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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悉数堵了回去。
  沈千祈毫无征兆地突然凑了上来。
  很短暂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末了,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笑意盈盈地评价了一句。
  “真的是甜的。”
  圆镜中一楼的拍卖已经进入了尾声,最后一件拍品正是昨晚故意掉下木牌的女妖,她身上已经被鞭子抽得没有一块好肉,不抱希望地跪下大声呼救。
  但这丝毫没有引起屋内两人的注意。
  虽然唇瓣相碰只有短暂的一秒,但那也是真真实实的,沈千祈真的亲到了他。
  晏从今怔愣了好一会,以至于甚至忘记恢复下意识屏住的呼吸。
  他只记得在那一瞬间,意识突然变得模糊,头脑跟着有些晕眩。
  他好像有点紧张。
  可渐渐回过神来之后,这份紧张又被慢慢升起的一点好奇和欣喜而取代。
  晏从今眼睫微颤,捏起那块咬了一口杏仁红豆糕,语气里隐含着几分期待。
  他看着沈千祈的眼睛,问她:“杏仁糕还有很多,还想吃吗?”
  第43章 飞鸟与桔梗花(八)
  ◎杏仁糕的吃法◎
  如果再给沈千祈一次机会, 她就算渴死,也不会再喝这里一口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身体的热度在不断攀升,脑袋也昏沉沉的, 陌生的意欲支配了她的意识,急切地想要寻求纾解。
  她紧紧抱着晏从今, 不安分地蹭动着,但被她抱住的人好像完全没有产生什么旖旎的想法。
  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拥抱, 任由她抱着、在怀里乱动着。
  突然冒出的羞耻感让沈千祈短暂地清醒过来, 但没完全清醒,她依旧环着晏从今脖子不肯撒手。
  意识恍惚间,她想起了穿过来之前,没吃完的那块奶油蛋糕。
  好想吃甜的。
  事情的发展逐渐开始不受控制,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直到晏从今出声问她:“杏仁糕还有很多, 还想吃吗?”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偏偏谁也没有明说,谁也没有阻止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一定是药力的作用太强了,沈千祈想, 不然她怎么会回答“想”。
  杏仁红豆糕做成了竖长条状。
  晏从今咬住一端, 覆在长睫下的黑润眸子看向沈千祈, 眸光闪动间透露着他的好奇。
  平常看起来很乖巧的长相此刻也是无辜极了,但却莫名多了几分引诱的意味。
  他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第一次上岸的鲛人, 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却全然不知自身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对岸上的人来说是最具诱惑力的存在,所以总是会有好心人耐心地给他们解答疑惑, 并且疯狂地迷恋上他们。
  也许是因为药力的作用, 但又也许不是。
  总之, 沈千祈吞了吞口水, 在晏从今好奇的目光中咬住了杏仁糕另一端。
  杏仁糕愈来愈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愈来愈近。
  呼吸交融,玉兰和茉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甜腻的味道在彼此舌尖化开,心跳声轰鸣。
  怦、怦、怦。
  紧张又克制不住好奇的情绪感染了彼此,大概是一时冲动,又或许只是......
  是什么谁也说不上来,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都不讨厌这样做。
  这种新奇的体验让晏从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原本撑在桌上的左手,不知何时扶住了沈千祈的腰侧。
  他将人固定在自己怀中,怕她往下掉,干脆改成了双手揽住她的姿势。
  然后,下一秒,沈千祈突然晕了过去。
  牵动着全身每一处的愉悦感戛然而止,就像到了某种临界点却怎么也宣泄不出来。
  晏从今愣了片刻,慢慢平复着呼吸,双指并拢搭在沈千祈颈间,用灵力检查了她一番。
  身体健康,心跳正常。
  只是中了媚药,耐不住药性晕过去了而已。
  晏从今莫名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也随之升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原来刚才那些都只是因为她中了药才会那样做。
  他垂下眼睫,看着怀里的沈千祈,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因为这个而感到失落。
  他的情绪好像总是因为她在发生变化。
  思绪纷乱间,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看清屋内当下的情况后,来人愣了片刻,旋即拦住了要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猫妖。
  “真是抱歉,我好像来得又不是时候。”
  半刻钟前——
  折月楼的拍卖已经进入了尾声,铁笼里关着的都是犯过错或者不愿放下身段,取悦客人的妖物。
  他们无一例外被喂下了猛药,个个身姿曼妙,美得雌雄莫辨。
  除了最后一个。
  狼妖掀开了黑布,铁笼里关着的正是昨日夜里故意丢下木牌的女妖,她原身是一只兔子,头上顶着一双兔耳,身后跟着一条短短的尾巴。
  与前面其他妖不同,她没有被喂药,而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看身上的伤痕像是被人用鞭子抽出来的,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狼妖一把提起她的耳朵,捏住她的下颌,正要向客人介绍她时,她忽然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跪在地上大声哭了出来。
  “救救我!要是你们来了的话,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谁让你说话了?给我安分点!”狼妖猛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兔妖再没了反抗的力气,背靠铁笼躺倒在地,无声掉着眼泪。
  也许她求救的那番话在其他客人听来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许鸢一知道,她是在向他们求救。
  折月楼里招待客人的全是妖物,但却从未出过人命,这里的妖物都很听话,恪守本分,统一听从楼主安排,尽职为客人服务。
  能掌控这么多妖物,并且让他们甘心听命于自己,许鸢一瞬间就想到了神祠里的那位“神”。
  而如今参与了昨晚抢走姜珩的兔妖就出现在了这折月楼里,许鸢一从不信这世间有巧合,折月楼楼主一定与“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说,楼主正是那位“神”。
  关在笼子里等待买主的兔妖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陷阱,对方显然是知道了兔妖的所作所为,故意做出这一切,等待他们上钩。
  思虑片刻,许鸢一还是出价买下了兔妖。
  付完钱后,只需在房中静静等待即可,折月楼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不过来的不是那只兔妖,而是裴衍舟。
  为他开门的是狼妖,推开门后,便同他身后的几只妖物站到了一起,垂下脑袋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口,显然是在畏惧他。
  见到这一幕,许鸢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与林月池交换了个眼神,抽出长剑。
  “我该说是你太会演戏了,还是我们识人不清,竟然真的信了你一路,裴兄。”许鸢一话里少见地充满了讽刺,“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楼主,又或是那所谓的‘神’?”
  裴衍舟好似没看见他们二人的剑尖对准了自己,兀自笑了一声,从容不迫地踏进了屋。
  “称呼不过是个代号,想怎么喊我都行,随你们开心。”
  折月楼是他的地盘,许鸢一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迂回一下,争取拖延点时间,找机会下手。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欺骗?”
  裴衍舟手抵在额间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指的是我和姜月之间,那我想我应该不算骗了她,我帮她实现了心愿,带走姜珩作为报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至于你们。”他很诚实地坦白道:“那天在神祠,我原本是要去杀了你们的,如果那天就把你们杀了,我也不必费心演这么久的戏了。”
  他边说着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准备倒杯水,倒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茶杯推开,两肘靠在桌上,双手交叉抵住下巴。
  “但念在你们都是他朋友的份上,我选择了放过你们,所以你们应该感谢我的不杀之恩才对。”他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剑指着我。”
  许鸢一略感疑惑,握剑的手稍微晃动了一下。
  “他是谁?”
  裴衍舟淡淡地抛出了几个字:“当然是晏从今了。”
  骤然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许鸢一心里是百转千回。
  她一直都觉得晏从今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也没对他多上过心,他们几人中,真正算得上是他朋友的也只有沈千祈一人。
  听裴衍舟的话,晏从今和他应该是认识的,也就是说这一路上,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落入圈套却不加提醒。
  许鸢一对他会这么做倒不是很意外,毕竟他们也算不上是朋友。
  她现在担心的只有沈千祈的安危,如果晏从今和裴衍舟是一伙的,那么此时此刻和晏从今待在一处的沈千祈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她虽然也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关系不太一般,但她不确定这个不一般能不能保证晏从今不会对沈千祈下手。
  思及此,许鸢一微侧过头,朝林月池投去了一个眼神。
  林月池心领神会,无需她多言,配合着她一起向裴衍舟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