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剩下的人里面也就只有楚昆阳脑子还算是清醒,没有怎么被酒意侵袭。在献上画卷和女孩们之后酒宴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带着微微甜味的米酒一坛一坛在冰块之中冰镇之后送上来,和这鱼腩和炸小虾一起吃,宾主尽欢,仿佛一场古人的宴会。
这种米酒,楚昆阳在云州的时候见过不少,就连十六七岁的女孩都能喝上不少,不怎么醉人。但是这里的米酒后劲之大,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开始还觉得不怎么样,越是往后喝酒越是觉得酒劲儿上头,全身发热,最后就连龙苦和龙华都喝的酩酊大醉,要人扶着。
那几个人都有女孩陪着,喝得难免高兴,但是只有楚昆阳没有醉。他的体质远远比别人不同,可以很快的分解掉酒精,所以他的酒量远远比别人好得多,也许只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女孩一起。主人只是频繁的和龙华他们几个举杯,留他一个人喝酒,大概是机恨他觊觎夫人。
这场酒宴一直喝到了大半夜,到了午夜的时候,主人突然起身说道,“大家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午夜,天地之中的阳气被阴气压过了头,阴胜于阳,鬼神夜行百般禁忌。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住处安排好了,请紧闭大门,不要外出,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后就可以了。”
阴阳鬼神一说,在青乌堪舆学中尤其看重。古籍上眼中告诫说阴为阴阳为阳,阴阳颠倒必生祸害,鬼神邪祟易出。所以真正的世家盗墓者下墓之前必然调和阴阳,但是其实就连楚昆阳也不明白这么做的道理到底出自于什么,只是觉得不引邪物觊觎而已。
但是喝到了这种程度,人最本能的欲望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被激发了出来。三炮对着他那个像是他相好的女孩不安分起来,就连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主人叫送客的时候,他们身边陪酒淡淡女孩都把自己陪的人扶起来。她们脖子上都用红绳子挂着一把紫铜的钥匙,然后扶着她们陪的人往住处走去。三炮倒是毫不忌讳巴不得走快点,龙华和龙苦还避让一些,避开了楚昆阳的目光下去了,不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她们都已经走了好半天,只留下楚昆阳看着一屋子空荡荡的摆设发呆。一直到了最后才有一个乐姬去而复返,提着一展灯笼请楚昆阳一起走。结果安置楚昆阳的这栋小楼在半山腰,和所有人都不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主人记恨刻意疏远的结果。
楚昆阳倒是毫不介意疏远,他就喜欢安静。卧室在小楼的顶层,朝着东边的窗子打开,外面有一颗说不出来名字的古树枝繁叶茂。从窗子外面看出去就是接天的大海,海风扑面十分清新,寂寥空旷,海面上波光粼粼,白鸥栖息在海边,一个人惬意得很。
卧室里的香炉之中烧的是极其纯粹的龙涎香,楚昆阳跟着苏珏遍观古籍,懂得东西自然而然的也变得杂乱而繁多起来。龙涎香原本是一种蜡质东西,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本来这东西是很臭的,但是若是把它用酒精划开,就能得到极其浓郁清新的香味,经久不散。
先民无知,原来以为这是蛟龙之属在沉睡之中吐出来的唾液,很久之后渔民才从捕捉到的鲸鱼肚子里面找到了龙涎香的原料,揭开了事情的真相。龙涎香其实是巨鲸吃了巨章或者大乌贼这些难以消化的食物之后得到的一种肠胃分泌物,久而久之变成了蜡质。
要等鲸鱼肚子里面的龙涎香被拉出来或者吐出来不知道要多久,等这种蜡质的龙涎香在海水之中浸泡了几百年之后,它就会从黑的变成白的,成为最好的龙涎香。龙涎香的价格比黄金贵得多,而且只有偶尔才能碰运气捡到一点劣质的而已。
但是为了龙涎香背后巨大的利益,便诞生了捕鲸业。华夏的捕鲸不是为了吃肉而是为了龙涎香,他们剖开鲸鱼的独自获得黑色的龙涎香,黑色的龙涎香没什么价格,所以还要浸泡滋养几百年,得到最上等的白龙涎香,因此还诞生了以此为业的世家。
因为要得到上等的龙涎香必须杀死鲸鱼的原因,几万斤的大鲸鱼只能得到几斤的龙涎香,还需要等上百年的滋养。这其中的关系之复杂,让人不愿意理会。这种香料堪称是在鲸鱼的鲜血之中养成的,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鲸鱼的血泪。
但是这用鲜血养成的想起却经久不散,笼罩在整间屋子里面。楚昆阳虽然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圣人,不会主动关心捕鲸的问题,既然这东西点上了,他也乐得开开眼界。
窗户前的书桌上还放了一只青色的瓷坛,里面隐隐约约发出浓郁的酒香味儿。楚昆阳拔出古剑龙屠,用剑锋卡住坛口弹了一下,就把泥封整个解开了。酒香气味儿浓郁扑鼻,楚昆阳闻着十分欢喜,无声的笑了笑,提着坛子坐在窗台上吹风。
一边喝着酒一边吹风,楚昆阳却还是觉得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梦境而已。他们也许误入了蜃龙的幻影之中,人已经彻彻底底迷失在了虚幻之中。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在这里变成现实,甚至死者复生,因为太美好,所以能让人迷失在幻觉之中。
“天下皆醉我独醒,醒着未必不是一种孤独啊。”楚昆阳看着手中的古剑龙屠低声说道。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楚昆阳回头看了帘子笼罩的朱色大床一眼说道。
楚昆阳的感官敏锐非常,一进来就知道床上还睡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醒着。在这种状况下他毫不介意有个人陪自己喝一杯。但是当帘子揭开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女人身上只裹着一匹绸缎,但是眼神却冰冷如暴雪,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下子连楚昆阳也觉得很是意外了,“夫人?”
“是我。”岛主夫人并不尴尬,反而淡淡的反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在这里等着你?随便安排一个女人就能把你伺候舒服?”
楚昆阳被她这种直言不讳的坦荡搞得有点尴尬,不由得把眼睛挪开了,“不敢不敢,不知道我哪里有冒犯了岛主,我只知道床上有个人,却不知道是夫人,所以没有多礼。”
“多礼?”岛主夫人冷冰冰气哼哼的说道,“你还要跟我讲礼?我们讲君子之礼还是夫妻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