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黄文耀朝外轻喊了一声，车子开始慢慢地行驶。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一直不远不近地在车子后面跟着。
第181章 二皇子真是好大口气
一路上，黄文耀都在闭目养神，没有要跟萧易元说话的意思。而萧易元在快速地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说。
很明显，二皇子想利用他对付永宁侯府。只是，他不明白，他有什么用处。即使永宁侯死了，永宁侯的两个儿子还没有成长起来，但也不是他能动得了的。
再有，永宁侯府跟二皇子有什么恩怨？
但无论怎么样，他作为被利用的那个人，永宁侯府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无论是谁赢谁输，他都不会有好下场。自保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得远远的，不参与到其中。
但是能吗？
萧易元看了眼闭着眼睛的黄文耀，应该是不能的。他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黄先生，到了。”
马车停下，外边传来小厮的声音。黄文耀睁开了眼，对萧易元笑了下， 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萧公子请。”
萧易元点了下头，等黄文耀下去了，才下车。扭头一看是一家茶楼，他跟着黄文耀走了进去，黄文耀要了一个雅间，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坐下后，黄文耀端着茶杯跟看着萧易元道：“听说萧公子家境贫寒，但是读书聪慧。”
“不过是刻苦些罢了。”萧易元道。
黄文耀笑了下，喝了口茶，“我跟萧公子一样，自幼喜欢读书，家里倾尽所有供我，但我还是差了些运道，只能举人止步。”
萧易元低头喝茶，没有接他的话。他怕自己随意说一句话，就被对方抓了由头。不得不承认，他穷乡僻壤出来，世面和经历没办法跟这些上京人比。所以，还是少说话得好。
黄文耀似乎也没有想让他接话，他又道：“举人即使可以举荐为官，但也不是谁都可以举荐的。就像我，没有家世，没有人脉，就是手里有些银钱，但与京中的那些显贵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萧易元继续喝茶不语，黄文耀继续说：“知道唐国公府吧？”
萧易元微微摇了摇头，黄文耀朝他笑了下，“永宁侯府现在的当家夫人，永宁侯夫人，就出身唐国公府，据说永宁侯夫人在闺中的时候，是唐国公的掌上明珠。”
“说远了，”黄文耀又道：“唐国公府的世子唐书白，当初也就意思意思考个秀才，然后就举荐为官，现在是二品大员。唐国公府二老爷，唐书杰据说科考都没有参加，但一样是朝廷大员。哦，唐国公府的三老爷，当初科考中了进士。别人的进士都是从七品小官做起，人家直接外放五品官起。”
黄文耀重重地叹口气，萧易元能感觉到他叹得很真实。就听他又道：“你在上京时间长了就知道了，科举可为官，可光宗耀祖，但没有关系人脉没有银子，你就是中了进士也是一辈子七品八品地吊着，上面的大老爷咳嗽一声，都能让你喘不过气来。”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萧易元，“萧公子，你明白了吧，出身出身出身，没有出身，想要进朝堂，难比登天。”
萧易元手微微蜷在一起，还是沉默不语。黄文耀的这些话，其实他早就知道。之前虽然没有人跟他讲这些，但有些事情不用讲，自己随便想一想就能明白。
他们村有条河，就是旱季的时候，河水也没有干渴过。他们村人把这条河当命一样宝贝着，往常还好，若是到了干旱年，村里就派人守着河水，不让别村人把水担走。
这就是村子与村子之间的壁垒，这个壁垒很难打破，因为关系到一村人的生存。
阶层也是一样的。官宦、士大夫，他们有自己的利益。科举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命运，跨越阶层，但跨进了那个阶层之后，也只是在末尾。那些世家大族手握权柄多年，又怎么会轻易让一个刚进阶层的人给分走？
所以，他从没有想过一步登天。
“萧公子幸运啊！”就听黄文耀又道：“萧公子有个好祖父，若是萧公子一直生活在上京，有老永宁侯亲自教导，你现在就是永宁侯世子，已经入朝为官了都说不定。哪里需要这么辛辛苦苦地读书科考。可惜的是，老永宁侯再娶，现在侯府爵位也旁落啊！”
黄文耀看向萧易元，见他面色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兴奋，眉头微皱。想了想他又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那永宁侯府虽然有唐国公府做后盾，但萧淮已死，永宁侯世子也是个不堪大用的，他家二公子更不用说，不学无术混吃等死，完全没办法跟你比。再有二皇子出手帮你，我敢这么说，你就是未来的永宁侯。”
“黄先生慎言。”萧易元连忙说：“我从没有这种想法，且我祖父确实名叫萧成昆，但名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没办法证明老永宁侯就是学生祖父。学生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做，只是会读书而已，谢二皇子垂爱。”
说着他起身深深一礼，“黄先生，学生告辞。”
他迈步要走，黄文耀任务没有完成，怎能让他离开，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说：“永宁侯可是超品爵位，你真的不想当？你们吃了那么多苦，别人却是花团锦簇，你甘心？”
萧易元绷着脸不说话，黄文耀以为自己的话管用了，又道：“萧公子，那可是超品的爵位啊！只要你点头，按照二皇子说的做，二皇子殿下说了，他保证你就是下一任永宁侯。萧公子，你……”
“哐！”
门忽然被踢开，黄文耀和萧易元都是一惊，连忙扭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粗布衣服，手握一把长刀神色愤然地在门口站着。他身边还站了两个锦衣公子，这两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在向大将军身边当长随的萧玉铭，他旁边站的正是齐二和严五。
“二皇子真是好大口气，他想让谁当永宁侯谁就能当永宁侯！这天下的主他都能做了是吗？”
ps:二皇子好似越来越蠢了，是皇帝的基因不好，不怨我。
第182章 萧二公子，慎言，慎言啊！
门“哐”的一声被踹开，屋里的萧易元和黄文耀都是一惊。
萧易元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他记忆力很好，一下子认出来，这是他第一天进上京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骑马少年。也是永宁侯府的二公子。
此刻他的心跳如雷，甚至手都有些开始抖。现在二皇子的人和永宁侯府的人都来了，而他夹在中间，随便一想就不会有好结果。他并不认为永宁侯府会对他存在善意。
虽然说起来他们是一家人，但他们是对立的。也是因此，二皇子才会找上他吧。可二皇子也只是把他看作棋子而已，一个棋子的命运会如何？用完之后被丢弃不丧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该怎么办？
他内心苦笑了一下，现在不是说他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他的命运已经不由自己决定。这种感觉，让他无力、愤怒又不甘。
而黄文耀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永宁侯府的人会突然出现。二皇子明明跟他说，萧易元是萧成昆参军前，在乡下娶的妻子的孙子，这事儿除了二皇子和吴国良父女，没有别的人知道，而吴国良的女儿吴二小姐已经被火烧死了。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二皇子以及吴国良。当时他还问永宁侯府的人知不知道，二皇子很肯定地回答，永宁侯府的人绝对不知道。也是因此，他才会带萧易元来茶楼，这个不是很私密的地方谈事情。
可现在，永宁侯府二公子从天而降，而且看样子已经把他刚才说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现在该怎么办？永宁侯府的难缠，他也是见识过的。若是永宁侯府抓住他刚才说的话不放，把事情给闹大，他就必死无疑。
“萧二公子，你说什么呢？我不懂。”黄文耀能想到的保命的办法，只有矢口否认一条。他死咬着自己就是什么都没有说，永宁侯府又能怎样？
萧玉铭听了他的话，冷笑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抬脚就踹在他的小肚子上，黄文耀啊的一声后腿倒在地上，后背还磕在了桌角，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而这时萧玉铭已经走到他近前，又抬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质问小爷。”
“小人一时失言，请萧二公子海涵。”黄文耀连忙道。
他清楚，现在若是萧玉铭杀了他，他也是白死。永宁侯府有的是办法，让萧玉铭洗脱罪名，说不定还能给他安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呵，还真是属狗的，脸说变就变。”萧玉铭看着黄文耀嘲讽地道：“再给小爷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二皇子要让谁当永宁侯来着？”
“萧二公子，您肯定听错了，小人怎会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黄文耀一脸“坚定”地继续道：“您肯定是听差了。”
“听差了？”萧玉铭又是冷哼一声，然后弯腰抓住黄文耀的衣领子就往外走，黄文耀被他扯得踉跄，但又不敢不顺着他走。
就听这位小霸王又道：“小爷我耳朵好得很，从来不会听错事情。你刚才清清楚楚地说，二皇子保证能让别人当永宁侯。真是好大的口气，当我们永宁侯府人都是死的？还是说二皇子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走，跟小爷去见皇上，小爷就是想不通，我家的爵位怎么二皇子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
萧玉铭扯着黄文耀边走边说，声音大的这个茶楼的人都能听到。黄文耀恨不得当场死了，这么一嚷，他就是矢口否认刚才的话，也一样是死啊！皇上可不管证据不证据的，皇上只信他想信的。
“萧二公子，慎言，慎言啊！”黄文耀坠着身子不往前走，还小声跟萧玉铭说：“萧二公子，您就是要去见皇上，也得能见得到啊！小人哪里得罪了您，您给小人个机会，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好不好？”
萧玉铭扭头看着他冷笑，“我见不到皇上，我外公能，我舅舅能，走！”
他又扯着黄文耀往前走，黄文耀坠着身子不走，但萧玉铭练了这么多天也不是白练的，跟向大将军府的那些人比起来，他可能渣了些，但是提溜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文耀，还是不在话下的。
两人一个扯一个坠地往前走，屋里的萧易元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可是二皇子府的幕僚，永宁侯府的公子就这么把人提溜走了？
他不知道永宁侯府是对谁都这么嚣张，还是单单对二皇子。但是无论如何，永宁侯府都不是他能撼动的。别说他之前就没有夺爵的想法，就是有，见到永宁侯府如此行事，他也是万万不敢了。
但是事情毕竟牵扯到了他，他得跟着去看看。想着他就要朝外走，但被两个锦衣小公子拦住了。就见两人一左一右地靠在门框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两人的目光虽然只是纯粹打量，没有带其他的情绪，但萧易元还是很不自在。他朝两人拱手道：“二位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站在左边的小公子道：“只是奉劝你，若是还想顺顺利利科举的话，就待在这儿，哪儿也别去。等外边的事儿完了，你再走。”
萧易元听了他的话一愣，然后恍然，这是要把他给摘出去。虽然这件事他参与到了其中，但是只要他不出现不发声，别人的关注点就会放在二皇子和永宁侯府身上，他就还算安全。
想通关窍，他又拱手道：“谢公子提醒。”
齐二又看了他一眼，心里啧了一声，然后道：“别谢我，是永宁侯夫人让我这么跟你说的。”
“请公子代我向侯夫人道谢。”萧易元又拱手行礼，同时也放了些心，现在看来永宁侯府，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他又回身坐下，而站在门口的齐二和严五开始小声说话：
严五：“我虽说不聪明，但比他要好些吧？不是我能碰的人，我绝对不碰。吃了那么多次亏，还不长记性。”
齐二哼笑，“他是仗着身份有恃无恐。”
严五：“早晚要把自己作死。”
齐二：“估计不远了。”
……
萧易元默默地听两人的对话，心里说，他们两人不会是在说二皇子吧？
第183章 您给我评评理啊
齐二和严五很想跟着萧玉铭去看热闹，但是他们的任务是看好萧易元，别让他乱跑，他们只能在这儿待着。
而这时，萧玉铭一边扯着黄文耀，一边嘴里喊着他不明白，他家的爵位怎么二皇子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把一个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
扯着黄文耀到了楼梯口，正好碰到几个人上楼，萧玉铭低头一看，正好是认识的人－-－黎御史，黎元中。
他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扯着黄文耀往前走两步说：“黎大人，您给我评评理啊！”
黎元中见到他愣了一瞬，“你是永宁侯家的老二？”
萧玉铭点头，“是我，是我。”
说着他往前推了一把黄文耀，又道：“这个人是二皇子府的幕僚，他刚才说，二皇子要把我家的爵位给别人，我就不懂了，我家的爵位，二皇子凭什么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是不是这天下的事儿，以后都是二皇子说了算？我要拉着这个人去见皇上评理，他还有恃无恐地说，我见不到皇上，拿他没办法。”
“萧二公子，慎言啊！”黄文耀大惊，他哪里有恃无恐了？
萧玉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这么说的， 好多人都听到了。黎大人，我见不到皇上，您能见到皇上吧，您带我去见皇上好不好，我想知道，以后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是二皇子说了算，我家的爵位真的要给别人了？”
他一脸气愤，赌气的孩子一样。
黎元中则浑身冷肃，“你的话可当真？”
萧玉铭重重地点头，“当真，我亲耳听到的。”
“如此，老夫定当上奏皇上。”黎元中义正言辞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