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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件重重落在办公桌上的声音响起,原本还站在一边的路柄已经跑出了办公室。
  “……”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边拿起文件夹一边说:“……他是何泽远真爱粉来着吗?”
  急促脚步声在安静走廊里格外明显。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窗户外,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叶含还坐在电脑后,一边翻找着文件一边看电脑上的的表格,镜片上映出电脑的光亮,听到动静后这才抬眼。
  路柄一手撑着门,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喘气。
  “……”
  把话说完后他又说:“可能只是媒体夸张,你先不要紧……”
  叶含放下文件站起来,一直淡淡垂下的眉眼扬起,声音清透平稳:
  “这里有几份文件拜托你帮忙比对一下,第三阶段的实验计划和预申请书需要向副教明天之前发到我邮箱,实验室的进度已经停了太久,今天之内必须把数据跑完,我手上的研究部分会在预定时间内做完,拜托你通知其他人注意进度。”
  和想象中的慌张不同,他似乎冷静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地步,思路依旧清晰,路柄先是愣了下,之后来不及打字,直接录音。
  叶含拿起手机,说:“我先出去一趟。”
  路柄看着他离开,大脑半天没转过来。
  这个人脑回路清晰,做事依旧有条有理,脚步也不乱,但是外面雨不算小,他没带伞。
  叶含出了办公楼,边走边打电话。
  他最先拨出的电话没有接通,于是打了第二通,第二通占线中,他又打了第三通。
  一直到走到校门的时候,第三通电话这才接通。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挂断电话后,他打了一辆出租车。
  说了地址后,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手机,浅色瞳孔对向车窗外。
  天上下着雨,路上滑,车都开得慢。
  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出租车慢慢停了下来。
  司机转头说:“前面之前发生了车祸,还在疏通道路,帅哥你要是不急的话……”
  叶含言简意赅:“我下车。”
  司机看了眼外边的雨,又看了眼他身上单薄衬衫,想说什么,结果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睛,没再多说什么,靠边停车。
  叶含下车。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空气中全都是湿润的味道,呼吸的时候像是把浓重的湿气也带进了肺里。
  走过人行道,步行街,和行人擦肩而过,叶含注意力没有任何分散,视线平平。
  从雨里走进医院,带着浓重湿气的空气被消毒水味取代。
  视线从一排排病房外的数字上略过,走在走廊里,迎着路过的人上下打量的眼神,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再上一层楼时,只站在楼梯间,还没有真正到走廊,嘈杂的声音都像是陡然消失了,没有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的脚步声,没有吵架声或者轻声宽慰的声音。
  “病人目前身体上没有大碍,更多的是擦伤,昏迷是因为撞击波及到了上一次事故时产生的异常部位,这个之后会由之前一直跟进病情的医生接手,具体怎样还得等到病人醒来后再说。”
  “情况总体上是向好的,这点不用担心,现在只需要让病人静养,做到不打扰就好。”
  踩在楼梯上的脚调转了个方向,叶含最后看了眼绿色墙面,之后垂眼,沿着楼梯原路向下。
  迎面有人手上抱着一大堆东西上楼,看到他的时候不自觉多看了好几眼,之后移开视线,赶紧上楼。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路上堵,他依旧走到了不堵车的地方,再打了辆出租车。
  回去的时候路柄已经不在办公室,其他人看到他像是吓一跳,问他之前干什么去了。
  叶含说没事,拿了东西后就回自己办公室。
  只有坐在办公桌后的陈弈久久没有动作,其他人来找他说话,他抬起头,又习惯性带上笑。
  ——
  下午的时候,比医生预计的时间早了不少,何泽远醒了。
  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就是医生,在一边站着的还有心理医生。
  “……”
  其他人并不知道几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过了没多久医生出了房间。
  心理医生久久没有从病房里出来。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等到心理医生再出来的时候,等在外边的人也就听到了一句:“病人睡下了。”
  其他人这才散开。
  一墙之隔,原本应该已经睡下的何泽远坐在床上,转头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了一片的绿意。
  他就这样一个人安静坐了一下午。
  等到晚饭时间,护士医生进来换药的时候才看到他已经靠在床上。
  以为他是刚醒,他们并没有多说,换药的动作很轻很迅速。
  医生走后,呼啦一大堆人就进了病房。
  ——也不算太多,一个经纪人一个助理,还混进了一个张恒兴,老宅里来的人确认了他的情况后抓紧时间回老宅。
  他出事的消息还没敢告诉给在家里修养的何老爷子,也没告诉何远阳,现在得赶在他们知道之前先把没事的消息放回去。
  经纪人大致说了和剧组方面的交流,其他的没多说,他出事,最忙的就是他们这些人,说完事后就又出了门处理事情。
  直到经纪人离开,张恒兴拿过原本应该是给病人的苹果啃了口,瞅了眼靠床上的人头上的纱布,嗤笑了声:“你也有今天,要是其他哥几个还在这边就好了,他们估计也想看看你这样子。”
  他也就因为知道没事才敢这么嘴嗨。
  何泽远回给了他一个无声的眼神。
  张恒兴被这个眼神一激,当即拿出手机准备给他来一张,结果掏出来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眼四周,问:“你……那位呢?”
  他说:“我还以为他已经来你这边了。”
  他原本想说叶教授,结果注意到一边的助理,在最后关头堪堪改了口。
  助理的耳朵悄悄竖起。
  何泽远终于有了点反应,但又和平时有略微差别,没人察觉。
  在他开口之前,张恒兴又说:“他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接到,打回去的时候他那边已经关机了。”
  何泽远坐直了身体。
  拿过了自己手机,他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动作莫名透着股急切的味道。
  电话接通,老管家一口气就把事情说了,之后问:
  “他是打电话跟我问过病房号,是出了什么事吗?”
  何泽远说没事,挂了电话。
  他没说话,张恒兴也没说,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安静中。
  一边助理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弱弱发声,说:
  “你们说的人……戴眼镜吗?”
  一瞬间,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
  看上去确实是的。
  助理比划着,说:“今天上楼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戴眼镜的人,很好看。”
  她努力回忆着,又补充说:“他好像没带伞,衣服湿透了,就站楼梯口,我还以为他走错地方了。”
  ——
  回到办公室后叶含又继续工作。
  时间不早,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他的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
  从实验室回来的路柄又过来找他,把文件递给他的时候顺带说了句:“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电话打不通。”
  叶含垂眼拿出手机看了眼,之后点头,连接充电器。
  路柄看了眼他,说:“看你这架势,是准备加班了?”
  叶含应了声。
  路柄发出敬佩的声音,带上门离开。
  叶含原本是打算加一会儿班的,电话震动声打破安静。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联系人后接通。
  办公室里除了外边愈加加大的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还有清浅的说话声。
  没有关电脑,叶含起身拿过伞。
  这个时候的学校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一直到校门也没有看到两个人。
  撑着伞出了校门,叶含抬眼,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耳边尽是雨水拍打在路面和树叶上的声音,在他还没靠近的时候,车门打开,有人从里边出来。
  是原本应该还在医院躺着的何泽远,一贯地戴着帽子,抬眼的瞬间就看向他这边。
  他没打伞,叶含上前几步,把伞略微举高了些。
  何泽远低头看他,说:
  “你今天来过医院了。”
  是个陈述句。
  安静了一会儿,叶含应了声,声音清浅,一如既往平淡。
  何泽远仔细看着他,之后笑了下,锋利眉眼舒展开:
  “叶小含,你真的很不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