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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想随身?带着银行卡,可恨小贵子平常看起来精,关键时刻犯糊涂,竟把银行卡放在马婆子名下,她当然要多操心了。
  到?了银行网点,果然大大小小的礼品堆成排,刘小娥摸出内兜的银行卡递过去:“存多少能领个锅呀?”
  办事员顺手接过卡:“五十万就能领,超过一百万有额外奖励……咦,你这张卡怎么注销了?”
  她边说边把读卡器转个方向面对刘小娥,“大姐你看,正常的卡在这里刷磁条,就提示输入密码,进行操作?。你这个注销了,不能用。”
  刘小娥心头一紧:“啥叫注销?我家就这一个卡,没?有人动过。”
  办事员:“注销就是把这张卡报废,以后重新办卡,旧卡号也?不能用了。”
  “报废?”刘小娥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喘不过来,“这卡办好了就在我手里,谁能报废它?肯定是你弄错了!你再看看!”
  “……”办事员无奈地又操作?了两遍,“大姐,废卡和正常卡完全不同,都?消磁了,你还?是回家找找吧,说不定拿错卡了。”
  “不可能!”刘小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张银行卡,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白了,“我卡里的钱呢?还?在里面吧?”
  办事员摇摇头:“没?有,注销时卡里的钱全部提出来了。”
  刘小娥:“!!!”
  没?了,居然没?了……
  她的钱全没?了!
  一念及此?,刘小娥脑袋里像揣了马蜂窝似的嗡嗡直响,她抄起银行卡冲出门,连电动车都?顾不上骑,踉踉跄跄地朝家里跑。
  绝对是唐霞!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从村里传出拆迁的消息,唐霞两口子就像哈巴狗一样涎着脸往娘家跑,除了为钱还?能为啥?
  对了,她还?拿马秀兰的身?份证,在城里新世纪办过手机号……
  没?跑了,绝对是唐霞在背后搞鬼!
  刘小娥越跑越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街口,恰赶上马秀兰送唐霞出门,母女俩正手拉手依依不舍。
  “逮着你了!”刘小娥红着眼睛冲过去,一巴掌将唐霞抽在地上,“你把钱弄哪儿了?个挨千刀的杂****!”
  第195章 儿女债(捉虫)  “刘小娥!疯了吧你!”
  唐霞不是吃亏的?人, 倒在地上懵了两?秒,立刻爬起来扯住刘小娥撕打,“我叫你发疯!叫你发疯!”
  她天天偎在亲妈身边巴结, 却连自己的?卖地钱都要不出?来,正憋着满肚子气?没处撒,这?会儿被刘小娥一巴掌激怒,下手又快又狠,迅速占据上风,打得刘小娥哇哇叫唤。
  可?惜场地不占优势,没多?会儿唐贵和唐旭阳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 一个?拉媳妇一个?拽姑姑,转眼便将两?人分开。
  “好端端的?闹腾啥?”唐贵瞪刘小娥一眼,示意她往家走?, “有什么事回去说, 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滚!”刘小娥用力甩开唐贵, 嗓音嘶哑地吼道, “你问问你的?好妹妹,看她干了什么没皮眼的?事!八十?二万呀!咱家卖地的?八十?二万, 全叫这?个?贼偷儿偷走?了!”
  “你放屁!”唐贵还没来得及惊讶, 马秀兰就扔掉拐杖,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起来, “哎哟我的?命苦呀!儿媳妇黑心肝不孝顺,闺女过来给亲妈送饮水机,咋就碍了她的?眼?”
  说着作?势要给刘小娥磕头,“你甭扇我闺女, 你扇我吧!扇你婆婆的?老脸,啊!”
  马秀兰一套唱念做打姿势熟练, 换个?年轻媳妇早气?跑了,但刘小娥同样经验丰富,半点不怯阵:“有脸你就真磕,往死里磕!”
  这?会儿傍晚了天气?凉爽,街上走?动的?人挺多?,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更多?。刘小娥把皮包塞给唐旭阳,举起银行?卡让众人看:“乡亲们都瞧瞧呀,我家的?卖地钱打进来没动过,今天到银行?一查,卡注销了!钱转走?了!一分都不剩!”
  “啥?”唐贵刷地变了脸色,声音不自觉发颤,“真的?假的??咱家钱没了?”
  刘小娥劈手将银行?卡摔到唐贵脸上:“卡都报废了哪来的?钱?你妈磕出?来的?吗!你快跟你妈一块儿磕头吧,最好把唐霞偷的?八十?万磕出?来!”
  唐贵:“?!!”
  夫妻连心,这?一刻唐贵和刘小娥的?想法完美重?合,盯着唐霞的?目光简直快喷出?火了:“小霞,是你干的?对不对?”
  “卡在咱妈名下,咱妈身份证在你手里,你和建军上次拿走?了一直没还回来!”
  “还有户口本!你说给咱妈买保险,把户口本也拿走?了,最后啥都没买。”
  “自从咱妈办好银行?卡,李建军天天凑过来打转,为啥今天他不来了,叫你一个?人来?肯定有鬼!”
  唐贵脑子转得飞快,将种种不合理的?地方?一条条扒拉开,听得乡亲们眼睛都直了,不停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不是我,不是我呀二哥!”唐霞被众人目光指指点点,像剥了皮似的?难堪,但她和李建军的?确打算偷偷转账,将自己的?十?六万弄出?来,情急之下想不出?理由辩驳,只能拼命喊冤,“二嫂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二哥你也冤枉我,我不活了呜呜呜呜呜!”
  她披头散发哭得好不可?怜,左脸还顶着红通通的?巴掌印,一边哭一边朝马秀兰身边挪,想寻求支援。
  马秀兰耷拉着眼皮,坐在地上没动弹。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当然心疼自己闺女,可?她明明答应了小霞,会劝说小贵子分十?万块卖地钱,为什么小霞还不知?足?
  如?果那八十?万真是小霞和建军转走?的?,她以后……她以后还有啥脸面见小贵子?咋靠小贵子养老?
  太多?想法在脑子里纷涌碰撞,撞地马秀兰头疼心口疼,一时间整个?人瞧着都有些呆愣。
  然而唐贵没空注意她,径直拽住唐霞的?胳膊往家里拖:“打电话给李建军!今天你俩一个?都跑不了!”
  “放开我!二哥你鬼迷心窍了,该他妈找谁要钱你找谁!别跟个?*****!”唐霞破口大骂,一路挣扎着被唐贵拖进屋里,鞋子都蹭掉了。
  那边刘小娥已经拨通了李建军的?手机号,熟悉的?彩铃声清脆悦耳,响了好几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nnd,李建军跑了!”刘小娥脸色灰败,一颗心沉甸甸地往下坠。
  当年她掺合百商银行?的?事,没少和李建军打交道,很清楚对方?那副“平常花言巧语,有事脚底抹油”的?德性,哪儿有便宜溜得比苍蝇还勤。
  现在骗到了自己头上,这?八十?万……还能要回来吗?
  刘小娥越想越窝火,扣上听筒就要找绳子:“他不仁我不义,小贵子你把门?看好了,今天咱俩就把小霞绑家里,建军啥时候拿钱啥时候放人!”
  “你敢!”眼瞅刘小娥转来转去地真想找绳绑自己,唐霞那点心虚瞬时全化成了熊熊怒火,抄起板凳就砸,“我看谁敢动我一指头试试!”
  哗啦!
  唐旭阳结婚时买的?新茶几应声而碎,玻璃渣溅得满地都是。唐霞愣了愣,旋即抡起板凳像发疯似的?一顿乱砸,趁刘小娥躲避的?空档掀帘子跑出?去,飞快爬上房顶,扶着梯子厉声喝道:“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她不知?道李建军是否把钱全转走?了,但她熟悉追债的?人啥模样,冲二哥二嫂那吓人的?脸色,她必须把事情闹大!
  “天呐……”
  “站稳啊小霞,不能冲动!”
  “大队干部死哪儿去了?咋还不来?”
  “你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事好好商量呀!”
  乡亲们原是过来凑热闹的?,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居然能变成这?样,急忙乱哄哄地分头劝架,还有人张罗着要往院里铺被子。
  “铺什么铺,”唐贵气?得要命,抬脚就要上房,“我看她有那个?胆儿跳!”
  旁边的?乡亲赶快把他拦住:“大人有大量呀小贵子,你是当哥的?,紧要关头不能置气?。”
  “对,置气?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再想想办法。”
  “和气?生财,万一小霞真跳了咋整?你日子还过不过啦?”  唐贵被乡亲们围追堵截,愣是迈不开腿,气?得胸口起伏,呼哧呼哧大喘气?:“看着吧,我饶不了他!”
  “嗨呀,都少说两?句,你想逼死小霞吗?”马秀兰冲儿子递个?眼色,绕过他去爬梯子,“妈上去看看阵仗,有啥话等李建军来了再说。”
  唐霞站在房檐处,使劲敲了敲梯子:“妈,你腿不好,别上来了!”
  马秀兰仰头骂道:“敲啥敲,你妈还没死呢,都安生点儿。”
  边说边用力抓住横杆,颤巍巍地往上爬,“我自己闺女我自己知?道,就是嘴馋手懒,爱占个?上风头,实际没长几个?心眼,借她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八十?万呀!”
  话虽这?么说,其?实马秀兰自己并?不信,她活了大半辈子,早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地里偷的?瓜是馅饼,路边捡的?钱是馅饼,闺女女婿的?孝顺,一样也是馅饼。
  最重?要的?是,她曾瞒着唐贵把银行?卡给过唐霞,让闺女在城里的?银行?帮忙查账,还领了两?袋小米……
  “儿女都是债呀,”马秀兰长长地叹口气?,继续往上爬,“妈这?把岁数了,还能管你们几天——哎哟!”
  “妈!”
  “啊啊啊!”
  乍起的?惊呼声中,马秀兰不知?怎的?身子一歪,噗通栽了下来。
  * * *
  “真玄乎啊,就那么一下下,说没气?儿就没气?儿了。”
  “到底脑血栓了,能走?是能走?,腿脚不咋结实呀。”
  “人的?命天注定,今年我娘家有个?老头从房顶摔下来,腿骨都碎了人还活着呢。”
  “秀兰忒倒霉了,眼瞅着咱村拆迁,不用种地受罪了。”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早早走?了也好,省得替小贵子犯愁。”
  “哎你们听说了吗?小霞那个?女婿不还钱,要打官司……”
  送葬归来,乡亲们聚在荫凉处,三三两?两?地低声闲聊。
  唐墨面无表情地溜达一圈,发现管事人安排挺好,拆掉的?灵棚该收拾都收拾了,巷子里也架起了大铁锅,旁边堆着满筐满盆的?豆芽、豆腐、粉条、丸子和猪肉,只等水开依次放进锅,就能熬出?香喷喷的?大锅菜。
  送馒头的?还没来,姜冬月打电话催,对面说是掀锅了正在装,二十?分钟左右到。
  “放心吧,老陈利索得很,准能赶上开饭。”唐墨低声说了几句,又问姜冬月要烟,“成功他们都好吸,我拿两?包过去,就手把随礼的?钱点清楚收了。”
  姜冬月:“客厅啥都有,你直接去吧,不够了上红色小抽屉拿,烟和瓜子糖都在那儿。”
  “行?。”唐墨应了声,舔舔嘴角的?燎泡,扭过身朝客厅走?了。
  他刚走?,钱会粉马上摸过来,做贼似的?悄悄问道:“冬月,小娥是不是没来呀?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见她。”
  姜冬月点点头:“听说她气?病了,搁家里躺着呢。”
  “噫~”钱会粉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就是会装,平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亲婆婆摔死了也不送送,甚么人呐。”
  不是她和姜冬月关系好故意偏帮,这?事儿叫谁评理都要骂唐贵和刘小娥太过分。早早承了爹娘的?家当,大院子住着,粮食地种着,临了不让老人在自家出?殡,戏台演的?黑心鬼都没这?么黑。
  钱会粉小声骂了几句,不忘安慰姜冬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和老黑孝顺老人,以后肯定有好报。”
  姜冬月:“没事儿,报不报都行?,反正最后一遭了。”
  “对,最后一遭了。”钱会粉瞧着姜冬月精神?头儿还行?,不自觉松了口气?,“你看得开就好,我真怕你心里憋气?,想着过来劝劝你。”
  说话间,老陈开三蹦子把馒头送来了,姜冬月便让钱会粉先坐会儿,自己上前帮忙。
  摸着良心讲,她其?实并?不愿意出?钱出?力给马秀兰办丧事,可?对方?死得太突然了,当时她和唐墨正在板厂清点木方?,准备第二天联系收木头的?卖掉,听见消息着急忙慌飞奔到村东,人已经彻底不行?了。
  亲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唐墨心里格外难受,偏偏唐贵摆明了耍赖,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哭他那八十?万,旁的?一概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