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想给自己一记大嘴巴。
你这个卑鄙无耻、猥琐下作的小人,一边撺掇着裴明亭,一边暗戳戳的试探着晏三合。
裴明亭对晏三合心如死灰,你难受;裴明亭对晏三合死灰复燃,你也难受;
晏三合对裴明亭毫无感觉,你着急;晏三合对裴明亭有点意思,你更着急。
你这是怎么了?
要疯吗?
……
三爷没疯,汤圆快疯了,是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给吓疯的。
茶泡好,瓜果点心摆上,她忙不迭的掩门离开。
晏三合端起碗茶往嘴边送,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开口问他宅子的事情。
“刚刚饭桌上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
“噗!”
晏三合一口温茶没含住,喷了出来。
谢知非掸掸身上的水渍,“宅子找好了,晏三合,你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小书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晏三合目光死死的盯着谢知非。
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才想着要问宅子的事情,他就说宅子找好了?
“你蘑菇过敏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我母亲的陪房李正家的做的。李正家的趁人不注意,往你喝的汤里添了一点醒酒汤。”
谢知非沉默片刻,“李正家的还不是主谋,她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正的主谋是杜依云。”
抛开男欢女爱,晏三合智慧在线,冷静道:“杜依云的手能伸这么长?”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谢知非。
杜、谢两家交好了十几年,杜依云三天两头往谢府跑,她能把手伸到太太房里,说不定还伸到别的地方。
看来,回头还得提醒谢小花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
谢知非简单一句带过,也不再多说李正家的事情。
“宅子找好了,二进二出,就在四九城的中间,闹中取静,地段相当好。
租金我先付了两年,一共一百八十两。你们搬过去,进进出出的自由方便,也没有人能害你们。”
晏三合说什么呢,瞌睡递上了枕头,她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这桩事情里,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李正家的是吴氏的陪房,吴氏到底是纵奴行凶,还是蒙在鼓里,谢知非没有明说。
想来,他也不会明说。
“等不言回来,我们就搬。”
晏三合态度和她的人一样干脆,“老太太、太太那头我们就不惊动了,劳三爷代我们打个招呼。”
“这事我来安排。”
谢知非应得也很干脆:“对了,那宅子替我和明亭弄个歇脚的地方。”
等等……
晏三合目光深了一度,“你什么意思?”
第311章 能干
“我们隔三差五也要过去住一住的。”
谢知非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一来那房子租赁的合同上,是我按的手印;二来是为着静尘的事,方便咱们商量;三来,这府里乱糟糟,我也想寻个清静的地方避一避。”
“男女有别。”
晏三合直接拒绝,“我看三爷还是另找地方。”
她急着搬出去,除了唐岐令的案子外,还有一个连不言都没告诉的秘密,就是想离面前的男子远一些。
给他们留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远个屁?
谢知非敢把要求提出来,自然已经想好了后招,他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盅,轻啜一口,嗓音带着被茶水润过的清澈。
“有好几拨人都想租那宅子。”
“……”
“很是费了我一番口舌。”
“……”
“宅子里的一桌一椅,我请的是兵马司兄弟们去打扫。”
“……”
“朱青昨晚从乱坟岗回来,就派出去打听诸、唐二人。”
“……”
“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
“他一走,我房里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昨晚我是和衣而睡的。”
“……”
“这事我是冒了风险的。”
停!
停!
停!
晏三合看着这人一张万般委屈的脸,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咬牙,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行!”
谢知非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脸上的委屈却半点没有散。
“汤圆跟你们走,她这人细心老实,由她侍候着你,我放心。余下的下人,我会让谢总管在外头另买。
两个门房,两个清扫,两个厨房,再添四个丫鬟;马车得备一辆,那就还得添个驾车的……”
喂!
喂!
喂!
这位爷,你住还是我住?
晏三合正要拍案而起,只听他话峰一转。
“你住得舒坦了,吃得舒坦了,才有心思化念解魔,静尘的心魔解完,就得忙郑家的事情,一桩桩的事儿都等着你呢。”
谢知非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做大事的,小事就交给我。我这人做事,你应该放心的吧!”
晏三合:“……”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要防着权臣——
那是因为权臣太能干了,会被架空啊!
……
三爷做事,和他懒洋洋的坐相完全相反,堪称雷厉风行。
短短两天的时间,晏三合就悄无声息的搬进了新宅子。
说悄无声息,是晏三合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她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也应付不了哭哭啼啼的场面,只用新习得的瘦金体,给谢道之留了一句话: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是离别。
谢道之看着这一笔好字,跌坐在太师椅里,无声叹气。
“爹,远香近臭,你且让她去吧。”
谢知非翘着二郎腿,“再说也不远,就安置在明亭的别院里,想她了,一抬腿的事儿。”
谢道之看着小儿子,唇动了动,到底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吴氏蠢笨,被个下人挑拨,搅得谢府上上下下不得安宁,还把那丫头也扯了进来。
那丫头知道真相后谁也没怪罪,只远远避开了事。
说来说去,还是谢家委屈了她,自个还有什么脸面留人?
脸都丢尽了!
“父亲,现在要紧的不是晏三合,而是杜家。”
谢而立冷笑一声:“水月庵的心魔不解开,晏姑娘绝不会离开京城,还有段日子呢,可徐徐图之。倒是杜家,行事太过,父亲心里要有个章程。”
章程是有的,只是还要再思量思量。
杜建学的背后是汉王,既不能撕破脸,又要还以一击,这个度得拿捏好。
谢道之伸出手指在桌上点点:“老三说得对,李正家的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