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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公子赶小朋友一样赶到一边去。
  “好了好了,快走吧,怎么去稻妻打听到了吗?……没有?那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闲站着啊?”
  鲨人诛心不外乎如是。
  派蒙和荧想想后面想要到稻妻需要做的一系列准备(可能需要跑的一系列任务),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干脆就坐愚人众的船一起走吧,说不准就能直接到旅途的终点了”这样的想法。
  公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挑了挑眉,哼笑一声。
  “既然是旅行者,想来不会靠些投机取巧的办法吧?”
  “我们当然不会!”派蒙气咻咻地说。
  果然相信愚人众是一件不大正确的事情,除了歌者以外的执行官都很可恶!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这里站着?怎么,对这座城市满怀深情地告别吗?什么时候,执行官还有这样温情的传统了。”斜后方一道冷笑声响起,正是女士。
  派蒙和荧都不用回头看,就能听出这个不管说什么都好像带着讽刺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我们璃月港的大英雄,新上任的天璇星大人嘛,怎么也要屈尊降贵跟我们这些愚人众共乘一船呀?”
  女士还是一席长裙装扮,深色长裙开衩极高,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行走间却带着些雷厉风行的味道。
  她径自绕过公子和旅行者,走到闻音身边,冷眼瞧着她,身边灰白色的半圆形法器浮动,似乎有浅浅的暗光划过。
  “‘我们璃月港’?看来罗莎琳你进入角色的速度还要快一些,现在就已经知道维护自己人的利益了。”闻音未曾将看向罗莎琳,只转过身看向她的身后,提醒道,“有人来了……应该是找你的。”
  “别转移话题,也别逞嘴上功夫,关于你利用我的过去这件事,我们还没——”
  “女士……姐姐?”女士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带着十足稚嫩的声音,却是个半大的孩子。
  “我妈妈说,之前在港口边上,是您救了我们……畅畅没有什么好东西,所以托旅行者带了花,这是畅畅编的花环,是给您的礼物……”
  小姑娘说话声音很软,带着小孩子特有的黏糊糊的,口齿不清的亲昵,好像是在跟信赖的人撒娇。
  女士心中暗骂了歌者一声,一回头,那种盛气凌人的表情却瞬间褪下些许。
  尽管还是有些冷淡,但显然,罗莎琳已经尽力了。
  一边的达达利亚轻轻摇头,压下嘴边一点笑容。
  派蒙“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畅畅之前委托要的鲜花是给女士准备的……早知道是给英雄准备的花环,我们便不要摩拉啦!”她言语中带着点挤兑和调侃,全当是帮温迪报些小仇。
  毕竟,能见到女士带着点疑惑和窘迫的神情实在难得——虽然也只是一瞬间。
  来自魔女的复仇的火焰并不会轻易熄灭,但哪怕这愤怒的火焰常燃,魔女也会偶尔释放出些许寒冰的力量,防止火焰的温度将他人灼伤。
  魔女擅长应付厌恶和杀机,却不知道怎么应对被小姑娘满怀期待地递过来的花环。
  “好了,下次不必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是,我是说有这样的时间,你可以去磨练武艺,下一次自己保护自己——你为什么要流眼泪?不是说愚人众不管你们,但是凡事要靠自己——算了——不要哭!”
  闻音眼睁睁看着罗莎琳手忙脚乱地应付小姑娘。
  执行官女士一贯的冷脸今日折戟。
  但凡这个小姑娘身上显露些消极负面的情绪她都可以冷笑着走开,顺便用她冷淡的嗓音嘲讽两句——但偏偏这小姑娘只是用那双小兔子似的红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过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看到你的花环,大姐姐也是很高兴的,但是她说的话也是为了你好,等你有力量的时候,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家人……”公子欣赏够了同事的窘境,算是对她之前隐瞒自己的“回报”,但最终还是在闻音一个含笑望来的眼神示意下过来解了围。
  面对小孩子,他要比罗莎琳熟稔多了。
  谁是大姐姐?公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女士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不虞地扫了同事一眼,冷笑一声就要开口,却发现刚刚还在低声抽泣的畅畅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她没说出口的嘲讽一下子噎在嗓子里。
  不远处,愚人众的船只已经鼓起风帆,今日的海风正好,想来不日便能送着巨船北去,一直到达整片大陆最极北的国家。
  而在这之前的整整三日内,被愚人众妥善封锁着的璃月港内暗哨,竟也没有成功将任何一封信,安全送到千里之外的北国。
  *
  似乎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清晨。
  位于提瓦特大陆最北边的至冬国,常年被一片冰雪覆盖,只有在夏天最中间的几日,雪原上才能瞧见些青薄的绿意来,像是生命恩赐给北国以希望,护佑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熬过刺骨的寒冬。
  而如今,这样的时节刚过。
  前一日,雪原上最后一点绿意才被冰雪覆盖,珍惜的景色已然消散,想要再看到只待明年,因此生活在至冬的人们,心情也都多少有些沉重。
  在这样的日子里,资本家也乐于放一个短假,就连执行官富人执掌的北国银行,也率先公告了假期,于是其他的店铺也纷纷有样学样,让人们能安然消化这一天的沉郁心情。
  这样被冰雪覆盖的国度,这样一个短暂的假期——大多数人们乐于在温暖的壁炉环绕和床铺的贴心招待之中,酣然享受一场温和的梦境。
  而那些早早醒来的居民,即便有想要出门的打算,也都被严严实实地封在了家中。
  一夜之间,整座城池已经被风暴和冰雪覆盖,透过被冰花覆盖的窗户,只能远远窥见不远处建筑的朦胧影子,像是一个个隐藏在暗处的鬼魅。
  哪怕打开大门,下一刻又会被鼓噪的风径直压回房中,脸颊被刺骨的寒风扫过,好像便生生刮下一层皮来,刺得里面的嫩肉生痛。
  “这是一个不适合出门的天气啊!北国银行带头放假果然是一个英明的决定!那群坐在宫殿中的大人们,还是会有些高见的嘛。”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叉腰站在温暖的壁炉边,爽朗地大笑道,“快叫孩子们都起来,我们一同烤些肉吃,拆一拆阿贾克斯的信件,这孩子上一封信是不是说快回来了,还打算带朋友回家看看?”
  旁边响起了轻声抱怨的女声:“还早着呢,不急——你小点声,把托克都吵醒了。”
  女人说着,神色却不像丈夫一般轻松——或许是出于母亲敏锐的天性,她总是能从儿子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窥得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贾克斯如今应该已经回至冬了,却不知他何时归家。
  这雪愈发大了……太大了,那风暴好似能将整座至冬宫都掀为平地,绝不像没事发生的样子。
  她的孩子如今却不知道在何处。
  但想来他定能像是十四岁出门冒险时那般,安然无恙地返回家中,回到他们身旁。
  “炉火中的柴不多了,再去加些吧。”她压下心中的不安,温声道。
  “这样的程度可不够。风暴的中心,应该是一点火星溅来,便会‘砰’的一声,从里到外整个炸开。”同一时间,青年站在至冬宫宫门前,静静凝望着熟悉的宫门。
  他一身纯白大氅,脖颈旁的毛领却是极致的黑色,配以深红色的围巾,于是便好似这漫天雪地中的唯一亮色,连带着橙黄色的头发都好似盛满了阳光。
  与这暖色格格不入的是青年冰冷的神色,就同他手中携着的冰蓝色长弓一般,带着能够刺穿一切的锋利和冷意。
  他身后是分阵齐列的愚人众士兵,他们无一人持配邪眼,周身的气势却异常冷肃端正,就如同他们的长官一般,带着震人心魄的战意。
  “今日,闯至冬宫者,杀无赦。”
  年轻的执行官一勾弓弦,凛冽的寒光刺破被风暴裹挟的苍茫天色,仿佛流光追云一般,荡涤开无数暗含杀意的水雾。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去哄抹眼泪小孩
  女士:谁是大姐姐?公子到底会不会说话?好一个公子,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别以为有歌者罩着你就能——(小孩不哭了)咳咳咳,公子……公子也还行吧,勉强有点用处:d
  第130章
  空荡的宫殿中,一片压抑的冷色。
  这里常年被无尽的冰霜包裹,连廊道两边的壁灯也不带丝毫火光的温度,而是半透明的琉璃冰盏,瞧一眼仿佛便也被这寒冰的气息裹挟,连心头都泛起萧瑟的冷意。
  闻音行走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长靴和地面碰撞时的细微响声,她不曾掩饰自己的到来,皇座上的女皇也显然已经得知了她的行迹。
  没有被阻拦的迹象。
  这片空间仿佛只剩下她,还有隐没在廊道尽头,高高的皇座上的神明。
  推开内厅宫门的那一瞬,闻音听到一声浅淡的叹息。
  “伊莲娜……”像是无奈,又像是惋惜,女皇从神座上瞥来一眼,不含半分温度地垂眼看着她的子民。
  “稻妻的动乱不足以夺走你的性命。上一任女皇的判断并没有错,你果然比博士要优秀得多,也比他更适合做我们的同伴。”
  传到耳边的声音清冽如冰雪,眼前那张属于神明的面容也带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冷淡,她说着夸奖闻音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要浅淡。
  她看着闻音的眼神,却好像是在说……唉,你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上一任女皇是如此同您介绍我的么?那当真是属下的荣幸。”闻音白皙而纤瘦的下颌被一团纯白的软毛簇拥着,连带着身躯也隐藏在宽大的大氅之下,只一张精致的美人面孔连同云锻般的青丝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荡起细微的白雾。
  她彬彬有礼地微微躬身,看上去只像是出席一场规格较高的宴会,而不是准备对着曾经的“上司”举起染着血色的屠刀。
  这样的姿态,看起来十足谦恭,但又十足的狂妄。
  “你从别的神明那里借来的力量,便是你向我举起逆旗的底气么——可笑!”
  女皇声音冷厉,但其实并没有动怒。
  或许在冰之神的眼中,上一任神明既然能给予执行官力量,她便也能将其收回,这些倚靠神明的力量为生的执行官,在这样的惩戒下再无反抗之力。
  若她借用从岩之神手中谋求的力量——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所以说,她的执行官第二席,曾向上一任女皇许诺过一同燃烧旧世界的伊莲娜啊,她会如何选择呢?
  “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你甚至不必为自己的不敬付出代价。”
  有价值的人总会受到格外的优待,伊莲娜更毫无疑问是其中的翘楚。
  即便当真有她们要反目成仇的一天,也不会是现在。
  冰之神自认为已经足够让步了。
  没有人能够再冒犯神明之后全身而退,但闻音可以,这是来自于神明的偏爱。
  但偏爱也就到此为止了。
  “抱歉,陛下,虽然这样说显得很煞风景。”
  “您显然并不像上一位女皇陛下一般了解我。我的倚靠从来不是来自神明的力量,我也从不以此为傲。如果说它当真能代表什么,那或许是我的决意。”
  “我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的决意。”
  闻音没有后退,她甚至更上前了一步,直面神明更强烈的威压。
  簇拥在冰神身边的冰雪随即覆上身体,虽然带来的影响近乎于无。
  她原本微抬着右手,掌心处那枚岩元素神之心灼灼发光,属于岩元素的无上权能也在其中映现,但随即她斜向下轻轻一甩手,那点光芒便散得干净。
  她不会动用任何属于岩神之心的力量,今日的战斗无关乎璃月,只关于至冬。
  闻音腰间只悬了一枚冰蓝色的神之眼,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来到了闻音的身边,就像是她最亲切的伙伴。它曾与她一同被深渊力量污染过,也一同接受过神明的祝颂和赐福,更一同跨越过漫长而残忍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