏的如同破布一般。
义军失去了辨识目标,一时间寻那洪太不得。
那张胖子不由灵机一动,高声大喊道:“死……骑双马者,必是洪太!”
本来他想说“死胖子便是洪太”,不过好歹想起来自己也是看不到脚尖的主儿,便临时改了口。
张胖子这一喊不要紧,那洪太不由又打了个激灵,连忙下令道:“双马并驰,颇为不便,朕欲骑一马,备一马,以示与士卒同甘共苦之意!”
“陛下仁慈!”左右闻言连忙赞不绝口,上前将洪太坐下两匹马解开,让洪太骑了一马,另一马则由侍卫牵着。
这时候,张胖子追的很近了,已经能够看到了洪太的身影。
他不由搭弓射了一箭然后高声叫嚷道:“洪太手捧一盔,身宽体胖,且与我乱箭射之,勿要看错了!”
张胖子话音刚落,早有一片箭雨飞去,瞬间笼罩了洪太所在。
“夺!”那洪太只觉得背后一疼,顿时心知中了一箭。
好在有甲片阻挡,这一箭倒不甚深,只受了些皮肉之苦。
“嘭!”洪太连忙把手中接了半头盔鼻血的头盔一把掷了,然后俯身马背上。
“陛下,陛下,你没事儿吧!”那范文程眼见洪太中了一箭,那箭杆犹顺着风向颤动不已,不由慌张问道。
“死不了!”那洪太忍着疼痛,摇了摇头,然而语气一转道。
“伊尔登何在?朕命你带领一千巴牙喇精锐,前去阻拦‘贼兵’!”
看样子躲是躲不过去了,那只能打了!
言毕,洪太又狠狠的抽了两下座下的战马,向矾山堡放心逃的更快了。
直娘贼,那伊尔登暗骂了一句,只得调转马头向追的最近的张胖子营杀去。
话说那张胖子眼见洪太弃了一物,摔在地上,撒出了许多鲜血,他不由眼睛一亮,正待让人拾起,不意竟有后金兵反杀了回来。
他只好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副仍在地上的头盔,向伊尔登一干人杀去。
那洪太眼看伊尔登暂时阻拦了张胖子部骑兵,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不意就在双方鏖战之际,忽然又一支骑兵从后面杀将过来。
那洪太定睛一看,原来竟是追赶过来的李述孔部骑兵。
那洪太骇了一跳,顾不上伊尔登一干人等,连忙打马边走。
只是这洪太才逃了片刻,俄而见一支骑兵横亘在前面,拦住了去路。
那洪太顿时骇的魂飞魄散,只道“吾命休矣”!
不意为首一人打马上前道:“陛下快走,我来拦住‘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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