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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都市生活 > 荒城女舍年代记 > 【九】东窗下
  美人鱼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回家都匆匆忙忙又走了,话说就算她有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她那种逞强的性子,是不管别人怎么问都当人家在客套,也客套地回答『没有啊』、『还好啊』的类型,不把人家的关心当一回事,尽打太极,让人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阿米狗说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记在心里,想找个机会去探寻,可我又不是开徵信社的,哪想得出来怎么探查,想事先警告美人鱼却又开不了口,只能空着急。越想越觉得麻烦,祇得祈祷晓王子的事只是空穴来风,甚至消极地想,他若真要偷吃就吃相好看点,别让美人鱼发现,免得她受到打击。
  可天不从人愿,就跟乌鸦屎一样,跟一群人一起走在路上,神风灰鸦队偏偏就只对我投射原子弹,我有什么办法。
  今天有异性没人性的美人鱼,难得拿出我以为并不存在的良心,主动约我在外头吃午饭。
  看今天天气很阴,打开家门一阵冷风扑来,以为今天终于要稍微凉一些了,没想到还是一如往常地倒霉,被自己的长袖衬衫热得满身大汗,活像刚从游泳池爬出来的。
  穿着无袖浅绿色t恤的美人鱼,拼命用手煽风,两颊热得红噗噗的,眼神上下将我扫了一下,「晓王子说今天会很热。」
  「…晓王子是中央气象局局长吗?」
  这女人很奇怪,她有男朋友的时候,不时会引用男朋友告诉她的事,就是这种很基本的,自己上网就可以查得到的天气气温,只要是男朋友对她说的、告知她的,明明是自己也能查、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也要引用男朋友的话,诸如此类的话还有『晓王子说今天是校庆』、『晓王子说下礼拜要期中考』…等等,她谈恋爱就是这样,从之前到现在的差别就只是把『阿米狗』换成『晓王子』而已。
  这种『听话』的程度我实在是学不来,活了二十几年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怨不得人。
  「话说你怎么跟我约在客运站?」
  「荒城这么小,餐厅早就被我们吃遍了,今天是週末,比较有空,晓王子说邻近的罪城新开了间价格中等的吃到饱寿司,想说找你们一起去。嗯?北极熊怎么没来?」
  「以她那种懒骨头,要她为了吃顿饭就坐一个半小时的客运去吃,她怎么可能愿意?连坐客运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顿饭也懒,人胖不是没有原因的。」
  美人鱼瞅着我,「喔!是你说她胖的,我可没说。」
  「胖就胖,理直气壮,干嘛怕人说。」
  坐上客运后,「话说晓王子呢?」
  「他说今天要去打球。」
  才说她转性了呢,原来是男朋友没空陪自己才找朋友。
  「那你今天怎么没去场边递毛巾递水当啦啦队?」
  「晓王子说罪城最大的百货公司刚好在那餐厅附近,我想说吃完饭后去那边看看衣服,他对逛街又没兴趣,不好要他陪…」
  她这不叫做夫奴是什么?小女人一个。在篮球场边递茶水、陪同男朋友参加他哥儿们的聚会又哪里有趣了,凭什么她就得乖乖陪在身边,而自己想去逛街还不好要男朋友作陪,怕他无聊。
  「而且他的生日快到了,想买礼物送他。」
  …说老半天,你根本一开始的主要目的就是特地花一小时坐客运去百货公司挑他的礼物嘛!
  她试图闪避我的目光,我和蔼地对她说道,「你呀,你认为我会笑你是不是?」
  被我一语道破,她羞赧地笑笑。
  「又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我话锋一转,「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当然会笑你哇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夫奴!」我指着她的鼻子狂笑,被她的长腿踹了一脚,转过身背对我不说话。
  打闹间,客运驶上跨河大桥,眼前的河岸上高楼大厦林立,由远而近传来了汽笛声,气势恢弘的大船逐渐驶过桥下,只隔一条河,罪城和荒城完全是两样情。进入了罪城的市中心后,我们在繁华的大街上下车,顿时有被发配到边疆的孤臣孽子,被大发慈悲的天皇老子调回京城之感。
  吃完价格果然蛮中等,菜色也很多样的寿司吃到饱后,我认份地陪她逛街挑礼物,反正也很少来罪城,来看看热闹也好。
  荒城之所以叫做荒城,自然是这里荒凉到一个难以想像的境界,连间百货公司都没有只是小事,连鸡不生蛋鸟不拉屎,以及好山好水好无聊这种形容词,都没办法套到它身上,因为鸟都来这里拉屎,而这里不要说好山好水,连座山连条河都没有。
  而罪城之所以叫做罪城,除了繁华热闹之外,就是都市一定会有的犯罪率,市中心满街横卧的游民以及笑闹着讨钱的嘻皮,以及令人掩鼻的尿骚味、体臭味(多半是太久没洗澡)和大麻味,把这昔日的豪气大城搞得污臭不堪。
  荒城和罪城的共通点大概就是臭吧。
  在百货公司走累了,我们依着喷水池坐下来,正随意闲聊时,我忽然呼吸停滞,不由得闭上了嘴。
  「怎么了?」
  「没,我…咳咳…我被爆米花呛到。」我晃了晃手上的爆米花,眼角馀光瞟着美人鱼后方的服饰店。
  「爆米花又不是拿来喝的,吃爆米花还会呛到,人笨真是没办法。」
  嗯,美人鱼暂时没有发现,,晓王子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相偕走出她后方的服饰店。
  「咦?你有没有看到我刚刚拿下来的太阳眼镜?」美人鱼着急地转头…然后与晓王子四目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