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终是刘旸开口了:“三弟,陛下此番委你以要务,可是重任相托啊!”
听其感慨,刘晞瞥了刘旸一眼,背在身后的双手摊开,面露苦笑道:“不瞒太子殿下,臣也大感意外,如今,只感诚惶诚恐,如履薄冰吧,生怕辜负了陛下信任!所幸,有赵相公主事,臣想来只有尽力做好辅助工作,希望不要出现太大的差池吧!”
刘晞这么说,刘旸摇了摇头,看着刘晞,表情认真地道:“三弟谦虚了!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佐世济民,安邦定国,比之任何宰相贤臣都不差。陛下对你的信重是人所共知的,以皇子拜相辅政,这还是当朝第一例,只需好自为之,为国为民,发挥出你的才干即可!”
刘旸这番话落,刘晞平静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面上倒也从容,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对刘旸道:“殿下可是高看臣了,我何德何能,岂敢同朝中良臣贤相相比,我这闲散的性子,素为陛下斥责,此番,想来也只是因缘际会,要做的也只是些得罪人的差事罢了……”
对于刘晞有些小心的回答,刘旸沉默了一下,方才轻笑着叹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三弟不必介怀!”
兄弟俩又闲扯两句,各自离开,只是没走两步,刘晞忍不住回首,望向刘旸那挺拔的背影,两眼之中露出深思,眉宇间隐隐有些愁绪。
刘晞知道,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当得并不容易,但如此敏感的表现,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适才交谈间那么多暗示,不断的机锋,也让刘晞暗自警醒,性情温厚如刘旸,也难免猜忌之心,他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轻松不起来的。
另一方面,则默默揣摩着刘皇帝的用意,让他参与税改,刘晞是提前预料到的,从安排他与刘旸一道出城迎接赵普就已经窥出些端倪了。
但是,拜他为尚书仆射,入职政事堂,这是刘晞怎么也想不到的。就如刘旸所言,皇子拜相,自刘皇帝当国以来,就从来没有过,当年,他们这些年长的皇子,参与中枢朝政最深也就是担任一部司主官,即便如此,也饱受瞩目。
而放宽到立国以来,那也只有建国之初,刘皇帝与先魏王刘承训兄弟俩,以皇子亲王之尊,参赞朝政了,而那时,刘皇帝也曾有宰臣的头衔在身上……
这么一想,刘晞没有感到荣幸,只觉屁股底下火辣辣的,这是又一次被皇帝老子架在火炉上烤了。天家之子,大多是早熟的,而刘晞知事则更早,很少时起,刘晞就知道低调藏拙了,在与高贵妃的“较量”中表现得尤其明显。
不过,刘晞能够瞒得住旁人,却瞒不过在四大皇子身上投入了大量心血的刘皇帝,同样在很早的时候,刘皇帝便知道这个三儿子很会隐藏,因此也一直在逼他的潜力,不断地委以差遣重任。
而这些年,刘晞参与朝廷事务也算深入,但与秦王刘煦的锋芒毕露不同,刘晞即便在漠南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没有像刘煦那般,苦心孤诣地经营自己的基本盘,对中枢事务更是表现出一种默不关心、泰然处之的态度,在漠南期间,没有交结文武,没有培植党羽,仅仅是中规中矩地为朝廷稳固边陲,实行民族同化政策。
但藏拙也不是这么好藏的,越是低调,越是不争,反而显得聪明,也正是那种踏实做事的作风,很受刘皇帝欣赏。
刘晞实则也明白自身的矛盾之处,要说对刘皇帝屁股底下那张宝座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也是自欺欺人了,连九皇子刘曙当年都还隐露念头,何况聪敏如刘晞。
只是刘晞脑子比较清楚,知道自己希望不大,总是保持着一种理性。然而,或许正是因为心底潜藏的那点想法,也让刘晞无法像齐王刘昀那样,做到真正的在在闲适。
而此番,面对刘皇帝的委任,当刘旸都不免表现出忌惮之心后,刘晞的心中产生了三十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复杂,甚至有些迷茫。
刘皇帝是年迈了,开宝时代不知还能持续多久,而接下来他的前路,又该如何走?这是一个值得重新认真审视的问题。
第313章 晋王一家子
出宫之后,刘晞便直接回府,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他都需要调整一番,接下来无法再向此前那般优哉游哉了。
没来由的,刘晞竟然有些羡慕起齐王刘昀了,老五在回京的这段日子里,过得可是潇洒多了,呼朋引伴,游戏人间,尽情享受洛阳风华,摆弄他感兴趣的那些奇淫技巧,只有闲暇时分,方才关注一下《齐王西游记》的编写进度。而对于刘昀的“不着调”,刘皇帝也头一次没有斥责,闻之也只是笑了笑,任他去了。
甚至于,刘晞觉得九弟刘曙都比他们这些人活得自在,都道老九荒唐混账,但他活得自如,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与想法,反而让人不会有什么戒心……
晋王府坐落在洛水以南,离皇城不算远,刘晞回府之时,日且西移,依旧释放着炽烈的光芒,催人汗下。府内,正处在一种愉悦融洽的氛围之中,晋王长子、临海侯刘文海回府了。
由于出海使国的辛苦功劳,刘文海被封为临海侯之后,便独立开府了,为了表示对这个孙儿的喜爱,刘皇帝还为他配置了府邸、庄园、仆侍。而刘文海在过去的半年多期间,则一直在由温国公向训主持的陆军军官学校中学习训练。
同武举一样,脱胎于早年奉宸营的大汉陆军军官学校,也成为了大汉将士上升进步的另外一条途径,并且武举要重要得多,门槛更高,限制更多,但同样的,学员的前途也更广阔。
正式成立已经十多年了,杨业便是当年筹备学校的主要功勋将帅之一,而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其教学体系已经十分完善,除了传统马步军大类,另有军令、军法、工程、后勤诸科,前不久,又新增了炮兵科。
毫无疑问,这里才是大汉军队真正的传承之所,勋贵子弟云集,军中英才扎堆,学制三年,而结业的每一个军官,放如军中,都是百将起步,表现出色、背景可靠者,直接从营将做起的也有不少。
到如今,军官学校已然成为了大汉高级军官的摇篮,没在这里镀过金的人,若无特殊际遇,是很难走到高位的,最早的一批学员,已有成为一道都指挥使的了。
刘文海到军官学校,除了刘皇帝的安排之外,也有他自己的意愿在里边,出使中亚,让他饱受磨砺,也经历了战火,虽然一度凭借着机敏摆脱危险,但不能仅靠天赋,想要通过在军官学校的学习,进一步提升自己。
当然,他更感兴趣的是海军,只不过海军军官学校设在东京金明池,暂时没有西迁,高贵妃舍不得,只好暂时修习陆军功课。
晋王府内,见到刘晞归来,在王妃宋氏的带领下,一干王府妇眷及刘晞的子女们,赶忙迎了上来。目光一扫,看着自己如今这一大家子,刘晞脸上也露出了点笑容,一种温馨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刘晞并不是清教徒,王府女眷不少,除了王妃宋氏之外,侧妃、妾室另有五人,子嗣也不少,如今已有四子二女,最大的自然是刘文海了,另有次子刘文洋、长女刘文沁、三子刘文澜、四子刘文清、次女刘文沅。
王府女眷虽多,但刘晞的挚爱,还是宋氏,不只是因为结发之妻,还因为这是惠国公宋延渥与他姑母永宁长公主的女儿。
看着笑语吟吟的妻妾子女们,刘晞从乳母怀中抱过方三岁的幼女刘文沅,逗弄一番,略带好奇地问道:“何事让你们如此高兴?”
王妃宋氏由于出入宫廷,见多识广,向来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此时也颇有主母风范。闻问,请刘晞落座,轻柔笑道:“学校休课,大郎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只鹦鹉,口吐人言,甚是可爱!”
“哦?”刘晞来了点兴趣,望向刘文海手中提着的一只鸟笼子,里边关着一只通体绿色,额带赤羽,看起来鲜艳亮丽、玲珑可爱的鹦鹉。
刘文海见状,立刻逗弄引导了一番,那鹦鹉鸟立刻欢快地发声:“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鹦鹉学舌啊!”刘晞笑了笑,道:“我记得《宋书》中有载,南宋元嘉年间,南洋阇婆国遣使献贡,其中就有赤鹦鹉鸟!”
闻言,刘文海禀道:“爹真是博闻强记,此鸟正是来自阇婆国的赤鹦鹉,乃是南洋的一个朋友差人送来,我观此鸟甚至聪明,学人言也快,特地拿回王府,给爹娘逗乐解闷……”
听其介绍,刘晞眉头微蹙,问:“南洋的朋友,是谁?”
注意到刘晞的表情,刘文海不敢隐瞒,答道:“他叫张朝光,出使回国途中,在良平岛结识的!”
“是何背景,做何营生?”刘晞紧跟着又问。
刘文海:“是海陵侯家的子弟,如今在南洋开矿,另做些货殖贸易,儿见他年纪轻轻,便敢闯荡南洋,不惧危险,深入不毛,颇合意气,因而有些来往……”
听其解释,刘晞这才点了点头,不过眼神中刘露出一抹思索。回神之后,将幼女递回,冲王妃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独留下刘文海。
堂间,看着自己英武挺拔的长子,刘晞心中还是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如今的皇孙之中,东宫二子且不论,就属秦王长子刘文渊与自己长子刘文海最为出彩了,他们也是皇孙之中唯二有爵位的。
刘文渊不到十岁便随其父往镇安东那苦寒之地,十来年下来,接受着刘煦的言传身教,治政安民,十五岁便开始在安东驻军中历练。这些年安东夷乱不休,刘文渊也长期身处在治安战一线,在对安东境内外土著蛮夷动乱之中,闯下赫赫声名,还曾参与对北方蒙兀室韦的驱逐战,立下不小功劳,两年前,在刘文渊十八岁时,被刘皇帝封为海东侯。
而自家儿子的表现也一点不差,虽然长处深宫,养于妇人之手,但高贵妃的严格刘晞是从小体会的,在母亲的培养之下,刘文海文才武功都远超常人,异域出使,不见丝毫畏惧,出使过程中也表现出众,深合刘皇帝为大汉注入的开拓进取精神。刘皇帝都很满意这个孙儿的表现,作为父亲,刘晞自然与有荣焉。
不过,该有的严父姿态,还是该有的,板着脸打量了刘文海许久,方才伸手示意他坐下,询问起他在军官学校的表现来。
当然,刘晞实则是一直关注着的,只是有些事情,从旁人嘴中,与从刘文海自己描述,还是有所差别的,正可两相对比。
了解了一番学业上的事后,刘晞方做出一番严肃的表情,轻声问道:“你今后,就打算从军了?”
感受到父亲问话中的郑重之意,刘文海没有仓促回答,而是经过一番认真思考,方才肯定答道:“是!儿以为,大汉国内虽则承平,但小乱不已,外部则更加纷扰不休,北方有夷狄不臣,南方有蛮部作乱,安西与大食诸国仍在角力,南洋诸国虽曰臣服,但背地里反抗之心蠢蠢欲动,将来必有用武之地!”
见年轻的儿子侃侃而谈,说起大汉的内外部环境,刘晞脸色逐渐恢复了和煦之色,冲他点点头:“既有此见识,既有此志向,就努力坚持,不可半途而废!”
“是!”见获得了父亲认可,刘文海有些喜不自禁,赶忙道。
“那只鹦鹉,就不用留在王府了,改日献到宫里去,给你祖母解闷,学业之余,也要多进宫陪陪她老人家!”刘晞又吩咐道。
“是!儿明白!”刘文海迅速地点点头,他基本上高贵妃带大的,对祖母的感情自然也十分深厚。
回府之后,刘晞忽觉心情好转许多,那种压抑的负重感都减轻不少,从未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恋家。不过,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收到了一则消息,那上奏立后的郑敬如被赐死狱中了……
第314章 门庭若市
夕阳的光辉透过窗棂进入书房,照在刘晞的面庞上,端坐在书案后,刘晞的表情也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凝眉沉思,眉头越蹙越紧,始终不得缓解。
沉吟良久,方才抬头,对候在面前的一名王府侍从官吩咐道:“想办法,去查一查,究竟是谁指使郑敬如上奏,是谁在背后作祟!”
“是!”
其人退下后,刘晞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事他冤枉啊,根本不是他做的。他真有想法,也绝对是谋定而后动,绝不会用此等粗劣的办法,更不会指使与自己有关系的郑敬如,把矛头引向自己。
当然,刘晞也相信,以刘皇帝的英明,是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的。只是,以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狠决的手段把郑敬如给处决了。刘皇帝有八个字的评价: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这就仿佛给此事定了性一般,让刘晞难免忧虑,抬眼北望,透过层层庭院、重重宫门,都仿佛能感受到刘皇帝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之中,带着审视与警告。
这朝中的局势,却是越发诡谲了,纵皇子亲王逐波其间,也难免无所适从,刘晞此时便大感压力。
伴着一缕深沉的叹息,刘晞收拾心情,翻看起京畿地区土地清丈的进展情况以及既有各项税务的问题。在这方面,他实则早就有所准备了。
——
赵普归来拜相,对于大汉政坛而言,毫无疑问是一桩震动朝野的大事,其轰动程度,甚至把李昉罢相的热度给压下去了。而李昉还未离京前往河南赴任,就几乎被人遗忘了,其灰头土脸,至多在京中权贵的言谈中作为调侃的笑料。
而相比于李昉的降职下放,回归的赵普显然倍受瞩目,在大汉朝廷,二者的份量是没法相提并论的。朝中权贵们的反应也各有不同,尤以初步形成的改革派与保守派最为激烈。
对于改革派而言,赵普的回来,意味着终于有一个能真正做事的人回来了,他们摩拳擦掌,准备跟着赵普这个权相大干一场。而对保守派而言,则不啻于一道惊雷,今后的日子显然不那么好过了,赵普可不似李昉那般迂缓,是不好糊弄的主。
随之颁布的拜相明诏书,也清清楚楚写明了刘皇帝交给赵普的任务,其坚决的税改态度,也显露无疑,朝中争论之声立时大减。
威慑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赵普一归来,就已经有人考虑着要转变斗争思路,要采取灵活机变,不能一味对抗蛮干,以免被赵普给办了。
同时还有一部分人,则有种喜从天降、弹冠相庆的感觉,那便是这两年间,被不断打击剪除的原“相党”的枝枝叶叶,恩相终于回来了,他们的机会来了,他们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随着消息的不断扩散,在赵普还未回家,洛阳城内原本冷清已久的赵府迅速变得门庭若市,携礼过府拜望慰问着络绎不绝,几乎塞断整条柳街,倒把看家守户的几名赵府家奴给惊到了。
由于人情汹涌,开封府甚至派出了两队差役到现场,驱散围观群众,维持秩序,疏通道路。赵普当年去职时,走得平静,洛阳这边的府邸,也根本顾不上,虽然留有几名仆人照看,但两年下来,也难免陈旧,多了些落魄之意。
于是,上门的宾客们,都勤快地放下贺礼,扫地的扫地,补漆的补漆,甚至有砌墙盖瓦的,一个个尽显十八班艺能。
当赵普回到赵府时,见到的自然是一副人声鼎沸的场景,堵在外围的官员们,自然不敢一拥而上,相反,喧嚣声逐渐沉寂下去,热情而期待地望着赵普,老实而默契地让开一条道路,让赵相公的车驾通过。
府门前,几名有些面熟的官员,正架着梯子,帮忙更换牌匾,把写着“浔阳侯府”的新匾挂上去,边上另有几面同样文字不同样式的匾额,一个个都是堂皇大气,显然考虑到此事的人并不少,并且效率奇高。
不过,见着这幅场景,迎着那一道道谦恭的目光,感受到他们的奉承之意,赵普一张老脸显得十分难看。就是他当年在位之时,虽然宾客盈门、车水马龙,但也没有如此的阵势,这热闹的场景,甚至让赵普感到有那么一丝荒诞。
看着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人五人六的官僚们,不惜拉下脸面,亲自干起下九流的行当,只为了表现逢迎,哪怕知道未必会有效果,甚至会引起赵普的厌恶,但依旧做了,其中还几名赵普当初比较赏识的下属……
威严的目光,横扫全场,目光所及,一个个都放下了手中的动作,低眉顺眼,整个赵府内外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静得甚至有那么些许尴尬。
没有对这些幸进之徒废话的意思,赵普直接对随从吩咐道:“去给老夫开一个房间,今夜就下榻宾馆!”
“是!”
“相公既已回府,何必……”靠得近的一名官僚听到了,赶忙说道。
没让他说完,赵普便指着府内外的一干人等,冷冷道:“这可不是老夫熟悉的府邸,怕是难以住习惯!什么时候恢复本来模样了,什么时候老夫再回来!”
说着,赵普注意到周边维持秩序的那些差役,冲其中一名皂吏服色的中年人招了招手。其人见状,快步上前,满脸敬畏:“小的见过相公!”
“你是洛阳府下的职吏吧!”赵普道。
“回相公,小的是军巡使下的治安巡吏王舟——”
“老夫不管你叫什么!”赵普淡淡地打断他,直接下令道:“给你一个差事,带着下属巡差,看着府内外的这些人,监督他们把老夫的府邸恢复原状!”
“小的遵命!”在赵普的眼神压迫下,根本容不得迟疑,这名小小巡吏立刻应道,心中则不免暗思,听赵相公话的意思,应该还是记住了自己名字的吧……
做好交待,赵普欲去,不过大概是觉得什么也不说有些不合适,站在车辕上,环视一圈,肃容道:“若为公事,可呈禀上司,若为私情,恕不接待!”
说完,钻入马车之内,很快在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下,扬尘而去。初归的赵普,实在是倍受关注,赵府出现的动静,那些荒诞魔幻的行为,荒诞的场面,很快便传到了刘皇帝的耳中。
对此,刘皇帝淡然一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甚至出言调侃,说京城的官吏都热情了,也太悠闲了,连赵普都受不了,不得不远避宾馆。
不过,紧接着又让喦脱从宫中各司局抽调了一批内侍宫娥,出宫前往赵府,帮助赵普料理好家务。其他人能坚决拒绝,面对刘皇帝的赏赐,却只能叩谢皇恩了。
因此,赵普并没有在宾馆住成功,当夜在御宴接风之后,赵普得以与刘皇帝促膝畅谈,聊至深夜,刘皇帝甚至让赵普留宿宫中,荣宠之深,冠绝人臣。当然,一般刘皇帝表现出此等亲近恩宠之时,也意味其所承担的责任与压力就越大。
而在赵普回京拜相引起的诸多反响之中,自然也包括宰臣赵匡义,据说他直接把最喜爱的一块玉珏给摔了,赵匡义大概是人生第一次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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