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八点半,大金刚先来了。他的腰间斜插着一把短斧,斧锋磨的又光又亮,再配合他锐利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十足。他站在空地的靠里一边,负手而立,盯着南果园的入口处,一句话都没有说。周围的混子便叽叽喳喳评判起来。“看看人家这气势,天生就是当老大的料啊。”“我之前猜肖治山赢,现在有点后悔了!”“大金刚不愧是东关镇年轻一代混子里的佼佼者,肖治山可以安稳的退休了。”
这些夸赞如cháo水一般涌来,但大金刚不为所动,仿佛已经淡泊名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入口处,等待着那个宿命般的敌人到来。今天晚上,他势在必得,要把整个东关镇拿下!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备了两年,真的不想再靠着修摩托车过生活了。
但是直到八点五十五分,肖治山一行人还没有来。混子们不禁有了一些嘀咕,莫非老混子肖治山不敢来了?若是不敢来,那可真是丢尽脸面,比打输了还要惨。“快九点啦,不会不来了吧?”空地旁边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才十七岁的孙大飞,站在他旁边的就是张维宁和蒋子瑞,三个人下午四点半就来了,才占到了这样一个好位置。“谁知道呢?”张维宁无奈地说:“等了这么长时间,真不来就瞎了眼了。”
“喂,你们三个,到后面一点来!”浑厚的声音响起,一只粗大的手抓住了孙大飞的衣领。
孙大飞回头一看,是在东关镇颇有名气的土癞子,年龄比他们都大,块头也比他们大。孙大飞哭丧着脸说:“癞子哥,我们老早就到这了,要不你来前面挤挤,我们给你让个位儿。”土癞子径直扇了孙大飞两耳光,骂道:“妈的,还敢和我讨价还价?滚到后面去!”
三个人灰头土脸的缩到了后面,站在前面的人都比他们个子高,这下子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突听有人喊道:“肖治山来啦!”南果园上下一片欢呼,可算是来了,不然这么久大家可就白等了。孙大飞三个人急了,站在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咋办?
“趴下来看!”张维宁趴在地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孙大飞和蒋子瑞也趴了下来,目光穿过众人的腿,还是只能看到一群人的腿,最里面的那块空地已经站了几个人。这时候,大金刚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几个谁出阵啊?”应该是农贸四霸都来了。
紧接着肖治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这位小兄弟想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南果园上下一片惊呼,好像是显得特别不可思议。大金刚哼了一声:“找个毛头小子当你的替死鬼,山爷,这么做可不厚道啊?”
“什么情况啊?!”人群外面的孙大飞几乎要急死了,毛头小子是谁,肖治山找了谁来?
“咱们上树看去!”张维宁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枣树。孙大飞一拍脑门:“对啊,怎么把树给忘了?那上面视线才是最好的啊!”三个少年像猴儿一样爬到了树上。月亮很大,很圆,就像是在他们头顶一样啊。“天啊,王浩!”孙大飞惊呼出来。张维宁和蒋子瑞也看清楚了场中的人,差点把他们惊得从树上掉下来。许多年过去后,他们都没忘记这精彩的一战。
现在的我,正站在南果园最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旁边是肖治山等人,而对面是不可一世的大金刚。大金刚面露嚣张,一丝狞笑闪过他的嘴角,显然他以为他赢定了。
肖治山有些愁眉苦脸,因为他以为我会带那干兄弟过来,没想到我一个人过来了。之前在南果园外,他哭丧着脸说:“浩爷,你要是嫌钱少,我可以多给一些,你一个人……”我冷冷地打断他:“不过是单挑而已,带那么多人来干啥,又不是拔河还需要别人喊加油。”肖治山说:“不是,人多了不是压场子嘛,这南果园里最少有一半是大金刚的人……”我又打断了他:“放心吧,大金刚说是单挑,就不会玩群战,否则他以后还怎么混。”
就这样,肖治山惴惴不安地带着我走了进来,我的手里也拎着一把巨大的消防斧。只是我隐藏在农贸四霸的中间,暂时还没有人看到我手里的斧子。
这是一块方圆都是十几米的空地,周围一圈都是嵌在地上的照明灯,将这附近照的和白昼一样明亮。空地之外,黑压压地围着许多人,各个脸上都兴奋无比,就好像角斗场的观众。
这个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天啊,王浩!”我抬头看了看,发现孙大飞他们三个人竟然扒在树上,正惊愕地看着我。而他们的声音则惊动了不少人,大家都惊讶地朝着树上看过去,然后都“嗤嗤”的笑了起来。他们仨真和猴子一样,怎么看怎么丢人。原来他们说的占个好位置就是树上,幸亏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啊,否则就跟着一起丢人了。
“少废话。”我们这边,毛小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就凭你,也想和我们山爷单挑?按照辈分,我们这边出个小兄弟,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大金刚哼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了短斧,冷笑道:“山爷,你的枪呢?不想崩我两下?”
肖治山冷哼一声:“对付你,还用不着枪。”然后农贸四霸四散开来,露出了中间的我,也露出了我手里的消防斧。消防斧的斧柄很长,以至于我垂下手去,斧锋就贴在地面。斧锋发出寒冷的光芒,和天上的月亮竞相夺目。此时此刻的我,一点都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丝的兴奋。我发现自己果然是喜欢这种生活的,这种热血喷张、这种激动人心!
看到我手里的消防斧,周围响起一片低呼。十几米开外的大金刚也微微变了变颜色:“你是谁,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
我往前跨了一步,手里的消防斧跟着拖了一步,发出“呲啦”的声音。
“我叫王浩。”我说:“以前不知道没关系,以后你就知道了。”
“浩哥,浩哥!”树上的孙大飞兴奋地叫着:“王浩是我们班的同学,他是城南高中的老大!”
听了这个介绍,大金刚反倒笑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学校的老大。不老老实实领着你们那帮学生玩老鹰捉小鸡,跑这来给肖治山做什么替死鬼来了?”
“山爷花重金请我来的。”我又拖着斧头往前走了一步,冷冷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栽在我手上算你倒霉了。”
大金刚的脸色猛然变了,他把短斧扬在半空。斧身在月光下微微颤动着,泛着耀眼的银色光芒。大金刚咬着牙说:“就凭你,也敢说我会栽在你手上?!”
我继续往前走着,消防斧在后面的地上磨出“呲啦呲啦”的声音,就像是一声声的催命符。
“你应该好好想一想,山爷为什么肯花钱请我来。”我一边走一边说:“以山爷的精明,他可从来不会花冤枉钱的。”
南果园里寂静无声,只剩下斧头摩擦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呲啦,呲
正文 第379章 乱了辈分
“你有什么把握能胜我?!”大金刚瞪着眼睛,将短斧高高举起,月光下的他像个罗刹。
确实,大金刚是成年人,而且膀大腰圆、身宽体胖;而我只是个少年,用不好听点的词形容就是瘦的跟个小鸡仔一样。如果单单两个人站在这里,大概没人认为我能打赢。可是我这样拖着消防斧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现场的人似乎又不是这样认为的。关键是大金刚又问出了这句话,证明他的心已经虚了。心一虚,整个人的气势就已经弱了。
“能不能胜,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的嘴角发出一抹邪笑,在月光下看着应该挺渗人。说话的时候,我的脚下一步未停,而且手不抖、气不乱。坦白说,我并没有装逼,而是真觉得自己收拾大金刚跟玩儿似的。毕竟那么久的身体锻炼,以及那么多次的实战经验,除非是碰到特别难缠的对手(比如元少这样的),和一般人的单挑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在我眼里,大金刚就是个一般人,充其量算是个拿着短斧的一般人。我的眼神此时发出什么样的光彩?我也形容不上来,应该类似于久未见到猎物的毒蛇吧。看我如此的气定神闲,大金刚显然有些慌神了,他突然说道:“肖治山付了你多少钱,我愿意出双倍!”
够了。有他这句话,说明他已经认输了。但我并没有放过他,久未见到猎物的我岂能就此放弃,或许我只是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发泄发泄心中的嗜血和暴力?“迟了!”我疾奔两步,用力抡起消防斧,狠狠砸了过去!一出手就是朝着大金刚的脑袋!如果他不躲不避,这一下就能把他的头削下来!大金刚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猛地一矮身,消防斧便顺着他的头皮贴了过去。这一斧挥出去,力道颇大,一时也收不回来,大金刚趁着这个机会,用短斧朝着我的胸口划了过来。我微微一侧身,另一只空着的拳头狠狠砸在大金刚的肋骨上。
网吧对面的围墙里,我经常用五成左右的力气打在那棵树上,现在的我当然毫不犹豫地使出全力。大金刚闷哼了一声,趁着这个机会,我再次举起消防斧砸过去。大金刚慌张地用短斧急挡,“当”一声颤响,声音传出去很远。平心而论,就算我平时再怎么锻炼,力气也始终比不过大金刚大,先天的条件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但是大金刚的心已经虚了,尤其是在这一声“当”之后,他眼睛中的慌乱更甚,似乎没料到我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如此的狠,一时竟然不敢贸然回击,只是用短斧挡着我的攻击。我毫不犹豫地再次挥起斧头,“当”的一声再次撞在大金刚的短斧上。两个人的斧头同时微微颤动,大金刚粗粗地喘着气,显然心中的畏惧要大过体力的消耗。南果园里仍旧是一片死气沉沉,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盯着场中的战况。
我们两个形成相持状态,谁也没有再轻易出手。只是我的手依然很稳,而且目光冷冷地咬着大金刚;大金刚的手则微微颤抖,目光甚至在回避着我。“咔嚓”一声,孙大飞扒着的那根树枝突然断裂,他的身体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与此同时,我再一次挥起斧头,这次没有朝着大金刚的短斧砸过去,而是再一次朝着大金刚的脑袋削了过去!“去死吧!”我愤怒地发出吼声,消防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风声。大金刚“嗷”的一声叫唤,猛地把短斧一丢,转身逃了开去!我急追两步,一斧子划在大金刚的背上,大金刚背上的衣服撕裂开来,血肉也被划开,整个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呼……”周围的人们齐齐发出声音,像是憋了很久的气一起释放出来。
我走过去,一脚把大金刚的身体踹反了过来,让他的脸可以对着我。月光下,他的脸上恐怖极了,全身都在发着抖,牙齿咯咯直响。我用消防斧压住了他的脖子,冷冷地说道:“山爷在东关镇一天,就永远没有你出头之ri,知道了没有?”大金刚猛地点头。
肖治山他们急忙窜了过来,齐齐围在大金刚的四周。肖治山笑着蹲了下来,用手拍拍大金刚的脸,说道:“小兄弟,你还嫩着,还是多回家吃几天奶吧。”大金刚把脸转过去,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我看看四周,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惊愕的。
我转过身去,拖着消防斧一步步离开。斧头上还有殷殷血迹,在地上流下了一条红线。
呲啦,呲啦。
踩着月光,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下,我缓缓地离开了南果园。
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之前大金刚没有扔掉短斧逃跑的话,我那一斧子真敢砍在他的脑袋上吗?消防斧如此重型的武器,而且还是第一次使用,根本不能拿捏住分寸,一斧子砍下去,大金刚是死是活根本说不清楚。
关键的是,当时的我根本没考虑那么多,脑子就像是一片空白,身体里血液哗哗作响,就只是全力以赴的挥出去了那一斧子。相比于第一次在城高用臂力棒打人的紧张,我简直在进行着一场翻天彻底的变化。环境和际遇,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回到家以后,我又把消防斧丢在了枝繁叶茂的桃树上,瞬间就隐没在那层层叠障之中。
“浩爷,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啊!”肖治山笑呵呵的又把一个纸袋推过来。他之前说过,事成之后还有更丰厚的报酬。这家伙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果然在这块地盘上没少赚钱,怪不得大金刚豁了命也想抢呢。不过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正好就这次机会让肖治山欠我个人情也是好的,便又把纸袋推了回去。
“山爷,可千万别这么叫,乱了辈分呐!”我也笑呵呵的。我们俩坐在我家的店里,桌上摆了啤酒和小菜。只有我俩,没有其他人。肖治山这几天频频找我,我妈也和我说,不要和这种人走得太近。我跟妈说我知道,但毕竟人家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总得应付着点。
“什么辈分不辈分的。”肖治山说:“在这条道上,辈分算个逑,一切都是实力说了算!”他竖起大拇指说:“浩爷的大名在东关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听了不竖个大拇指啊?”
“哎,都是虚名而已。”我摇摇头,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战斗来,仍是觉得热血沸腾。
“浩爷。”肖治山低声说:“现在外面都在传,这个地盘迟早是你的哩……”
我一下就明白肖治山什么意思了,也知道他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找我了。我用力地拍在肖治山的肩膀上,认真地说:“山爷,山哥。你要是信得过兄弟,就永远别对我有猜疑之心。”
肖治山笑得和一朵老菊花似的:“没有没有,是他们说的,我才不信呐。我一早就知道,浩爷才不是在东关镇呆的人物,您就是一条金龙,迟早得飞到天上去啊!”
对于这种客套话,我也没往心里去,端起桌上的酒杯说:“山爷,喝酒!”
“浩爷,干了!”肖治山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一杯酒落肚,肖治山说:“浩爷不要这钱,我也没办法。”然后他把纸袋收了回去,又认真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在这农贸市场的收入,月月都留一份交到您手上来。您可千万别再推脱,我能还在这杵着,都是仰仗着您呐。我孝敬您,那也是应该的。”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听着特别好听,这种摸打滚爬了几十年的老混子就是不一样,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行。”这个时候我再推辞,那也就是矫情了。“不过你得把钱亲自给我,千万别给我妈。倘若是我不在,你就给我留着,等见到我再给我。”说完这句话,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我不在能去哪呢?难道我惦记着回到北园?宇城飞那边……
肖治山不知我在想什么,连声说没问题,然后又说喝酒。喝到半醉,肖治山又说:“浩爷,我在这条道上几十年,深知‘斩草除根’的重要性。上次在南果园里,那么多人看着不好下手。所以这几天我寻思着,是该收收尾的时候了,要不然他以后还得祸害一回。”
“咋地,你要弄死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倒有些喘气了。真是怪了,打架的时候,一斧子抡向大金刚的脑袋都没喘气,现在听肖治山随便叨叨了一句就有些紧张了。
“弄死倒不至于,我也没那么大胆子。”肖治山挑拣着盘子里的小菜,终于翻出一块肉来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趁着他现在还没反过劲儿来,废他只手啊、脚啊的还是可以的。”然后他又看向了我:“浩爷,您要不要一起去?”
正文 第380章丶剁他一只手
我的心怦怦直跳,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种小事我就不去了吧。”肖治山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浩爷,关键时刻,不能手软啊。你若懒得出手,那我可就去了。”
说实话,我也犯不着对大金刚产生什么怜悯之心。就像宇城飞说的,这条路很窄,容不下那么多人,只能不断地把他们踹下悬崖。大金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随时被人踹下悬崖的准备。我没说话,便表示默认了,随肖治山怎么做去吧。
ri子再度回归风平浪静。我依旧卖着自己的啤酒和小菜,只是孙大飞他们经常带来一帮一帮的小混子,说是要投到我的门下,以后跟着我混。我一次次把他们轰走,结果孙大飞一次次地带着不同的人过来。“浩哥,这个是田鸡,下手狠的哩,他想认识认识你。”“浩哥,这个是黑豹,久仰你的大名,想做你的小弟。”“浩哥,这个是……”我烦不胜烦,在一个不那么热、不那么忙的傍晚,让孙大飞把这些小混子都叫来了。
孙大飞眉飞色舞地说着:“浩哥,大金刚倒了,肖治山老了,东关镇等您扛旗哩!”引得其他小混子也是一阵点头。我躺在摇椅上,在夕阳下面一摇一摇,看着这些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混子们,一个个踌躇满志、张扬跋扈。在东关镇的街道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们,勾肩搭背、抽烟吐痰、动不动还飙上两句脏话、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人物。
“想混?”我打着呵欠,摇着一把纸扇,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想!”众人齐声叫喊,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怕不怕死?”我继续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不怕!”众人齐声高呼,引得市场里其他商贩和群众一阵阵侧目。
“行。”我从摇椅下面拿出一把切菜的钢刀,丢到了他们面前:“去剁大金刚一只手,谁剁了谁就有资格跟着我混。”钢刀在地上发出寒冷的光芒,但是没有人敢去捡。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还没有人胆大到敢去剁别人的手,尤其是大金刚的手。
“回去吧,再练练胆子。你们这样混不起来的。”我摆了摆手,然后闭上了眼睛。接着脚步声响起,众人纷纷散开了。我并非真的想让他们去剁大金刚的手,只是借个由头把他们赶走而已,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我站起来,将地上那把无人拾捡的钢刀捡起,背着手走进店里,继续cāo劳着琐碎的活计。
距离那一夜的战斗已经十几天过去,我明显感觉自己在东关镇的地位不一样了,走在路上都有人冲着我指指点点。在南果园用消防斧打败大金刚的人,迅速在这些天里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经过了千变万化后的各种版本,将我的形象描绘的各种威武霸气,还有人说我举起消防斧的样子特别像三国里拿着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这个非常不形象的比喻让我觉得十分汗颜和惭愧,以至于让我专门找了个关帝庙好好的磕了磕头:“关二爷,他们都是瞎说的,您可别往心里去,我连您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在道上行走,对关二爷是十分敬重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我没把自己当道上的人。
十几天过去,没听到金刚的任何一点消息。自从肖治山说要砍大金刚一只手后,也彻底失去了音讯,也不知道到底得手没有。不过应该没有得手,否则这事早传出来了,孙大飞那个大嘴巴也早该告诉我了。我明说了不收小弟,但孙大飞还是整天跑过来到我店里帮忙。把他那个干装潢的爹气的不轻,有几次还过来抓他,一边打一边骂:“老子的手艺还没学会,跑这来卖麻辣烫啦?”不过就算这样,孙大飞还是老往我这边跑。
有次闲下来我就问他:“这些天咋没大金刚的消息了?”我很想知道肖治山在干什么。
“大金刚啊。”孙大飞说:“上次不是被你在后背上削了一斧头吗?听人说是怕你在事后还要补刀,跑到外地的医院养伤去了,有人说在西关镇见过他,走路都不敢抬着头了,估计以后也不敢回来了吧。浩哥,还是您威风啊,一斧子就把大金刚吓得连东关都不敢回了。”
我冷笑了一声,那只能怨他自己没骨气,所谓一物降一物,被我降着了算他倒霉。
孙大飞又说:“对了浩哥,您的命令已经传下去了,总有人敢出来做这件事的!”
我一头雾水地说:“什么命令?”
孙大飞说:“您上次不是说砍大金刚一只手的才有资格跟着您混吗?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心黑手狠的准备动手了,这几天正满大街的找大金刚呢。”
我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好,浑没想到自己随便说出口的一句话,竟能使得整个镇上的小混子都行动起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当一个人的身份达到某个程度的时候,绝不能再随随便便的乱说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难免有人拿我的话当鸡毛令箭。
最关键的是,说出的话还不能随便收回,否则别人会觉得你言而无信,更有甚者会拿着你说过的话大做文章、造谣歪曲、颠倒黑白。
我稍稍想了想,便决定不澄清此事,索性就随它去吧。反正纵观整个东关镇,真敢剁大金刚一只手的恐怕只有肖治山,其他人也只是说说嘴吹吹牛逼而已。
又过了几天,肖治山提着二斤猪头肉来找我。
他说:“我负责菜,你负责酒。”
酒,我这不缺,我们两个摆开一张桌子坐下。我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肖治山摇了摇头:“没找到大金刚,这家伙藏起来了,估计这天也把伤养的差不多了。”然后露出一些烦恼的神色。我说:“别着急,他若真有心卷土重来,迟早都会自行现身的。”肖治山说:“话是这样说的。但等他现身的话,就证明他的元气恢复了,再扳倒他总是怕有些困难吧。”我呵呵笑道:“别老这么担心,说不定他连现身的勇气都没有。
肖治山摇摇头:“浩爷啊,你有所不知。在这条路上走,一点轻心都不能有。不看着大金刚彻底跨了,我这心始终安不下来。”然后他站起来,撩开衣裳,露出肚皮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这一刀,是个小混子砍的。”肖治山叹了口气:“自从挨了这一刀我就知道,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更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对手。”
然后肖治山又坐下来:“浩爷,您前两天下的命令也很好,现在有不少人也在找大金刚,希望能早点把他揪出来。”听肖治山这么说,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只能什么话都不说了。肖治山又说:“不过你也小心点,大金刚要是知道你下了这样的命令,指不定怎么在心里恨你呢。”我冷哼了一声:“有本事就叫他来找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肖治山嘿嘿笑道:“那是,在浩爷面前,大金刚屁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