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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应该送进牢里吗?”
  “对啊,怎么就住进了静思居呢?”
  “静思居算什么,裴太医还给她瞧过病呢!”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裴太医可不是一般人,只给谢府的主子看病,柳姨娘替老爷生下一儿一女,都没这个资格。
  “我听说,大爷三天两头往静思居跑。”
  “……”
  一个敢挟持大爷,还请动裴太医的姑娘,只有一种可能存在:
  她是大爷在外头养的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大闹了一场,大爷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领回家抬成贵妾。
  完蛋,以后大爷院里,没太平日子过了。
  ……
  “听说没有,静思居住人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大爷从前读书的院子,二小姐闹了好几次想搬进去,都没成。”
  “谁啊,这么大面子?”
  “料你们也想不到,就是那天晚上三爷抱着的那个女子。”
  “你们说那人和三爷是什么关系?”
  “还用说吗,都住进静思居了,八成是三爷养在外头的女人。”
  “三爷要娶她?”
  “怎么可能娶个外头的野女人,抬个妾罢了,正位还是杜姑娘的。”
  “杜姑娘那性子,十有八九是容不下的。”
  “所以说那女人聪明,趁着杜姑娘没进门前,先在谢家站稳脚根,生下一子半女,到时候杜姑娘容不下,也得容。”
  “三爷好好的,怎么突然转性了,他不说不祸害……”
  “他是不祸害,可保不齐就有女人死命往他身上贴啊,咱们家三爷长得多俊啊,京里排得上号的。”
  “完蛋,以后三爷院里,没太平日子过了。”
  ……
  静思居的主儿此刻站在书案前,提笔写字。
  “今天是住进谢家的第五日。床太软,没有家里的硬,睡一觉起来腰酸背疼,用李不言的话:差评。
  伙食不错,正餐最少有五菜一汤,还有燕窝吃,五天就把我两个月掉的肉都补回来,好评。
  谢胖子太烦人,整天姑娘长,姑娘短的,我让他闭嘴,他不听,五行欠揍,我在想要不要打他一顿,能让他老实几天。
  汤圆还是不大敢跟我一个桌吃饭,屁股只敢坐一半,也不怎么吃菜,是我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谢而立来了两回,没说什么,只说来瞧瞧。
  他很闲吗?
  有这功夫,勾栏听曲不好吗?
  ……
  又过几天。
  静思居主儿站在书案前,又提笔写字。
  “今儿是住进谢府的第十二天,软床我已经睡习惯了,就是被子太丝滑,夜里老会掉地上。
  伙食保持水准,还多了当季的瓜果点心,但四九城的瓜果不甜,
  昨儿我说了一句:这瓜在我们那儿就是喂猪的,谢胖子又跪了。
  十二天,谢胖子跪了二十八次,我要不要直接把他的腿敲断?索性就别让他站起来了。
  汤圆这几日倒是敢夹菜了,可“奴婢”这个称呼总也改不了,听着真刺耳。
  谢纨绔来了两回,没说什么,也说来瞧瞧。
  他也很闲吗?
  纨绔不都是天天勾栏听曲的吗?
  我到现在还没出静思居的门,这半个月我必须调养好身子,把前面亏空的都补回来。
  因为我能感觉到下一个心魔,正离我越来越近!
  ……
  晏三合没料准,谢纨绔这会正往勾栏匆匆赶去呢。
  京城的勾栏分三等。
  最上等的教坊司,这些是专供达官贵人玩乐的地方。
  里面的妓人大部分是罪官家属,还有一些邻国进贡来的。
  这些妓人既会吟诗,又会侍候人,身上还没什么风尘之气,占一个雅字。
  次等的是楼、院。
  楼里、院里的姑娘大都出身贫苦,姿色学问虽比不上司坊里的,但关键是耍得开啊。
  那小曲一唱,男人的骨头酥三分,占一个媚字。
  最末等的,就是站街的流莺。
  这些姑娘年岁渐大,容颜老去,为了有口饭吃能活命,就只能干皮肉生意,占一个俗字。
  出身官家的人,大都不太愿意去教坊司听小曲。
  为啥?
  因为官场如屠杀场,一个命运不济,说不定哪天自家府中的女眷就沦落到那里去了。
  丽春院是他们的首选之地。
  但谢纨绔这趟去,可不是去听哪个小妞唱小曲儿的。
  他一把推开迎上来的伙计,一个剑步冲楼梯,直走到二楼最里一个包间,然后抬起脚。
  门一脚踹开。
  笑声,典声戛然而止。
  三五个光着脑袋的和尚们齐唰唰地扭头过来,谢知非一眼就看到被人拥在中间,留着一头黑发的裴笑。
  “明天不想被御史弹劾的,就给爷滚!”
  和尚们屁都不敢放一个,把怀里的姑娘一推,灰溜溜地滚了。
  姑娘们一看素来笑眯眯的谢三爷,今儿偏像个恶鬼似的,不敢多言,也麻利地滚了。
  谢知非脸色阴沉地走进去,望向裴笑。
  “堂堂僧录寺右善世,正六品官员,竟然带着下属来逛妓院,你这官位还要不要?”
  “要啊,为什么不要?”
  裴大人满脸诚恳,“阿弥陀佛,我的灵魂可以属于佛祖,但肉体也可以世俗。”
  谢知非被他这无赖劲,给气乐了。
  “你一个人世俗也就罢了,满京城谁不知道你裴明亭在僧录寺就是个混日子的,你竟然还带着一帮和尚世俗,我看你是想死。”
  “哪个王八蛋打小报告到你那儿?”
  裴笑一拍桌子,骂道:“大官大佬们嫖娼呷妓不管,我听个小曲他们就看不下去,有天理没有?有王法没有?”
  裴大人嘴里的王八蛋,是御史台的巡城御史,这帮人官儿不大,权利不小。
  最关键的是,因为官小,五品以上的大官不敢惹,六品以下的小官他们是见一个,咬一个,跟疯狗似的。
  谢知非手冲他点点。
  “祖宗啊,这个节骨眼上,你能不能悠着点。”
  “就是这个节骨眼上,我才想着出来透口气。”
  裴笑“嗤”地冷笑了一声,“怎么着,我舅舅官都没了,那几条狗打算再来咬我一口?”
  谢知非:“听你这口气,你是打算咬回去?”
  “咬狗这种事儿,爷们不干。”
  裴笑翻了个白眼:“爷们有打狗棒,打断他的狗腿。”
  “得了,别尽瞎吹。”
  谢知非想着才听到的一些传言,把脸凑过去,声音一压。
  “你外祖母季老太太的墓,你们找人扒了吗?”
  裴笑翻到一半的白眼,顿时卡住。
  第44章 挖坟
  裴笑翻到一半的白眼,顿时卡住。
  安静几秒后,他把酒杯一扣,蹭的站起来,一只脚踩着凳子,一只手指着谢知非的鼻子。
  “谢五十,你不让我听小曲,我也就忍了,你让我扒我外祖母的坟,爷我忍不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谢知非:“……”
  要不还是不扒了吧,起码死的不会是他!
  “行了,坐下,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