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韶:“啊?”
严靳昶:“既然要祈愿,不应该说清楚是要向哪位神君祈愿吗?不然如何能灵验。”
安韶摆摆手,“感觉他们就是随便一说罢了,就算是报上了神君的名字,也不会灵验的,求神不如求自己。”
严靳昶:“若是不信,又何须摆到这个显眼的地方来,还供着香火。”
走到那面容刻得潦草的石像前,严靳昶正犹豫着要不要上一注香,那石像竟然突然睁开了双眼,发出了尖利的叫声,“滚滚滚,别靠近我!臭死啦!臭死啦!”
严靳昶微讶,却并没有退开,而是道:“敢问前辈是哪位神君?”
这周围都没有写名字,也没有立牌标明其事迹,再加上这潦草的石像,确实看不出来。
石像:“与你何干?赶紧滚,别靠近我!”
安韶走到严靳昶面前:“他不能靠近,那我如何?”
石像的目光转向了安韶,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可以。”
安韶:“那我可不可问神君一些问题?”
石像:“你先给我上香,祈愿,现在的小年轻怎么没有一点眼见力?”
安韶便拿起了放在供台旁边的,一些没用过的香,作势要去点,就看到那石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明明是刻得很草率的一张脸,生生挤出了一种邪恶感。
几笔点画出邪恶脸,真是将刻画在脸上的每一笔,都用到了极致,没有一道线条是浪费的。
安韶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香,石像的眼珠子也跟着晃了晃。
安韶觉得好玩,又晃了一下,石像这才察觉到不对,恼了,“你耍我!”
“没有啊,神君,我哪敢啊!”安韶作势往后一缩,“主要是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知道神君尊名,这样贸然上香,是不是有些不敬?”
石像冷哼一声:“爱上不上,只是到时候你们后悔了,哭着喊着来求,就别怪我不搭理你们了。”
安韶:“为何会后悔?”
石像:“在这敬神国里,所有人都必须要供奉一位神,不然就没法渡过血月之夜的天灾。”
严靳昶:“敬神国,这里?”
石像脸上那简单的比划,展现出了自豪之色:“当然!”
严靳昶:“血月之夜是什么时候,相隔多少年一次?”
石像:“自然是一月一次,你们看到外面的月亮了吗?等到了满月,便是血月之夜,就会有天灾降世,有时候是刮起狂风,卷起屋舍,有时候是下起大雪,将整个村庄掩埋,有时候是下起大雨,引发山洪,有时候是雷电交加,电雨劈落,无处可逃……”
严靳昶:“……”这样的灾难,每月一次?
这还叫什么敬神国啊,直接改叫霉神国得了。
不,霉神来了看到都直摇头。
安韶:“那若是供奉了一位神,就能规避这些灾难吗?”
石像:“当然只要你们足够虔诚,就会得到神君的庇佑,避开这些灾难。”
严靳昶:“每月一次的天灾,倒不如直接离开这个地方,那才是真正的避开。”
“离开?”石像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鬼话?就算离开了敬神国,其他地方也是如此的,敬神国里好歹都是真神,到了敬神国之外,就有很多伪神了,供奉伪神,能挡下一两次灾就不错了,根本不能长久。”
“相比之下,自然是待在敬神国里更安全,外面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敬神国里挤了呢。”
严靳昶:“你在这敬神国里,也是真神?”
石像:“当然!”
安韶:“那你为何不敢报上姓名?”
石像:“少啰嗦,你到底上不上香,不上就算了,别浪费我的时间!”
严靳昶:“附近还有别的真神可供吗?”
石像瞪大双眼,“你是怎么好意思问我这种问题的?在一个神君面前问有没有其他的神可以供?”
严靳昶:“你对我们有意见,我们去找其他的庇佑,有什么问题吗?”
石像:“那你们去吧,左手边,右手边,到处都有!只不过他们的实力就远远不如我了!”
安韶将香放下:“那我们就先去看看,货比三家嘛,若是真的是您的实力最强,我们再回来供奉您啊。”
说罢,安韶拉着严靳昶往外走去,都要走出门了,那石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货比三家?你们竟敢把我堂堂一个神君当成卖货的!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严靳昶和安韶走出了这家酒楼,门一关,便将身后的叫骂声尽数关入其中。
四周,再次变成了那一片寂静的,只有月光照耀的庄子。
夜风很凉,灌入肺腑。
严靳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家连牌匾都变得破破烂烂的酒楼,回想起刚才的人声鼎沸,恍若做了一场大梦。
安韶打开了隔壁那间房屋的门,四周再次变得亮堂起来,一阵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
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坐着,似乎正在听着对方说话。
“啪!”
坐在中间的那个人将收起的折扇往桌上一拍,娓娓道来:“话说那一夜的血月格外鲜红,仿佛真的有血喷涌而出,四周狂风渐起,飞沙走石,阴云遮挡住了天空,只露出了那一个硕大的血月……”
这一次,他们竟是进入了一个说书的地方。
严靳昶和安韶对视一眼,在旁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那一场天灾,实在可怕,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落下的冰雹足有人头一般大,将房屋打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窟窿!”
“就在大家四处奔逃,试图寻找可以遮蔽之地时,一道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哇!——”沉浸其中的人们露出了期待之色。
第927章 炼神之镜16
说书人卖了个关子,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才在大家的催促下,缓缓道来,“来者墨发金冠,长簪上串着的琉璃珠随风摇晃,灼灼闪耀,相貌风神俊朗,身姿挺拔,身后有金色的翅膀展开,光彩夺目,手执绛色弯弓,一弓拉满,射出二十二箭,每一箭都飞往不同方向。”
“一箭飞向了阴云密布的天空,一箭飞向了频频闪烁的电雨,一箭飞向了大如头颅一般的冰雹,一箭飞向了崩腾而来的山洪,一箭飞向了席卷屋舍的狂风……”
“那些箭,在触碰到了这些灾祸的一瞬间,化作了人形,有相貌俊朗的青年,有容颜绝色的女子,有面如冠玉的少年,有娇俏可爱的少女,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雍容华贵的老妇……却原来,那二十二箭并非真的利器,而是神弥之界的神君降世!
那些箭,是由神君们的真身所化!
他们也是如今镇守咱们敬神国二十二城的二十二位神君!
至于那位能将由神君真身所化的二十二金箭,灌注于强大神力,射向四面八方,镇住天灾劫难的神君,便是如今的神主陛下!”
说书人说得慷慨激昂,听书的人也面色激动。
“咦,不对啊!”有人提出质疑,“我曾听说,仙者们一旦飞升成神,进入神弥界之后,就无法再回到仙界了,不然会被天道排斥,驱逐出界的!”
闻言,大家也纷纷点头,“确实有这样的说法。”
“不过,万事没有绝对,说不定神君们是用了什么妙法呢?”
说书人微微颔首,“对咯!就是有妙法,且就在我方才所说之事当中!”
“什么?”
说书人一展折扇,“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何那二十二位神君,要以真身化作利箭,只等着被神主陛下拉弓射出之后,才化作人形吗?”
“为何?”
“因为他们只有隐藏真身,才能进入仙界,只有经由那把弓,才能在身上渡上一层仙光,隐藏他们身上的神光,才能欺瞒天道,在仙界暂留。”
“那把弓是神主陛下亲手打造的,出自神之手,却是一把仙器。当然,也是最为特殊的仙器,能给任何武器渡上仙光,无论是灵器,冥器,还是神器,都可以!”
茶馆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不愧是神主陛下!”
“难怪那些神君们要化作利箭!原来是为了能更好的进入仙界救世!”
“不错!敬神国的百姓们也因此得救。”说书人轻摇折扇,“真身降世的二十二位神君很快压制住了天灾,为了更好的保护敬神国的百姓,他们冒着被天道驱逐出去的危险,带人在敬神国二十二城打造了他们的神像,这才返回神界。”
“那些神像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神君们从神界带来的神石,只要对着那些用神石打造的神像祈愿,身在神界的神君们就能听得到,只要祈愿同一事的愿力够强,神君就能通过神像,释放神力,为大家平息灾祸。”
“也正因如此,我们才得以顺利避过每月一次的天灾啊!”
“神主威武,神君威武!”周围响起了一片赞美之声。
严靳昶和安韶坐在人群之外的椅子上,听完了这段故事,哑然。
民间流传着许多故事,什么样的都有,关于神君的也不在少数,甚至连神君有几个私生子,都有野史流传。
独独“每月一次的天灾”这一句,令人咋舌。
这些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觉得每月都有天灾是正常之事。
他们都是普通人,照常来说,是没法在这样的天灾之下存活的,有天灾就人祸,优胜劣汰,唯余强者。
可是他们活下来了,在几位神君的帮助之下。
这听上去似乎是好事,但……如此密集的天灾,实在是古怪。
严靳昶其实想问他们那二十二位神君,以及神主的名字,可是那些人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是一遍存在于过去的残景。
安韶在茶楼里搜寻了一番,找到了被供在东边一间房屋里的神像。
这神像看着倒是比酒楼里面供着那石像要精致许多,不过不管安韶如何询问,都不见这神像如同那酒楼里的石像那般开口说话。
安韶:“这里的人果真很喜欢供奉神君,我们随便进了两家都有神像,该不会是家家都有吧?”
严靳昶听闻安韶的声音,缓步靠近,“若是事情真如他们所说,为了活命,应该是都会有……”
话音未落,那神像突然睁开了眼。
此时,严靳昶已经走到了距离那神像一丈之内。
“止步!”神像开口呵斥。
严靳昶瞬间瞬间站定,恍然意识到,方才酒楼里的那个石像,和眼前的这个神像开口说话,似乎都是因为他靠近了。
安韶自然也发现了,“怎么了?为何要他止步?”
神像:“我还想问为何呢!他身上这是什么味道?不敬!真是大不敬!站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