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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非看着李不言的背影,抿了抿唇,“韩爷借宿,总要……”
  “亲戚逼婚,我要避一避。”
  韩煦把话说得大大方方,半点不遮着掩着。
  “三爷只管对我放心,当年三合替我解过心魔,对我有恩,我只有感激,只盼她好。”
  好险啊,兄弟。
  我差点又想和你打一架。
  谢知非心里一块石头彻底稳稳落地,桃花眼立刻高高扬起,都快斜飞入鬓角。
  “上回的事,我向韩爷赔个不是,韩爷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心眼小的一般见识。
  我和明亭就住隔壁,晚上韩爷睡不着,就来找我喝酒,咱们一醉方休。”
  他痛快,韩煦更痛快:“好!”
  一旁,裴笑心里的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窜。
  谢五十,你这个狗男人,他对晏三合没有坏心思,你就让步了?还跟人一醉方休?
  休你大/爷!
  万一他是对李不言有心思呢?
  这时,李不言去而复返,一把抓住韩煦的胳膊,“这儿留给他们商量事情,我带你去院子里瞧瞧。”
  韩煦看向晏三合:“我去?”
  晏三合:“去。”
  裴笑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咬着牙一言不发。
  三针根本不解恨,三百针,三千针才行。
  男人还是懂男人,谢知非拍拍裴笑的肩,“别想太多,来,咱们先商量正事。”
  裴笑阴恻恻地看着他,我还有那个心思吗?
  是没那个心思了。
  汤圆领着一个人走进院里:“小裴爷,府上管事来了。”
  裴笑被一个韩煦搅得本来心情就差,一听家中管事来了,更没好气道:“找来做什么?没见我正忙着。”
  “大爷,老爷和夫人请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府一趟。”
  裴笑听得心头一紧:“家里出了什么事?”
  “是好事。”
  管事笑眯眯道:“老爷和夫人给大爷相中了一门亲事,今儿个女方那头的父亲和长兄,来家里头看看。”
  “你说什么?”
  裴笑蓦的变脸。
  第797章 相中
  裴家相中的是国子监监主,大学士殷效的嫡女殷九龄。
  这姑娘长得端端庄庄,气质出众,打小跟着父亲读书,跟着母亲管家理事,真正的大家闺秀。
  殷效就这一个女儿,想在身边多留几年,所以婚事才耽搁下来,否则哪轮到裴笑。
  裴笑匆匆走进堂屋。
  裴寓冲一旁的殷效介绍道:“这便是犬子,还不大成器。明亭,还不赶紧来见过你殷伯父。”
  裴笑硬着头皮上前,作揖行礼。
  他本来长得就好,只因谢知非太过出众,掩了他的光芒,单独往那儿一站,小裴爷也很器宇轩昂。
  殷效手掌国子监,见多了各色各样的青年才俊,眼前这一位,身相好,面相好,气度好,很是入他的眼。
  殷效余光扫一眼长子殷淇。
  殷淇不动声色的冲父亲阖了下眼睛。
  身材长相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裴家的门第,以及裴笑身后的那一位。
  如今,四九城谁不知道,僧录司的小裴大人和太子殿下是至交好友。
  太子的端木宫,小裴大人进出自如的。
  殷家父子二人的动静,瞒不过裴寓。
  裴寓一看有戏,言语中越发的与殷家亲近起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饭点。
  裴寓请殷家父子在偏厅用餐。
  一顿饭,宾客皆欢,唯有裴笑如坐针毡,神思跑得很远。
  送走殷家父子,夫妇俩把儿子叫到跟前。
  季氏笑眯眯道:“那姑娘,娘已经帮你相看过了,模样怪好看的,说话做事也极有分寸,将来娶进门,肯定是个贤惠的。”
  裴笑咬着牙,嗡声道:“贤惠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喜欢的。”
  季氏没听清:“你说什么?”
  裴笑像咽苦药一样,“娘,我暂时还不想成亲。”
  “不想成亲你想干什么?”
  裴寓脸一沉,“想上天吗?天上有哪个仙女在等着你呢?”
  天上没有仙女,别院倒有一个。
  想着那一个,裴笑决定还是要把自己的心思和爹娘说一说,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时,却听爹轻轻叹一声:
  “儿子,你是裴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殷家这姑娘娶进门,你一辈子省心省力,你娘弯了十几年的腰杆,也能挺起来。”
  这话,像把刀一样戳进裴笑心口。
  娘的腰杆为什么十几年挺不起来,是没有生一个有医术天赋的儿子。
  世医之家,连看门的小厮都能简单知道一些病症,偏偏他这个嫡长子,一看医书头就痛,一闻草药人就晕。
  娘因为这个事,背地里受了多少气,流了多少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儿子,等殷家姑娘进门,娘就把府里的管事大权交给她。”
  季氏笑得嘴都合不拢。
  “殷姑娘一怀孕,娘就让她看医书,咱们在娘胎里就开始培养,就不信还养不出个小医仙来。
  我打听过了,那殷家姑娘挺喜欢看医书的,还能自己给自己把把脉呢。”
  裴笑看着娘眼睛里的光,什么话都咽了下去。
  世医之家,一个不能学医的男子,等同于废物。
  废物就得扔。
  他不仅没被扔,还顺风顺水的长到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他怎么舍得伤爹娘的心?
  ……
  别院里。
  韩煦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四只眼,终于缓缓开口。
  “逼婚的人是我二叔,他说当家人无后,是大忌,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韩家又要大乱一场。”
  她嗓音低沉,“其实这话是对的,只是落在我身上,怎么娶妻,又哪来的后?”
  她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有算命瞎子说——
  这胎若是男胎,韩家还有三十年的兴盛;若是女胎,韩家必有血光之灾。
  胎儿呱呱落地,是个女婴。
  爹为了韩家,当场就要把她掐死,是七哥一把抢过了她,死死的护在怀里,苦苦哀求,才有了她这条小命。
  从此,她成了韩家的十二爷。
  韩家是个大族,爹是韩家堡的堡主,他上头有三个兄弟,下头也有三个兄弟。
  韩家堡的继承人,不看嫡庶,只看本事。
  谁的本事大,谁就能做堡主。
  爹是嫡出,本事有三样:一是手脚功夫厉害;二是为人处事玲珑;三是兄弟朋友很多。
  爹有一妻三妾,七哥是爹的嫡长子,在族内排行第七,故称七爷。
  她和七哥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七哥长她十岁。
  小时候爹忙着押镖,娘忙着打理一大家族的事,谁也没功夫管她,但七哥管。
  不仅管,还教她手脚功夫。
  别的事情,七哥都宠着她,顺着好,只有练功这一样,七哥比那教头还要狠,稍稍偷一下懒,小鞭子就抽上来。
  抽完,七哥一边替她擦药,一边心疼的直叹气。
  “十二啊,别怪七哥对你狠,你这辈子比别人更难些,哥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得自个护着自个。”
  挨鞭子不疼,这话让她疼。
  稍大一点,七哥就手把手教她学男人走路,男人说话,男人的神态举止……
  可她的眼神总盯着人家姑娘看,姑娘的辫子好看,裙子好看,嘴上的胭脂更好看。
  她想问七哥,自己明明是个女儿身,怎么就非得做个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