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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祝衍之给他戴上的,那祝衍之一定有办法把它摘下来。
  甄珠趁着夜色再一次来到了祝衍之的房中,空气里飘着很淡的药的清苦的气味,房中的摆置依旧萧瑟,一点都不像是大家族里的少爷会住的房间。
  他从下人的口中得知祝衍之又病了,并且这次病的非常严重,昏迷了大半个月,人躺在那床榻上就像是一具死尸,祝老爷把棺材都买好了。
  上次见到的蛮奴说他与祝老爷都是祝衍之的心魔,甄珠其实是信这话的,祝衍之虽然表面上瞧着无欲无求,云淡风轻,但祝衍之还不是神,不算仙,又怎么可能彻底抹去人。欲,不过都是压制在心中罢了。
  祝衍之的心魔看样子非常希望祝衍之死掉,然后趁机取而代之。
  但是他有一点是不明白的,他明明都给祝衍之渡了灵药的药力,祝衍之为何还会在小世界里病的这么重。
  甄珠原以为生着重病会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但是他走进里屋,看到坐在桌边,单手拿着茶盏的祝衍之,隐约感到了几分阴恻恻的寒意。
  祝衍之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缓缓将他瘦削的脸抬起了起来,半面明月清风的脸浸泡在阴影中,他只穿另一件单薄的里衣,衬得肩头更加清瘦了。
  祝衍之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甄珠……是你的名字吗?”
  甄珠被祝衍之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祝衍之这样说。
  “那日,我修为受损,撑不了太久,情急之下把一魂一魄分给你,将你创造了出来,但也只来得及在你的身上留下三道禁忌,却忘了给你起一个名字。”
  祝衍之这次很是清楚的看到了甄珠脸上诧异的表情,甄珠拥有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细看又有不同的地方,甄珠的眼尾有一种独有的妖冶,如同吃人生长的鬼魅,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人世间诸多的欲。望。
  祝衍之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他亲手创造出来的泥人,他现在已经不想要追究甄珠如何找到他的小世界,又为何要进入到小世界来与他接触。
  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深究,越是细想,得到的答案便越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
  所以甄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他都不想要知道了。
  甄珠短暂的震惊后,平静的看着祝衍之,缓步走到祝衍之的身前,但是又隔了一段距离,祝衍之能够看得到他,但绝对摸不到他, “你醒过来了。”
  祝衍之将他认出来那一刻,他心中确实有一丝的慌乱,可是他立马要反应过来了,若是祝衍之意识彻底清醒了,小世界就会彻底瓦解,祝衍之亦不会一直守在这里,等他来。
  “你真的是那个泥人?”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祝衍之站起身来,想要接近甄珠,可是甄珠再一次当着他的面消失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祝衍之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梨花香,手轻捂在心口,这里的痛意越来越刻苦铭心。
  ……
  除夕当晚,家家团圆,荒无人烟的枯槁的树林中,祝衍之撑着白色的纸伞,笔挺的站在结冰的湖面。
  “结冰了,你要是跳湖自杀的话,恐怕得选择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从前,这轻柔婉转的声音对于祝衍之来说是温暖的,但是如今听来,他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侧眸看过去,一身红衣的“女子”迎着风雪赤足走了过来,玉白的足尖没入雪中,竟叫人分不出来那个是甄珠的玉足,那个是晶莹的雪花。
  他当初把自己的记忆分给甄珠,是希望甄珠能够对宗门产生情感,从而竭尽全力庇护宗门内的众人,可是甄珠却利用他的记忆,学着他姨娘的声音来接近他。
  甄珠把他最羞于启齿的情感拿到了明面上来,还用来戏弄他……
  祝衍之越想越气,握住伞柄的手不断用力,精致的五官渐渐丧失了淡雅, “你没有自己的声音吗?”
  甄珠站住了身子,雪花飘落在他发现,领口,袖口……却迟迟不见它们融化, “可是你喜欢这个声音,不是吗?”
  祝衍之怒不可遏, “所以你就用这个声音来戏耍我?”
  “我帮了你,把灵药的药力渡给你,助你疗伤,可是你却来怪我!”
  甄珠嗔怒的瞪着祝衍之,即便他现在生着气,也有一种明艳动人, “我只是希望你喜欢上我……这样你就不会把魂魄收回去了,我不想要死。”
  “我听人说,爱上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全部……”
  泥人不是人,自然也要比人单纯,别人说的有理的话,他便视为真理。
  “给我渡药气,”祝衍之想起甄珠主动吻上他的样子,怒火中烧,脖颈晕开一抹殷红, “你有那么多种方法可以渡药气,为什么偏偏选这一种?你身体里的魂魄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你原来就是不存在世间的,又为何要惧怕离去?”
  甄珠眼底氤氲上了淡淡的水雾,他从怀中掏出祝衍之送给他的玉簪,扔到了祝衍之的手中, “这个也还给你,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不要了,你把这镯子给我拿下来。”
  甄珠也是气急了,怒气冲冲的把手递到了祝衍之的面前,巴不得快点摆脱这双玉镯。
  可是他并不清楚,自己这幅着急撇清干系的样子激怒了祝衍之,在祝衍之看来,甄珠像是被人戳破就耍无赖的小孩子,不是甄珠把这些东西还清了,他们之间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