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
扶苏去了趟茅房,回来时在卫廷身边耳语道:“大人,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出去了。往大理寺的方向去的。”
卫廷不动神色地说道:“去给萧重华递个信。”
扶苏问道:“大人你呢?”
卫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再挣点家用。”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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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赌坊出来,扶苏七弯八绕,甩开跟踪自己的赌坊小伙计,施展轻功去了三皇子府。
他没走大门,直接进了萧重华的院子,成功被景弈一刀架在了脖子。
扶苏:呃,失策了……忘了萧重华身边有个景小侯爷。
这个他确实打不过。
景弈的伤势痊愈了,也是这两日才来三皇子府的。
“我家少爷让我来的!”
扶苏立刻说道,唯恐慢一秒自己脑袋就搬家了。
景弈在卫廷身边见过扶苏,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少爷指的是卫廷。
他冷声问道:“卫廷让你来做什么?”
扶苏正色道:“我家少爷让我给三殿下带句话,白莲教的人要动手了。虽不知他们想干什么,但是三殿下还是尽快赶去大理寺的好,若是晚了,兴许就来不及了。”
大理寺的牢房内,值守了一整晚的侍卫困顿地打了个呵欠。
他望了眼墙壁上的沙漏。
再坚持一刻钟,换岗的同伴就来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朝这边走来。
“什么人?”他瞬间警惕。
“是我。”一个狱卒拎着一个大食盒过来,“该给犯人送饭了。”
“这么早?”侍卫皱眉。
“我第一日上值,怕迟到了,便早些过来了。”狱卒说着,掏出腰间的令牌递给他。
侍卫检查完令牌还给他:“进去吧。”
“诶。”
“等等。”侍卫又叫住狱卒,“有没有好吃的?”
侍卫笑了笑,解下腰间的布袋:“我留着自个儿吃的几个肉包子,请您笑纳。”
侍卫将包子拿了过来,摆摆手让他走了。
狱卒拎着食盒,挨个牢门发一盘。
越往里,犯人越特殊。
狱卒发着发着就来到了转角处,他回头望了眼昏昏欲睡的侍卫,眸光一凉走向了尽头的那间牢房。
饭菜里下了点蒙汗药,犯人吃过之后,全都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狱卒拿钥匙打开牢门,躬身入内。
蓬头垢面的何护法坐在脏乱不堪的地上,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狱卒低声道:“天地万象。”
何护法下意识地说道:“万民归一。”
何护法猛地睁开眸子。
狱卒掏出另一块令牌,展示给何护法。
随后他将令牌收好,在何护法对面坐了下来。
何护法忙望向其余的牢房。
“别看了,他们睡着了。”狱卒说。
何护法放下心来,但仍旧压低了音量,谨慎地问道:“你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多一个人被抓住,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狱卒道:“教主有新命令。”
何护法即刻坐直了身子,神色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狱卒递给他一个药瓶:“请何护法,为白莲教献身。”
何护法一怔。
狱卒淡淡问道:“何护法舍不得?”
何护法捏紧了拳头道:“我没招供,一个字也没有,我绝不会出卖教主的!”
狱卒道:“这是教主的命令。”
在白莲教,每个教徒都必须绝对服从教主,这是白莲教的规矩。
何护法缓缓接过了药瓶:“我死后会怎样?”
狱卒道:“你的家人会被善待,余生无忧。”
何护法笑了笑:“我自然知道白莲教不会亏待我家人,我是问,我死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狱卒道:“这颗毒药是萧重华给你的,他担心你将他攀咬出来,决定杀你灭口,另外,你的住处会搜出与萧重华勾结的证据。”
何护法道:“真是算无遗漏。”
狱卒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恭送何护法上路。”
何护法垂眸一笑,仰头,将手中的药丸吞入腹中。
狱卒的身子又往下福了福,这才带着食盒离去。
他刚走,景弈便从后门进了大牢。
他抓起闭眼倒地的何护法,一掌拍上他后背,将他腹中的毒药震吐了出来!
何护法难以置信地看着景弈,又看向不疾不徐走来的萧重华,脸色一变。
萧重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静如天山上的瑞雪:“何护法,你当真甘心赴死吗?”
何护法冷冷地撇过脸:“我不会背叛教主的!你若是以为救了我,我便会效忠于你,你死了这条心!”
萧重华淡淡一笑:“我可没让你背叛你们教主,你家人在白莲教,我是有多傻才会让你来投靠我?我只是有个疑惑,你贵为白莲教的护法,在白莲教的地位举足轻重,并且白莲教将你的家人握在手里,根本不用担心你会背叛他们。那么,他们为何要杀你灭口?”
何护法一怔。
萧重华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是你,大概会好生想一想,方才那个命令,当真是教主下达的吗?”
“护法这个位子,应当有很多人想坐上去吧?”
“以身殉教对你们而言是应该的,但,万一是被人陷害了,你甘心吗?”
何护法握紧了拳头。
萧重华微笑着看着他:“我有个办法,既保全你,也保全你家人,还能帮你查出真相。”
何护法警惕问道:“你想我替你卖命?”
萧重华道:“不,你只用告诉我一个小小的消息。”
第390章 390 抓郭桓
这一日,大理寺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白莲教的何护法被人毒杀。
第二件事是大理寺查到了何护法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并从中搜出了不少与朝廷官员勾结的罪证,牵连其中的官员足足七人,六人来自禁卫军,另一人居然是大理寺的一位掌簿。
整个六部都被轰动了。
景宣帝传召了大理寺卿与萧重华。
入宫的马车上,景弈问萧重华:“为何不放大皇子的赃物?”
狱卒打算用何护法的死来陷害萧重华,萧重华既已知晓计划,便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些有关萧重华的“罪证”被景弈换成了那几位官员的。
萧重华摇摇头:“你以为找到萧独邺的罪证,我父皇就会废了他吗?他是父皇的长子,你还不太了解他在我父皇心目的地位。打蛇打七寸,要对付他,需要更多、更触父皇逆鳞的证据。”
“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些人都是萧独邺的爪牙,能拔掉也是好的。”
不能无功而返,既然扳不倒萧独邺,就减除他的势力。
景弈想了想,问道:“何护法那边,表哥真打算放了他?”
真正的何护法没死,死的是一个死囚,易容成了何护法的模样。
验尸的仵作是萧重华的人,会帮忙蒙混过去。
萧重华凝眸道:“放长线,钓大鱼。把他盯紧些就是了。”
“表哥。”景弈忽然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萧重华问。
“你难过吗?”景弈问。
萧重华笑了笑:“你指什么事?”
景弈道:“陛下给卫廷和她指婚了。”
萧重华垂眸,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你是指失去秦家兵权,确实有些难过。不过,若是以这样的方式与卫廷合作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