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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都市生活 > 恶意杜苏拉 > 第119节
  江世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打断了他。
  “这些都不重要。”
  林渡懊恼地想,他在说什么?
  他那点家底,江世敏当然不放在眼里。他应该多展望一下未来,吹嘘一下自己的职业。作家听起来穷,也是能产出富豪的。
  江世敏摆摆手:
  “苏拉是我的女儿,钱我有,她自己也能赚。她可以按她的喜好谈恋爱,但结婚对象必须谨慎,首先要看人品,其次,要能支持她、成就她的个人发展,不能拖她的后腿。”
  “我肯定不会拖她后腿!”林渡着急起来:
  “阿姨,我人品很好的,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爱好!”
  他停下来,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
  “阿姨,我认识苏拉很多年了,每一次,每一次我一见到她,就立刻爱上她。我希望她永远像现在这样,勇敢,坚强,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她身旁。”
  “你的人品我不评价,林茂生的人品,我却很了解。你今天未必能沾上林家的光,将来,一定会受到林家的拖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和林茂生扯上关系。”
  “当然,”她自嘲地笑笑,“直接插手的话,苏拉一定不会听,可能还会逆反。”
  “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对她说。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她离开你。”
  林渡呆若木鸡。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但江世敏所说的,他竟然无法反驳。
  江世敏仔细端详他:
  “小林,感情和现实是两回事,我就是你面对的现实,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渡静默良久,蓦然深吸了一口气:
  “阿姨,谢谢您的提醒。”
  “如果有一天,我带给苏拉的痛苦多过快乐,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放手,但不是现在。从现在到那时,我们还有许多美好的时刻,值得期待。”
  他礼貌地向江世敏点头致意,然后转过身,向苏拉的病房走去。
  江世敏站在他身后,忽然失神。
  难怪苏拉喜欢他。
  林渡身上有些东西,和苏海跃很像,一样的纯粹、诚恳,永远对生活怀有希望。
  作者有话说:
  渡渡鸟:关于我被未来丈母娘吓尿了这件事……
  第100章 浮生居大块(3)
  三个月后, 鹤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王子谦犯故意杀人罪、过失致人死亡罪、遗弃罪、职务侵占罪、故意伤害罪,数罪并罚, 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刑事之外, 附带民事诉讼同时宣判, 从王子谦的个人财产中首先支付徐芳的抚养费用, 然后赔偿一帆集团和其他主体因职务侵占导致的经济损失。
  与此同时,京岚集团也宣告了破产,王家名下所有境内资产都进入清算,即将进行司法拍卖。其中就包括了京岚持有的一帆集团22%股权。
  京岚出事之前, 江世敏已经暗中和金鹰集团谈妥了临南工业园的合作开发意向。但王家的破产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金鹰遂撤回了要约。现在, 股权结构的动荡, 使得一帆的经营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在境外专利官司和临南工业园项目之间,危险的抛接球游戏再也玩不下去, 一帆不得不直面财务危机。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世敏从美国带回了一份由jz alpha 提出的和解协议。协议要求一帆分期支付一千万美元的赔偿,并且今后每年需向 jz alpha 支付十万美元的专利授权费用。
  这已经是律师努力后, 拿到的对一帆最有利的条件。
  一帆的管理层会议上,江世敏一手拿着临南工业园的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 一手那放着jz alpha 的和解协议,神情严峻地说:
  “各位,现在是一帆生死存亡的时刻。”
  苏拉已经出院了, 她拄着拐, 和杜荔娜一起旁听了这场会议。高管们唇枪舌战地讨论了一整天, 依然没有定论。
  短期来看,一帆必须先活下来。和解协议对市场来说是增强确定性的利好消息,赔偿金额和授权费用都是一帆可以承受的。斩断诉讼的拖累后,一帆能够将资金和资源集中在临南工业园项目上,也有望和金鹰、瑞熙重启谈判。
  而另一方面,在专利权官司上的屈服,无疑会影响一帆的商誉和名望。全球技术竞争里,一步退,步步退,倘若这次服软了,就是放弃了自己的名誉和品牌,以后在国际市场上,恐怕会沦为二流企业。
  江世敏静听着所有人的发言,随时提出质疑和引导。她必须是最后一个表态的,而当她表态时,就意味着董事会和整个集团的决定。
  会议在深夜十点结束,余人纷纷离去,只剩江世敏、杜荔娜和苏拉坐在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江世敏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木桐,给三人各倒上一杯。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鹤市的夜晚,脚下霓虹流转,灯火如星辉。
  “我第一次到鹤市,就很喜欢这里。”
  江世敏轻声说。
  “它直白,坦诚,尊重努力,鼓励你说出自己的欲望。大家都是外地人,都是赤手空拳,起起落落都是寻常。所以,无论现在多么窘迫,只要还在努力,就不会被轻看。”
  她转过身来,看着两个女儿。
  “那个最好也最野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帆现在面临的,是比我们当初更加不确定的未来。”
  “……娜娜,我知道你入股了一家舞蹈培训机构,还参与了几个教育公益项目。干得不错。”
  “苏拉,听说你刚提名了鹤市律协女律师工作委员会的委员,恭喜你。”
  杜荔娜有些困惑,而苏拉已经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世敏笑了笑:
  “一帆是老杜和我用心血浇灌出来的,我会和一帆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但你们不必。你们还年轻,应该把精力花在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上。”
  她的目光投向远方。
  “我打算把现在住的公寓卖掉,解决一帆的现金困难。但前提是,你们退股,把股权转让给我。放心,我会支付合理的价格。”
  “可是,一致行动协议还有两年。爸爸的遗嘱里说过,协议期内我们不能卖股权。”杜荔娜茫然道。
  江世敏:
  “只要你们同意,我们可以先签合同,两年后再过户,期间由我代替你们行使股东权利。……法律上的问题,苏拉比我更清楚。”
  苏拉还在沉吟,杜荔娜激动起来:
  “江阿姨,不止你有房子,我也有。一帆是爸爸的心血,我也可以卖房子……”
  “娜娜,你名下只有老宅和婚房。老宅不好出手,婚房卖了,也解决不了我们眼前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你退出一帆,股东和客户们才会相信一帆和京岚的烂事没有任何关联。”
  江世敏循循善诱:
  “一帆是你爸爸的心血,但有时候,放手才是最好的成全。”
  杜荔娜怔住了。
  “江阿姨,如果我退出,你会怎样解决一帆眼前的问题?”
  “我会签下jz alpha 的和解协议,用卖房的钱支付赔偿金,然后,重新和金鹰谈判。金鹰的贺总我很熟,他会说服他的股东会,给我们一个新的报价。”
  江世敏的态度很诚恳:“娜娜,签这份和解协议,是会遭人唾骂的。这件事你不必沾手,坏人我来做。”
  杜荔娜看向苏拉,苏拉摊摊手:
  “我只有2%,话都是说给你听的。”
  苏拉看向江世敏,意有所指道:
  “我们这位江总有她自己的考虑,但总体来说,她说的都是实情。凡事总有取舍,重要的是取什么,舍什么,决定还是要自己来做。”
  江世敏淡瞥她一眼。
  “我们三个人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这份一致行动协议,只会让我们互相掣肘。娜娜,早做决断吧。”
  杜荔娜再度沉默。
  其实,在杜宇风去世,留下这样一份遗嘱的时候,杜荔娜是抗拒的。
  她对企业经营所知不多,也没有商业上的野心,如果不是有王家在背后,如果不是遗嘱中明确禁止她三年内卖出股权,也许她当时就放弃了一帆。
  可这一年来,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被打碎,又重建。她重新理解了杜宇风,理解了他建立一帆的初心。
  她想起了小时候,杜宇风曾经连着两个月没回家。保姆带着她去工厂里找父亲,父亲和几个技术员关在实验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做实验,调整配比,测试成品。隔着玻璃,杜荔娜看到他们脸上,都有一种高于自身的骄傲和荣光。
  现在她清晰地意识到,她是杜宇风的女儿。她从父亲身上看到自己,也从自己心里找到父亲。
  “江阿姨,我不会让你签那份和解协议。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一帆。”
  “一帆的技术自主是一帆的核心竞争力。我爸爸创立一帆,是为了发扬中国人自己的技术,不是为了做一个地产企业。如果在临南工业园和专利权诉讼之间只能保全一样,那我选择,继续专利权诉讼。”
  杜荔娜挺直了胸脯:
  “江阿姨,苏拉,你们都比我聪明,一帆也有很多有本事的叔伯阿姨,我们一起,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她这一番话,让江世敏和苏拉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我明天就把两套房子都挂出去,苏拉,你帮我看一下,信托资产能释放出来多少,需要什么条件。”
  苏拉忽然笑了:
  “我没有房子可卖,但是我同意……娜娜的意见。”
  江世敏不说话了。半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孩子,真是让人头疼。既然如此……”
  她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苏拉和杜荔娜。
  “你们先看看这个。”
  这是一份股权投资合作商业计划书,投资项目却不是此前她们以为的临南工业园,而是一帆集团。江世敏提出了一个系统的经营改革方案,并邀请意向投资者增资入股。
  计划书足有一百多页,苏拉粗粗浏览了一遍,越看越惊讶。
  “江总,您这份计划书,可不是一日之功。”
  在这份商业计划书里,江世敏同意出让临南工业园超过51%的股权,即把项目交给收购方来操盘。从此,一帆彻底退出地产开发,把经营重心转回特种xc材料的研发和制造。
  出让临南工业园项目所得的现金,一帆将一部分用于美国的专利权诉讼,一部分用于在国内法院向jz alpha 发起反不正当竞争的反诉,剩下的,用于收购一家欧洲的同类科技企业,收购完成后,一帆在欧洲的销售将拉开新的篇章。
  与此同时,江世敏、杜荔娜和苏拉三人将合计拿出10%的股权分红权,用于成立一个面向研发团队的员工持股激励计划,进一步增强一帆在国际上的技术领先地位。
  这一套改革方案实施完毕,一帆将成为一家核心竞争力更加突出的科技型企业,也将成为更诱人的投资标的。
  杜荔娜震惊道:“……所以,江阿姨,你从来都没有打算签那份和解协议?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试探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