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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都市生活 > 古代猎户的养家日常 > 第131节
  虽要杀鸡,但也不能乱杀,还在下蛋的母鸡得留着,鸭也是,不生蛋的杀了过年。就这些日子,大舅母一直留心盯着家禽舍,她老眼毒辣,都不需咋挑,手一指缩在角落里的那只老母鸡和摇摇摆摆混迹在队伍里的灰鸭,对大舅道:“就那两只,你给捉出来。”
  大舅闻言打开家禽门,进去便是一阵儿鸡飞鸭逃,闹得动静很大。
  小虎在外头高兴得很,伏低身子汪汪叫唤,尾巴直摇晃。
  下午时分,待猪头也拾掇出来,卫老头馋卤猪头那口下酒菜,都是当长辈的人,想吃又不好意思明说,便把卫大虎拉到角落,支吾道:“正好这会儿不忙,猪头下水二牛娘也炙烤洗干净了,那啥,家里还有半坛子好酒,正好留着过年吃,就缺那口下酒菜……”
  卫大虎看着臊红一张老脸的亲爹,很不客气道:“您这样我鸡皮疙瘩要落一地,要干啥您直说,别学村里妇人拧着帕子的扭捏作态,看着伤眼。”
  气得卫老头抬脚便踹,吹胡子瞪眼道:“你媳妇现在怀着娃,我咋好意思劳累她,可你老子我就馋她那手卤猪头的手艺,上回办杀猪酒吃的卤肉我这会儿想起来还咽口水,你去和儿媳妇说说,辛苦她今儿指挥一下,卤肉是个啥步骤,她张嘴说就成,你去学着整!”
  好么,亲爹一开口,直接使唤两个人。
  卫大虎能咋整,这不说还罢,一说他也惦记上了,扭头便去和媳妇商量道:“成不成?你教我做成不成?你就站旁边使唤我,决计不累到你。”
  “哪有这般夸张,真当我是啥瓷人做的不成?这有啥累的,你们想吃说就是,我还能不给做啊。”听闻是爹支他来说,桃花乐得不成,扭头便去灶房找娘和她说了这事儿。
  母女俩一合计,卤肉有啥难的,就是卤料包金贵些,不过也不妨事儿,自家人吃,味儿大差不差便成,少那么一两味料都不要紧。
  整一下午,灶头火都没熄,卤香味儿传出老远。
  桃花一颗心提着,还担心野兽被吸引过来,好在今年虽人祸肆意,但没有天灾,狼虎熊这类野兽都栖息活跃在更深的林子里,没饿到要外出觅食的地步。
  就在这无惊无险又热闹欢腾的氛围里,他们迎来了在山里的第一个除夕。
  第168章 168
  ◎与世隔绝的年味儿◎
  二十七杀鸡鸭, 二十八贴窗花,二十九拜祖先,三十过大年。
  除夕这日, 天还未亮,深山小院便热闹起来,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裳,浑身上下拾掇得干整洁又精神。
  尤其是小娃子们,睁开眼便换上了娘一早便准备好的新衣裳, 虽是用没打补丁的旧衣浆洗干净后做的,连衣袖都起了毛边儿, 但上到铁牛,下到已经会咿呀吐字的小丫都高兴得不成。
  今儿老天赏脸,天气晴朗,卫大虎和陈二牛把堂屋里的桌子搬到院子里来,先摆上两盘黄婆子做的麦芽糖,再摆上一篮子昨儿去地窖里拿回来的板栗, 砍了口煮得软弱香甜的板栗, 出锅便遭到还没吃上朝食的一群人疯抢,一人一捧往兜里塞。
  还有前两日卤出来的猪头肉和大肠,下了大料的下酒菜,出锅便馋得几个老头口水直流,直嚷嚷着要吃,被大舅母叉着腰撅了回去,叠声骂道:“当我不晓得你们, 嘴里念叨想吃肉, 实际是想喝酒罢?”
  他们什么德行, 她能不知晓?吃卤肉能少的了那口酒?怕是端上酒碗便停不下来, 肉吃了不要紧,酒可不成,得留着大年夜那晚一家子乐呵。
  故而这猪头肉卤出来两日,愣是没人沾上味儿。
  今儿一大早,灶房便起了火,都没顾上炸油果子,头一件事儿便是把已经卤好的猪头尾巴大肠扔进卤水锅中,起火热了一道。这算个下酒凉菜,最先出锅切上摆盘,整整四大盘子,分别放在桌子的四个方向。
  把卤水倒起来洗了锅,腾出地儿来,便要开始炸油果子了。面团是一早就揉好的,在桌上擀成了一个大圆皮,桃花和曹秀红手都巧,擀开面皮切成小条,翻了好些个花样子。
  她们揉面条子翻花样,大舅母便负责下锅炸,虽是各忙各的,却又默契十足。
  而在灶台的另一头,赵素芬则在调炸酥肉需要的面粉,今儿是用啥都舍得,糖油蛋,她一下磕四五个鸡蛋到里面,调出粘稠的面糊糊来。见吴招娣已经把肉切出来,她顺手便把鸡蛋面糊糊搁在了灶台上,转头又去剁鱼肉。
  这两条鱼喂了好几日愣是没死,之前从木盆里捞出来时还活蹦乱跳的,杀鱼去皮去骨,鱼肉片出来放在碗里,这会儿才有时间剁成泥。就剁鱼泥这步骤就老费工夫,得剁到捏起来没粒才行,剁完还得调面粉,这道工序也不简单,一手杵着盆,另一只手在盆中一通搅拌,时不时还得洒上些水滋润,手腕搅到最后都快使不上力。
  等这头忙完,那头果子也炸出来了,啥花样下锅,炸过后捞出来就是啥样,看着都让人觉得喜庆。果子炸不少,盆放不下的,大舅母便拿出昨儿便洗干净的筲箕,把出锅的花样果子全给倒里头。
  围着灶台打转的娃子们再也忍不住,缠上端着筲箕去外头的方秋燕,鹅蛋更是一边喊娘,一边喊爹,嚷嚷着要吃:“鹅蛋,给鹅蛋油果子吃,娘,给鹅蛋果子……爹,鹅蛋要吃果子!”
  “吃的在你娘手里,你叫爹有啥用?”陈大石正在炙猪腿,见小儿子跟个小跟屁虫一样围着婆娘打转,他婆娘也是个逗趣性子,明晓得娃缠着要吃,她愣是装没听见,把筲箕搁在桌子上,然后就不管啦,扭头就回了灶房。
  “娘,油果子,油果子……”鹅蛋瘪嘴就要哭。
  狗子看不过眼,他个头要高些,垫个脚便捞着一个麻花样式的果子塞到鹅蛋嘴里,摆起狗子叔的威风,肃着脸教育道:“今儿可不兴哭,把眼泪憋回去,大嫂忙着呢,哪儿有空搭理你。东西都放跟前了,你不能指望别人拿到你手里塞到你嘴里,动动你的脑瓜想想,咋能吃上才是最要紧的,哭有用?”
  “有用。”鹅蛋含着没坠下来的眼泪花,吸溜了下鼻涕,张嘴咬了口甜滋滋的果子,咧嘴笑,“吃上了。”
  “……”狗子扭头看了眼鸭蛋,鸭蛋侄儿要聪明些,拿了个板凳垫脚,这会儿两只小手抓着果子啃得牙不见眼,美得很。见他看过来,他把手头果子往嘴里一塞,从筲箕里拿了个小麻花递给他,口齿不清道:“狗子叔,吃。”
  狗子接过后也不吃,拿去塞到他姐夫嘴里:“姐姐拉的花哦,你这麻花拉得多好看,姐夫给你吃。”
  卫大虎正蹲在院子里抠鱼鳃,除了那两条要炸鱼丸,今儿还得蒸条大鱼,年年有余嘛,过年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手头这条是之前去溪边担水顺手捉的,不算特别大,吃的就是个过年的气氛。
  “是不是不爱吃油果子?”他两只手都脏,狗子塞过来,他扭头张嘴咬下,啥都不挑。
  狗子嘿嘿笑了两声,蹲在姐夫旁边小声和他咬耳朵:“我等着吃酥肉和炸鱼丸,得把肚子腾出来,不然待会儿装不下。”想了想又道:“喜欢果子,更喜欢炸酥肉,酥肉香,好吃。”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卫大虎乐得肩膀都在抖。
  要不咋说娃子们最期待过年,过年没那么多规矩,便是犯了错爹娘也不会揍人,可以尽情玩乐。吃食也是如此,这一日从睁开眼,爹娘爷奶婶子伯娘便在灶房忙活侍弄吃食,炸油果子,肉丸子菜丸子、炸酥肉鱼丸,这些还算是个零嘴吃食,还有许多平日里想都不想的菜式,灶房里的老腊肉,前儿个割的新鲜猪肉,爹去河里下网子捞的鱼,鸡舍里全家宝贝的老母鸡……甭管平日里多节省,到了过年,便是再穷苦的人家桌上的菜都比往日要丰盛。
  小孩儿肚子只能装那么点东西,可不得挪出空来吃自己最惦记的?
  灶房里,大舅母炸完油果子便把掌勺大任交给了赵素芬,笑道:“瞧你把面糊糊都调好了,炸酥肉的活儿就交给你,我肚子饿得不成,喝碗粥去。”
  “成。”赵素芬端过盆,正好锅中的油热着,夹了肉条裹上糊糊便放入锅中。甭管是炸啥,火候最重要,做菜这方面她们两个老婆子许是比不得桃花和老二媳妇,但要论过年炸货,那可是一年年练出来的,有经验着呢。
  酥肉一下,激出来味儿和油果子截然不同,狗子生了个狗鼻子,原本还蹲着他姐夫身边看他拾掇鱼,闻着味儿立马稳不住了,滋溜一下起身便往灶房钻。
  铁牛是个眼尖的,立马跟了上去。鸭蛋也机灵,见此忙不迭从凳子上爬下来,拉着弟弟便追。
  酥肉在油锅中滋滋作响,灶台边儿已挤满了人,别说小娃子,便是大人们都挪不开眼。桃花觉得自己馋嘴得慌,她双手撑着狗子的肩,姐弟俩缩在一处,日子好似回到前两年还在钱家的时候,每到过年这日,娘就是这般忙活,灶台边儿也是围满了人。
  唯一的不同,那会儿围在身边的是叽叽喳喳的钱串子和钱篓子,还有屁事不干就晓得等着吃食进嘴的大嫂孙氏。她那性子不怨别人不喜,年年都是那般守在旁边等食,肉出锅就伸手抓一大把往怀里搂,活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看着糟心。
  酥肉出锅后,围在灶台下的猴儿们举手欢腾,鹅蛋个劲儿蹦跶,赵奶奶赵奶奶叫得欢,把他亲奶乐得不成,端着碗吸溜粥道:“哎哟他赵奶奶,你可就心软夹块酥肉打发他去,免得满屋子乱转悠,碍手碍脚的。”
  “晓得你心疼孙子,说这打发不打发的话干啥。”赵素芬笑着拿了两个碗过来挨个夹满酥肉,“鹅蛋鸭蛋铁牛狗子,端着碗去外头吃,别在灶房待着,还得咋鱼丸子菜丸子呢,别让油溅到你们。”她把碗递给狗子,叫他带着铁牛他去外头耍,灶房不宽敞,偏生人又多,转个身都不方便,这大好日子磕碰到更是不好。
  “走,跟我去外头分肉吃!”狗子心满意足捧着碗,招呼上铁牛他们几个一窝蜂跑去了院子里。
  “狗子叔等等我!”鹅蛋腿短,迈门槛时不慎跌了一跤,见他们一溜烟跑远,顾不上哭,爬起来拍拍手忙追上去。
  桃花她们也得了半碗,姊妹几个缩在灶膛口一边烧火一边吃,刚出锅的酥肉烫嘴,但真香啊,闻着便是独有的、属于过年才有的味儿,一嘴下去滋滋冒油,外酥里嫩,简直不要太香。
  三花尤其喜欢,凑到表嫂身边咬耳朵:“比我娘炸的好吃。”
  “你可别叫大舅母听见,仔细日后没得吃。”桃花屈指敲了敲她的小脑瓜,笑弯了眼,“大舅母炸的油果子可是一绝,你刚吃了没?老酥脆了。”
  “嗯嗯。”三花抿嘴偷笑,她娘炸油果子是好手,但炸酥肉和丸子不成,会焦糊,味儿不对。赵婶儿做菜也是这般,比表嫂和二嫂差些口味,但炸小酥鱼就顶香,可见人都有自己拿手的。
  她想和赵婶儿学炸酥鱼和肉,想和娘学炸油果子,还想和表嫂学做菜。三花不好意思地想,再没有比她更贪心的姑娘啦。
  刘稻草埋头一个劲儿吃,闻言插话道:“你俩福气太好啦,过年吃恁好,我爹死后,我家就没这般热闹过。你们是不晓得我娘,十里八村的人都说她有双巧手,接生手艺是天老爷赏饭吃,就是这双巧手,灶头活计半点不成,炒个菜都能糊锅。都别说过年,就是平日里,我家也没吃过几顿像样饭食,主要我也不太成,嘿嘿嘿,做不了这个。”
  若说最初进山时还有两分被牵连的不爽,在吃了几顿大锅饭、尝过二嫂和婶子们的手艺后,如今是半点不满都没了。
  眼下这日子,美得她都不敢想,清晨睁开眼就是热闹,也没挑事儿掐尖好强的人,一大家子和和美美没个争执吵闹,力气都往一处使,真真是自在得很。
  她喜欢陈家人,喜欢山里的日子,更喜欢这个年。
  唇齿留香的酥肉,脆嫩的炸鱼丸,香甜的炸果子,咕噜噜冒着泡泡的鸡汤,剁好的鸭肉,切成片预备下锅的腊肉,清洗干净的鱼……
  院里院外,笑声四溢,寥寥炊烟升腾在深山密林间。
  与世隔绝的年味儿,是属于自家的味道。
  第169章 169
  ◎正文完结◎
  上午炸年货, 下午便忙着拾掇年夜饭。
  最先上桌的依旧是凉菜,才进山那会儿熏的腊肉今儿可派上了用场,整整一大盆煮好的腊猪头尾巴耳朵, 下午时便被切了出来。猪头肉一盘,猪耳朵一盘,猪尾巴切出来就那么点,便和猪头肉放在一起。
  腊肉和卤肉上桌后,接下来便是凉拌青菜, 冬日里没啥青菜可吃,昨儿特意去外头扯了不少野葱, 既能当个佐料使,也能过水当个凉拌菜。
  眼下上桌的便是加了辣子和醋的凉拌野葱。最后还有一盘切成细丝的白萝卜,用粗盐搓过一遍水,依旧是加了辣子和醋,在倒上些许酱油即可。
  这些菜不怕凉,搁在桌上便不用管了。
  桃花是个嘴馋的, 酥肉吃得有点腻, 眼巴巴瞅着那盘白萝卜丝,卫大虎瞧见了便给她打掩护,用自己高大魁梧的身形遮挡住人来人往的灶房,扭头悄摸和媳妇说:“她们进去了,媳妇快吃。”
  桃花忙不迭用筷子夹了一小撮塞进嘴里,都顾不上嚼,整个人躲在卫大虎身后, 推着他往前走。卫大虎嘴角噙笑, 顺着她的力道走到晾衣裳那处, 这处远离灶房, 连狗子他们都在另一头玩耍,没人瞧见,桃花这才鼓着腮帮子嚼含在嘴里的萝卜丝。
  清脆可口的萝卜丝微辣带酸,吃着解油腻正正好,桃花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再喜欢也不能多吃,大舅母和娘都防得紧,就担心他们吃凉菜炸货撑了肚皮,正到除夕夜吃年夜饭是塞不下东西。桃花也不敢明知就范,她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若是惹了娘,怕是还得像狗子一样被戳着额头教育,若是如此,那可真真是没脸了。
  “还吃不?”卫大虎乐得给媳妇打掩护,他是觉得好玩得很,也就小时候这般玩儿过,兄弟姊妹几个想偷嘴又怕大人看见,就留一人在门口放哨,防着时不时出入堂屋的长辈,剩下的全立桌子边捞菜吃。
  那会儿他还没长大,甭管是肉食还是丸子都紧张,哪儿像现在,灶房里一排排肉随便造,酥肉丸子都是用筲箕装,想吃随便拿。也就是桃花怀着孕,要少吃些凉性东西,不然娘哪儿用得着盯她。
  不过偷嘴这事儿吧,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和小时候一样,大舅母能不晓得他们兄弟姊妹几个推推嚷嚷憋着啥坏?她就是装傻不说罢了,高兴看他们耍乐子。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得让娘发现了。”她说着还抹了抹嘴。
  灶房里,赵素芬把鸡汤盛起来,余光瞧了眼外头,和大舅母笑道:“以后娃子生出来可咋整啊,大虎啥都由着桃花,他们夫妻俩大事上不差啥,就是这些个小事都是没个成算,全都随着性子来……他们那一家子,老的少的小的,日后怕是都一个德行。”
  这话听着像是抱怨,实际言语里全是笑意,心头满意得不成。
  卫家,上到亲家卫老头,下到女婿卫大虎,都是个不拘小节、不计较好赖的性子。就连她家桃花,以前在钱家活得小心翼翼,啥事都喜欢在脑子里琢磨上几道弯,眼下才嫁到卫家没个一年,性子反倒愈发活泼了。
  这说明啥?说明她闺女命好,嫁了个好人家,日子过得不愁心,才能这般舒心自在。
  大舅母听得懂好赖话,晓得她心头满意着呢,顺着闲聊道:“一家有一家的过法,就说以前,外人只看卫家家徒四壁,老虎进了米缸都要恨得牙痒痒,父子俩穷得尿血,一年到头怕是要进山挖树皮吃……可实际怎么着,咱这些关系亲近的人都晓得,人家关起门桌上的饭食比你家还好。所以这过日子没得一个确切的样子,谁又说他们这样不好呢?”
  赵素芬笑着点头:“是这个理。以往在村里过活,东家长西家短,婚嫁大事,饭桌小事,啥都在比较。谁家懒惰,谁家勤劳,好名声坏名声,能传到七八个村外……我啊,也是个俗气婆子,我那亲家和女婿,若是叫我日日在村里瞧着,定也不乐意把女儿嫁到他家来,实是外在瞧着不靠谱,不像个过日子的人家。可见人这双眼睛,是瞧不见太多真实的东西,这心也容易被外在迷惑,我如今倒是庆幸着当初应了王大娘的相看,不然我家桃花可真错过了这段好姻缘。 ”
  万事看两面,她以往只恨钱家刻薄桃花,还恨自个名声不好连累了女儿说亲。可若不是在钱家日子过得憋屈,若不是因着她的妨碍拖累了女儿久久未能寻着人家,桃花许是就错过卫家这门好亲了。
  可见啊,福祸相依,谁能说不是呢?
  大舅母爽朗笑道:“都好都好,都没错过。”
  她那猎户妹夫,当年被他两个舅兄嫌弃成啥样?便是现在老二还张嘴闭嘴“瘸腿妹夫”,按村里人嫁女儿结亲的眼光要求,才下山连个茅草屋都没有的卫妹夫算个啥?可以说屁都不是。
  如今过了十来年,再看看人家如今的日子,生活没个烦心事,三餐米粮下锅,连他们这些亲戚都被拉拔着一道过活。
  女子嫁人后,日子过得劳苦,不畅快,一两年便能从脸上瞧出风霜来。便是她自个,她两个儿媳妇,这些年为着家里生儿育女操劳,身上的女儿气都被生活磨得一干二净。
  唯独桃花,虽成婚还不足一年,其他女子成婚后日渐消失的东西,反倒在她身上愈发显目。
  难怪大妹子高兴,满意,这事儿换哪个当娘的不开心?
  大舅母没忍住看了眼坐在灶膛口烧火的闺女,就希望她家三花也有这个命才好呢!
  闲聊也没耽误干活儿,烟熏火燎间,锅铲就没停过,掌勺的人换了两三个,一盘盘菜有条不紊出锅。
  腊肉炒蒜苗,炖肘子、蒸鱼、 回锅肉、酸萝卜炖鸭、韭菜炒鸡蛋、红烧猪蹄、蒜香排骨、炖鸡汤……另外还有包好未下过的饺子,和桌上早便摆好的凉菜卤肉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