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刚散开，顾溯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大衣，气质卓然，路过的护士纷纷回头看他。
他看了一眼谢溪离开的方向，片刻后，也跟了过去。
顾溯停在谢溪办公室门口，还能听到里面李大姐高声骂人的声音，但每一次谢溪都会耐心地回答她，不回避问题，也不反驳对方，好像一团棉花，任人反击都都只把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过了一会儿，李棵文带着另一个男人过来了，很明显他们也听到里面的骂声。
“诶？顾溯，你怎么在这里？来找谢溪啊？”李棵文惊讶。
“嗯。”顾溯点头。
男人着急又担忧地说：“棵文哥，怎么办，谢医生该不会被打吧？我听说刚才李大姐还泼了他一脸水。”
李棵文正听里面动静呢，闻言噗嗤一笑：“被打？说什么呢，你还真以为谢医生好欺负呢，别急，老实等着。”
不出李棵文所料，李大姐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谢溪同她说了很久，直到里面没声音了，李棵文才给男人使了个眼色：“别忘了刚才交代你的。”
男人点点头，敲了敲门。
谢溪打开门，男人喊道：“谢医生，我……”
谢溪瞥了一眼顾溯，对男人道：“刚都跟她说清楚了，病例你都带了吧，好好跟她说，她有任何不解和需要的地方，你要多上点心。”
男人老实受教。
谢溪站在门口，自然也看到了顾溯，挑了一下眉：“你怎么来了？”
不等顾溯回答，李棵文抢答道：“顾溯专程来找你的，等了你好久呢。”
谢溪看向顾溯，顾溯道：“没等多久。”
李棵文啧了一声，心道，给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过了一会儿，男人带着李大姐出来，想是已经谈好了，李大姐看起来情绪也平静了不少，还主动跟谢溪道了歉：“不好意思啊谢医生……”
谢溪点点头：“没事。”
李棵文也去自己诊室了，谢溪进了办公室，让顾溯随意坐，然后就去里面的休息间洗了个脸，换了一件衬衫，还好因为他个人原因，会在办公室准备多余的衣服。
顾溯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出来，见休息室的门没关，就走过去。
他靠着门，看到谢溪正在洗衬衫。
“经常遇见这种事情？”顾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上这么一句。
谢溪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手里的衬衫，冷了的茶水在衬衫衣领上留下了茶渍，要搓洗一会儿才能洗干净。
谢溪道：“也不经常。”
顾溯问：“那你自己呢，遇见过这种事情吗？”
顾溯刚才就把大概的情况看出来了，应该是刚才那个后辈的病人家属闹事，谢溪帮着解决了下来，这可能还算是轻的，那谢溪自己遇见过吗？是不是还有过更过分的。
谢溪把衬衫清洗了用衣架挂起来，一笑：“怎么没遇见过，上大学的时候导师还让我们模仿一场严重的医闹该怎么处理。”
可能是提起了大学，一瞬间触及了两人都不敢提起的点，气氛沉默了一瞬。
顾溯道：“这份工作很辛苦。”
谢溪：“没有哪一份工作不辛苦。”
顾溯点头表示同意。
谢溪把衣服晾在室内的一个小衣架上，然后转身问：“你这么早来医院到底做什么来了？不会是要来看病吧？”
顾溯点头：“是要看病来着，有点小感冒。”
谢溪见他不像是感冒的样子，但也没拆穿他，指着门外：“哦，那你出门右转，从走廊去内科吧。”
顾溯：“你陪我？”
谢溪嗤笑：“我凭什么陪你？”
顾溯：“这所医院我只认识你。”
谢溪：“？”
顾溯：“？”
谢溪：“请问，你跟我什么关系？”
顾溯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谢溪看着顾溯脸上的笑容，是怎么看怎么不自在，这家伙去了y国六年，连性格都变了吗？
最后他还是陪顾溯去了一趟门诊，看病缴费拿药，谢溪看着顾溯手里提的一兜药，没想到他还真感冒了。
谢溪：“你还真感冒了？”
顾溯：“嗯，公司马上要正式启动了，昨晚加班没注意，受凉了。”
谢溪皱眉：“你们公司几个人？就这么忙，现在晚上零下几度，还加班，不知道多穿点……”
谢溪的话戛然而止，顾溯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他自己也不由地停下脚步，心里暗骂一声，操，我在说什么。
顾溯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堆积：“你在关心我？”
“我……”谢溪结巴了一下，“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关心一下你不行？”
顾溯眼底的失望一身而过，笑了笑：“行。”
不知不觉又走回到了办公室，谢溪停在办公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转头问：“病也看了，你还不走？”
顾溯问：“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去看车吗？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溪这才想起这一茬：“你什么时候去？”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去。”
“……”谢溪无语，“公司不是要启动了吗？你还这么闲？”
顾溯：“你比较重要。”
又来这一套，谢溪心道，六年前我吃这一套，现在休想还用同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