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看着白缎这幅震惊的模样,轻轻一笑:“怎么?认不出我来了?”
“……哥、哥哥?”白缎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兀地见到自己想念了四年的人,一时间只觉得如坠梦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是我。”白旭弯起眼眸,抬手刮了刮白缎的鼻尖。
白缎下意识抬起手,握住白旭的手腕,用力攥了攥,发现手中的触感极为真实后这才恍然大悟——哥哥真得站到了他的面前,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哥哥!”终于反应过来的白缎一头扎进白旭的怀中,将面前这个比他记忆中高大得多的身体紧紧抱住,仿佛害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又会消失不见那般。
白旭回抱住白缎,抬手在他后背轻轻抚摸,舒缓对方激动的情绪。他的语气格外温和,还带着丝丝笑意,透着一种亲昵的责备,但双眸却显得格外黑沉,似乎酝酿着什么危险的心思:“小缎真是不乖,来京城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竟然还跑到马场来和别人玩的这么开心——你不想见到哥哥吗?”
“想!想的!”白缎连忙点头,生怕白旭误会什么,他微微推开白旭,仰起头,努力试图解释,“我只是担心哥哥报喜不报忧,明明受了苦却偏偏不跟我说,我……我想要亲眼看看哥哥过得怎么样!”
白旭低下头,深深望进白缎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眸,片刻后,他并未从中找到任何的虚假与隐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我当然相信小缎,只是看小缎跟别人走得这么近,总觉得有些嫉妒啊。”
早已知晓自己心思的白缎脸上一红,一时间有些呐呐,他不知道白旭这句话到底仅仅是哥哥对弟弟的占有,还是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白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却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恰当的场合。为了避免自己一时冲动做了错事,白缎不得不勉强转移话题:“哥哥怎么会来这里的?”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放松心情啊。”白旭轻笑一声,“没想到竟然会见到你,我刚刚在旁边观察了许久,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顿了顿,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我和小缎还真是有缘呢,对不对?”
白缎脸上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被白旭暧昧的暗示勾了上来,只是不待他回应,便听到刘朗的声音大大咧咧地传来:“白缎,你还没弄好?”
刘朗已经挑好了马,发现白缎仍旧没有出现,不得不回头寻找,却不料一推门就看到白家弟弟跟另一个男人——或者说少年——抱在一起,连白皙的耳朵和脖颈都嫣红一片。
刘朗被吓了一跳,顿时如临大敌:“你是谁?!”
说话间,他快走两步,想要将白缎拖到身边,却不料少年反应极快,微一转身,便将白缎挡在了身后——而白缎也相当配合少年的动作,甚至极为依恋地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
看着两人的动作,刘朗很快便明白白家弟弟并没有受欺负,情绪也稍稍平稳了下来。他迟疑着看了看少年:“你是……?”
“他是我的哥哥!”白缎从白旭身后探出头来,语气雀跃地介绍。
刘朗顿时了悟:“你是郑旭?”
“嗯,你好,我是郑旭。”白旭矜持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多谢你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小缎了,他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刘朗下意识摇了摇头,待到回答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所慑、被他牵着鼻子走,心中顿时有些微妙——这个气势十足、极富有掌控力的少年,当真是郑家那个老实低调、透明人一般的私生子?
“没有就好。”虽然发现了刘朗审视的眼神,但白旭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听说小缎一直住在你家里,那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住,打算将他接去我那里。”
白缎茫然地看了眼哥哥,一时间没有弄懂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刘朗家的。但他的脑袋在面对白旭时总是极为迟钝,疑问刚刚冒出没多久,就很快被对方的后半句话吸引了心神:“我想要跟哥哥一起住!”
——在没有见面之前,他还能克制住自己,暗地里打探白旭的消息,而一旦见了面,白缎便一分一秒都不想与对方分别,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好。
听到白缎这声雀跃的应和,刘朗抽了抽嘴角,顿时有种被用过就丢的糟心感。虽然他也能理解兄弟见面后迫不及待的心情,但这件事的主动权却并不在他的身上:“你想要将白缎接走,我这里倒是没问题,但关键是白叔叔那边。白缎的父母将他托付给我照顾,我肯定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他跟别人走,你先得征求他父母的同意才行。”
“这是当然。”白旭没有从刘朗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中读出半分勉强,对于他的敌意终于消散了些许,“我会征得他们的同意的。”
“行,那就没问题了!”刘朗点了点头,相当干脆得扭头离去,将空间留给了白缎兄弟。
碍眼的人走了,白旭又愉快地将注意力投到自己弟弟身上,伸手为他整理好身上的护具:“小缎没骑过马吧?一会儿哥哥教你好不好?”
“好!”白缎乖巧地站着,任凭白旭为自己戴好护具,他的眼眸晶亮亮的,满满都是雀跃和期待,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对于骑马兴致缺缺。
——无论做什么,哪怕只是发呆,但只要有哥哥在身边,白缎都会觉得快活无比,永远都不会厌倦。
第10章
为是第一次骑马,所以驯马师为白缎挑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母马。小母马有着雪白的皮毛,外表相当漂亮,白缎一见就爱不释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那雪白的鬓毛——从小时候起,白缎最爱的颜色就是白色,也十分喜欢一切有着雪白皮毛的动物。
小母马棕色的眼眸格外温和,它歪头看了看白缎,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透着十足的亲昵。
“看起来,雪莉也很喜欢你呢!”驯马师笑着夸赞了一句,刚想要指导白缎如何上马,却被白旭拦住:“我来就可以了。”
驯马师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顺从了客人的意思,退到一边。只是他却并不敢走得太远,因为白缎初次骑马,而白旭也是生面孔,驯马师并不了解对方的骑马水平,生怕客人出了意外,到时候还是需要马场负责。
所幸,白旭一向都很靠谱,每一句指导都恰到好处,而白缎对于骑马也极有天赋——或者说,他从小就身手敏捷灵活,擅长所有的运动方式。
在白旭做了一次示范后,白缎便顺利地上了马,甚至还无师自通得学会了如何骑马小跑。雪莉仿佛与白缎心神相通那般,不需要太多引导便能够领会他的意思,一人一马没有磨合多久,很快便配合默契。
当然,骑在雪莉背上、被雪莉带着跑圈的白缎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的白旭露出了惋惜遗憾的表情,轻轻得“啧”了一声——到手的福利没了,说好的不会骑马,两人共骑呢?
虽然没有了共骑福利,但白缎和白旭仍旧玩得相当愉快,而驯马师也早早离开,毕竟,他总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颗几千瓦的电灯泡,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当刘朗和朋友们跑了几圈回来后,便看到白缎与白旭控制着马匹并肩小跑的模样,其中一人拍了拍刘朗:“那不是你带过来的小弟弟吗?怎么跟别人玩到一起去了?”
“嗯,他的性格有些内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接触,又恰好遇到了认识的人,就干脆和熟人一起玩了。”刘朗随意点了点头。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郑旭吧?”另一人注视了白旭几秒,皱了皱眉,“白家小弟弟怎么认识他的?”
“郑旭被带回郑家之前就认识,小时候的事情了。”刘朗挑了挑眉,虽然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帮白缎打听郑旭的消息了,却仍旧还是问了一句,“郑旭这个人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般般吧。”那人甩了甩马鞭,轻哼一声,“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倒是老实地缩着,四年都不敢冒头——没什么出息。”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就算被认回去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另一人附和道。
“郑二夫人的脾气不太好,他不敢冒头也是为了自保吧。”刘朗摇了摇头,反驳。
“的确是自保了,有点小聪明。”其余人却并不赞同,“但是被一个女人压着,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连反抗都不没反抗过,就算是装孙子,时间长了,也容易变成真孙子,锐气都被磨光了,还能有什么成就?”
刘朗听着朋友们的谈论,微微皱起眉。
倘若他刚刚没有和郑旭接触过,那么他应该也会赞同朋友们的观点,但现在,他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那个朋友们口中装孙子、没出息没志气的郑旭,怎么可能显露出连他都被影响的气势呢?
刘朗与朋友们谈及了有关“郑旭”的话题,视线也时不时地投向白缎与白旭。
白缎向来没心没肺,不怎么在乎旁人的眼光,但倘若牵扯到他所看重的人,却又会瞬时间敏感起来,像是刺猬那般敌视一切的负面言论。
虽然听不到众人的闲谈,但白缎却敏锐地从他们投来的目光中读出了不屑与鄙薄的味道,身下的雪莉也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愤怒,轻嘶一声,躁动地挪了挪脚步。
发现白缎的情绪骤然低落,白旭控制着自己的马匹紧贴过去,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难过,无论别人说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
“但我在乎。”白缎抿了抿唇,声音闷闷,“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瞧不起你,你……你不该是这样的……”
白缎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本能地觉得自己的哥哥应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受到所有人的敬仰与崇拜,而非像是现在这般,背着一个私生子的名号,被人贬低到尘埃里去。
由于这一场插曲,白缎的情绪一直郁郁,也没有了继续玩耍的心情。他希望知道自己哥哥真实的生活,想要知道其他人到底如何看待白旭,但当他真正了解到被白旭隐瞒的真相后,却又觉得无法接受,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白旭试图让他重新高兴起来,但收效甚微,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带白缎离开——当然,在离开之前,他当着刘朗的面给白父白母打了通电话,索要到了白缎在京城期间的“监护权”。
接到阔别四年的大儿子的电话,白父白母又是惊讶又是激动,一番叙旧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家小儿子移交到了白旭手中——毕竟,比起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小辈,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养了六年的大儿子。
和刘朗约定好明日再去他家里取白缎的行李,白旭与白缎离开马场,回到了白旭的公寓。
白旭住所的条件比之刘旭还要差上一点,地段也不算好,可想而知他在郑家受到了怎样的疏忽轻慢。
白缎仿佛确认地盘那般在公寓内转了一圈,随后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轻声发问:“哥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是啊。”白旭正打开冰箱门,思考今晚要为弟弟做什么晚餐,“郑二夫人看不惯我,一副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架势,我住了没两天就搬出来了。”顿了顿,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没有半点被排斥的低落,“这样也正合我意,一个人住自在多了。”
“那么郑二少——你爸爸呢?他也不管你吗?”白缎皱了皱眉。
“他?”白旭轻嗤一声,“我就没有见过他几次,要不是时不时能看到他的花边新闻,恐怕就连他长什么样都要记不清了。”
虽然白旭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生父放在心上,但白缎却仍旧不由自主地为他而难过。
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些糟心的话题,白缎的视线在周围徘徊一圈,语气微微有些心虚:“那……女朋友呢?哥哥有交往的对象了吗?”
白旭动作一顿,他关上冰箱门,转身看向白缎,微笑起来:“我先前再三强调不许某人谈恋爱,那么自己自然也要以身作则才行呐。”
白缎眼睛一亮。
先前在参观公寓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毕竟房间内干干净净,除了白旭外没有任何属于别人的痕迹。但白缎仍旧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于是便干脆问出了口——然后收获了令他满意的答案。
心中的踌躇顿时消散一空,白缎猛地扎进白旭怀中,随即抬起头,生涩得送上自己的双唇,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白旭的唇瓣。
白旭被白缎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福利竟然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没有半分准备,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他在反应过来后反客为主。
一手搂住白缎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颈,白旭张口接纳了白缎的入侵,舌头灵活得凑了过去,亲昵得缠绕着彼此。
白缎只觉得一蓬蓬烟花在自己脑海中轰然炸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只是本能地想要将自己揉进对方的身体内,亲密些、再亲密些,直至两人合二为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白旭单手用力、抱上了厨台,双腿微微岔开,夹紧了对方精瘦有力的腰部。
白旭的双手撩起夏日轻薄的t恤衫,覆上了白缎赤裸的肌肤,暧昧地游移着,直到白缎气息不济,不得不轻轻抓着白旭的头发扯了扯,这才从这热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拥吻中解脱出来。
白缎趴在白旭肩头,呼吸急促,白旭则揉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啄吻着他的耳朵、面颊与脖颈,缓缓平复自己不断叫嚣着的欲望。
——从小到大,隐忍了近十年,如今终于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守了这么久的宝贝抱进怀里,白旭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了。
用自己勃起的部位蹭了蹭白缎同样有了反应的地方,白旭缓缓呼了口气,松开紧抱着白缎的双臂,为他整了整凌乱的衣领。
白缎眼巴巴地望着他,发现自己的哥哥似乎点到为止,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不由有些失望:“不做吗?”
白旭喉结微动,他扫了眼神情无辜又纯洁的新晋恋人,真得想要将这个对于性事极为诚实又喜欢撩火的小混蛋就地正法:“嗯,不做。”
“……为什么?”白缎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他很想要和白旭做一些梦见过的事情,非常想。
“因为你还未成年。”白旭看了他一眼,同样也不太开心。
白缎:“…………………………………………”
——这好像是他今早用来噎刘朗的借口?总觉得有种现世现报的味道。
“乖一点,你还未成年,没有发育完全,太早做这种事情,对于你的身体不好。”白旭叹了口气,将白缎抱下厨台,揉了揉他的头发,又吻了吻他的面颊,安抚一番后这才转身去了浴室。
“……那好吧。”白缎撇了撇嘴,终于接受了白旭的说辞,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哥哥似乎也没有成年。
——据说“撸多伤身”,做那种事情,应该比自己撸一发还要激烈很多吧?
——白缎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却在乎白旭的。如果未成年做这种事情对于哥哥有害,那么白缎觉得……他还是可以忍一忍的→_→
第11章
这天晚上,白旭为自己的弟弟兼恋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度过了一个纯洁而又和谐的夜晚。
第二天,吃着哥哥做的早餐,白缎终于从“小别胜新婚”的甜甜蜜蜜中抽身而出,开始翻旧账了。
“哥哥不告而别的事情,我就先不说了,但既然郑家对你不好,也不管你,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和爸爸妈妈呢?”白缎趴在餐桌上,语气不满,“你跟我发邮件联络,但爸爸妈妈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他们也很担心你啊。”
白旭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坐到他的身边,将白缎揽进了怀里:“小缎,能和你做六年的兄弟,陪你一起成长,在你的身上打上独属于我的烙印,这一点我非常高兴。但我却不能一直当你的兄弟,你明白的。”
白缎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们彼此喜欢,不止是兄弟,还是恋人。”
“没错。”白旭轻笑一声,“同性相恋本来就不符合社会主流,倘若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那就更加困难了——毕竟,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在大多数人、包括你的父母眼中,我们就是兄弟,兄弟相恋,是乱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