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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陈绵绵有点犹豫,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吧
  陈绵绵想了想,最后还是蹦跳了两下,上去勾住许如的小指头,然后歪头看许如的表情。
  许如在笑欸,而且没有拒绝她的动作,好开心。
  两个人就这样勾着指头走路,谁也没有更进一步,但是这样就很好了,空气都带着温馨的气息。许如看着陈绵绵,都有点不忍心打破这样的氛围。
  最后还是开口了。绵绵,我可能会和总教练申请退出这一届,不管能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都会退出。陈绵绵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为什么啊。
  许如说我和你实话实说吧,我和姜意老师谈恋爱,现在被总教练知道了,我们刚分手,虽说目前来说没什么影响了,但是我已经不想继续参加了。
  赛程太长了,许如不想一直看见姜意,也不想应对后面的相处,花滑是妈妈的事情,不是她的事情,大不了主动往自己身上来一刀好了。
  除了身体原因,许如并不觉得有其他的原因能让妈妈放弃逼她参赛,许如甚至怀疑为了比赛妈妈会不会让她没死就上,死在冰面上了刚好,也算是完成她愿望的一种方法。
  相当于妈妈自己心血凝成的产物死在了赛场上,妈妈的一部分愿望完成了,用许如的生命作为代价。
  妈妈说过最想的事情就是和许如互换一天人生,这时候死也值了,她虽然看上去事业有成,但是一直没能做自己想要的职业,可能愿望变久了就是执念。
  许如见到过妈妈把脚塞进不合适的花滑鞋里,穿着许如的鞋子笨拙地向前,模仿着老师上课教的动作,脸上迸发着快乐和遗憾,显得耀眼夺目。
  这属于典型的年少不可得之物了吧,她的身体衰老了,生育和工作带来的沧桑爬上了脸庞,就算拥有了足够的金钱买一场声势浩大的烟花和掌声,也不是她想要的那样的成就了。
  忙碌是她的主旋律,不是没有去花滑的金钱和能力,而是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了,如果她没有工作待在家里学花滑也不是不行,毕竟她已经有了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是她很清楚这么做了之后她很快就会被花滑带来的挫败感吞噬,从而想念起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样子。
  所以妈妈选择了最稳赚不赔的一种办法,那就是倾尽全力把有限的资源全部投资在许如身上,近可实现自己的愿望,远的那一面,万一失败了也能把问题推倒许如的身上。
  谁说不是稳赚不赔呢,同意请呼吸。许如不是可不可能进入下一个赛段的问题,而是只要她去了就一定会入选,妈妈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谁说体育界没有后门,许如就很不光荣的成了这个关系户。说出来会很矫情,被人仇恨,富二代也有烦恼,哪怕躺在家里数钱也会被情感绑架。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贫富差距摆在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痛苦不分高低这个事情。说出来就会被仇恨和不理解是一定的事情。
  所以自己知道就好了。
  陈绵绵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可是如如,就这么放弃真的不会很可惜吗,虽然我也能看出来你确实不喜欢花滑,但是再怎么说也练了这么久了。
  许如摇头,不可惜的。陈绵绵只好妥协,好吧,尊重你的意见,就是好难过啊,之后都不能再见到你了呢。
  许如微笑,想我的话我会来陪你的。绵绵又重新笑。但是这笑里多少带了点无奈。
  那怎么好意思呢,绵绵想,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怎么可能随时随地让你随叫随到。
  分手之后许如就把姜意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到家之后许如试图给妈妈发了个信息,提前给她打个退赛预防针。她比许如想象的还要敏锐,立马就察觉出来话里不对劲的信息。
  问许如是不是想要退赛。许如没办法肯定也没办法直接否定,但是妈妈反倒没有像许如想的那样暴怒,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如知道妈妈不会这样罢休的。但是不知道她到底会想出个什么法子让自己妥协。
  晚上的时候许如突然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信息,来自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但是许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信息是谁发来的了。
  【别申请下一届,每一届机会都不一样,是我对不住你,不是你的原因,没必要为了我糟践自己,你是个好苗子,你最近的训练进度我看了,有机会的。
  之前也已经说了,你可以给别的女孩做榜样,为了我不值得,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你。】
  许如看得心头梗痛,分手带来的那些硬生生压下去的心碎重新复苏,连淫纹都失去了性的魔力,成了单纯的阵痛。这是姜意,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姜意,骄傲的姜意。
  她不应该低声下气哄自己,劝说这个一文不值的许如去干点什么从而放下自己的自尊,她就应该永远高高在上,不管别人的意见,等着许如这条贱狗去舔吻她的脚趾。
  所有都错了,可能从一开始许如就不应该带着姜意去爱情的深渊,自己才是真正太自私的那个人,姜意是无辜的。
  许如在地狱太冷,看见阳光就想不顾一切接近依靠,没有问过阳光的意见,她想活,不那么冷的活,就无意识抓了姜意过来陪葬,都错了。
  自己做的一切都错了。姜意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把自己当做一条流浪狗一样随手抛弃,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但是不管姜意以前怎么说,许如都不相信她真的喜欢自己。
  只觉得自私两个字就是印在姜意的骨子里,她不可能真的爱自己,所以她就可以不留情面决定去留,爱她恨她都轰轰烈烈。
  祈求爱但是得不到,得到爱又不敢认,一个流浪多年的穷光蛋突然得到了一大笔巨款,首先会迷茫,然后无助,真到了这个时候狂喜和不敢置信反倒是最次要的。
  许如就是爱的穷光蛋,有巨款也不会花,得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人就是这么复杂这么离谱,可是许如知道爱让人变卑微,就像她以前变着法子让姜意糟践自己。
  这是许如亲身实践得出的结论,不信也得信,由不得她不信,所以许如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东西——
  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神明,她想方设法接近姜意,得到姜意,然后自己得到了一点点拯救和动力之后又非常恶心把姜意用完就扔。
  她是抛弃主人的坏狗,是贱人,是背叛者,应该下地狱。
  把姜意拉下神坛得到了她,她真的开始心动许如。许如又一点也不敢认,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她这么坏的人呢。
  许如这一刻是崩坏的,不是崩溃,她崩溃不出来,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堂皇又无力地跌坐在地,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意爱上她了。
  姜意爱上她了。
  姜意爱上她了。
  这个念头在许如的脑子里面转啊转,来回地飘,就是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想落在眼睛里吧,爱情使人盲目,想落在耳朵里,当事人掩耳盗铃。
  想什么呢,想飘在心尖尖上,很不巧,心尖尖连同整个心脏都炸成了一幅血景画,落脚还有几个大字,你们都是大傻瓜。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不知道自己的正确位置在哪里,包括这个念头也可怜得受到了牵连,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也挺好的,所有人都混乱总比一个人苦苦挣扎来得好,起码听起来不那么狼狈,不那么楚楚可怜。生活在泥沼的人是这样,别人不仅如履平地还都快长了翅膀学小精灵飞起来了。
  你还满身淤泥挣扎着呢。要真挣扎出来了也不算啥,起码有结果,怕就怕挣扎着挣扎着陷得越来越深了。
  许如拿起一旁的小刀,哆嗦着伸向自己的手腕,眼尾红得像流血,眼前也是朦胧一片,全凭着感觉在行动。
  噗呲。
  血溅在地板上,血珠子顺着细白的手指往下滑,受伤的锐痛唤醒了许如的一点神智,她伸手把指尖的血舔掉,眼睁睁看着手掌咧开了一个鲜红的大嘴巴对她嘲笑。
  划歪了。
  手机响动,一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许如就无声盯着手机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看那个号码明了又灭,灭了再亮,手心的伤口都快结痂了,许如还是没有接电话,那边也不打了。
  血小板真好,自己真没用,血小板好,人坏,自杀都杀不了自己,要是真用刚才情绪上来的那劲头自杀了现在就解脱了,没那么多事了。
  两个人分手了,闹了那么多难看,然后发现爱上了,相互的。姜意爱上了许如但是许如已经不想爱姜意了,这个不想背后包含的又太多,不是说分开就能全部放下。
  这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许如觉得脑子生锈了。哦还有妈妈,事情有点太多了,压力好大啊……
  许如闭了眼瞳孔又开始涣散,手上重新捏起了那把刀。
  但是姜意的信息来了。
  我爱你。
  【我想做你手上最锋利的那把刀,我想做你的利剑,我想失去我自己的人格,我想做你的狗,我想失去自由,只有在你身边才会觉得心安。】
  许如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前是这本书,自己被迫坐在桌子前面一遍又一遍看这首诗,许如想尖叫放开我,但是被固定在原地坐立不安。
  睁开眼面前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许如恢复了一下视线,她知道自己没有死,晕过去的最后一件事是打了120急救电话,挽留住了自己并不岌岌可危的小命。
  还是很惜命的,手背的针管通过塑胶管子源源不断地给许如注射葡萄糖,维系许如的生命。
  医生说你太瘦了,营养不良。妈妈的助理刘助理在旁边说,你醒了就好,不想去参加比赛可以和许总好好商量,把自己手割伤大家都会担心你。
  许如不直接回答刘助理的问题,闭上眼睛专注休息自己。刘助理和妈妈是一条心的,许如觉得她姓许才合适,自己不太行。
  现实忠犬,许总和她忠心耿耿的助理,教你二人一心几个字怎么写,包教包会,教不会打死,这么标准的模板在跟前都不懂看着抄,大笨蛋一个。
  纯纯的笨蛋,许如觉得自己就是笨蛋,学得不太好,只学会了怎么当狗没学会怎么当好狗,忠心耿耿的狗,成了恶犬了,谁都想咬一口。
  许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姜意发来的那条信息还好好的在屏保上,未读。刘助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没有擅自看她的手机,这方面许如对刘助理还是有点信心的。
  她和自己妈在这种事情上相当同步有原则,该控制的一个也不放过,不想控制的一点也不看,很怀疑骨头都是板正的刀切过的形状。
  我妈呢,许如问。
  许总在开会,在外地,所以让我过来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许如一点也不意外。
  她极为难得的冷嘲热讽了一下,女儿都自残为代价不想参加比赛了,当妈的眼里还是会最重要。
  刘助理不带感情回复,在当母亲之前她首先是自己,有自己的工作,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是无可质疑的,您作为女儿享受了许总创造的物质财富,理应多体谅她的不易。
  许如翻身,不想理会刘助理说的屁话。
  我不听,你也别念叨这些老生常谈的屁话,她知道了对吧,电话都打到姜意那里去了,总教练给她说了是吧,那就直接说关键的,这个比赛能不能不参加。
  刘助理沉默了。
  许如从她的沉默里闻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她懒洋洋回道,知道了,死也要死在冰上是吧,如她所愿,她想怎么样就那么样,谁还能反抗得了她。
  许总说,让您不要无理取闹,谈恋爱的事情和分手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许总很生气,不过想着不要影响你的比赛状态,就说事后再算账。她已经对您很宽容了。
  嗯嗯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她说的都对,你去给她当女儿得了,比我合适多了,我自愧不如。
  许如真的生气,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么久不见一来就说这个东西,许如觉得自己再不反击心脏就要爆炸了,必须爆发一下才能继续正常生活。
  什么叫做事后再算账,那就是把仇恨值愤怒值积累一下,本金算上利息一块算账呗,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为什么要事事听你们指挥?
  为什么要被你们指责根本没有做错的事情,我谈个恋爱怎么了,谈恋爱有错吗,我甚至因为你们的意见都分手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还要怎么样。
  我18了,和谁谈恋爱都正常,为什么要受你们管控,你说我享受物质?好,这些,那些,我全都不要了,以前欠你们的我慢慢还。
  我进厂打工都行我不想再听你们胡言乱语胡乱指责了,我不是欠你们的,我不想再当奴隶了!
  我不想滑冰有错吗?我不想学花滑,我不想去花滑!我不想再花滑更不想参加这些劳什子比赛,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许如是崩溃的,她拔下手上的针管就想往外走,不管站起来的一瞬间的剧烈眩晕,但是到了门口就发现自己真是蝼蚁挣扎,玩不过。
  还是too young too simple,太年轻太简单,门反锁了,外面还站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保镖,甚至都是熟人,刘助理的得力干将。考虑到许如喜欢女生还很贴心专门搞了男的。
  许如都快气笑了,刘助理还是跟个松柏一样极为坚挺地往那里一站,不动如山,许如想发疯都不知道怎么疯。
  手机被刘助理关了机,往怀里的文件夹一揣,路过许如的时候也很自在。
  许如小姐,虽然不知道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说脏话的习惯,但是还是请尽量文明用语吧,许总知道了会不开心,还有您说的不对,您不是我们的洋娃娃。
  您是许总十月怀胎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从小给您的就是最好的,这点毋庸置疑,许总很爱您,您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至于恋爱,许总的意思不是不能谈,和女生也无所谓,她又不指望您像过去几千年的封建女性一样把生育功能作为第一位,只不过现在谈恋爱的话……
  经过我们的一致协商觉得是不合适的,毕竟对您有没有影响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特殊时间特殊对待吧,您还是以比赛为重。
  手机的话,我先替您收起来,直到比赛结束,防止您有了太多不应该的心思,您也不要想着再次自残自杀或者不好好比赛,许总有成千上万个办法让姜意声名狼藉。
  没办法再在体育界混下去,孑然一身的冠军和盘根错杂的资本大树没办法相提并论,这一点您也很明白吧,甚至可以让她的冠军奖杯冠军金牌也被墨水染黑。
  往一个运动员身上泼脏水很简单,什么内幕,比赛作弊,兴奋剂……不用我多说吧,您都懂。
  所以安心在这里待到比赛吧,小姐,不要不识好歹了,您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应该知道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