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染死了?”
唐韵一愣:“恩。是我……”
乐正容休却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大师傅的任务可是没有完成?”
唐韵默了默:“恩。”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天下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身边的男人。
在他面前一切的解释都是徒然。
“死了便死了。”乐正容休大掌用了几分力气,将唐韵朝着自己胸口按了按:“人活着便是为了有一日去死。”
“……可是我……。”
乐正容休看她一眼:“你与她不同,不必为了那样的人伤神。”
唐韵:“……。”
她使劲眨了眨眼,总觉的听到的东西叫自己不能够相信。她以为害的大师傅任务没有能够顺利完成,这人一定会如从前一般借着机会狮子大开口使劲的蹂躏她。
怎的这么就……完了?
“我……没有见过我娘亲。”乐正容休突然开口说道。
唐韵吃了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绝艳男子酒色的凤眸中似乎带着毫不掩饰的孤冷和寂寥。
“临来北齐之前,那个男人才给了我一副她的画像。她与……占夫人长的像极了,神韵却半点不相似。”
乐正容休的声音有那么一个瞬间微微一涩:“那就是个自以为伟大的傻女人!”
唐韵盯着他黯淡的眸光心里头莫名的一痛,那个男人指的便是南越的皇帝吧。
“师父……。”
“她们明明是不同的两种人,我却……。”乐正容休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管自己幽幽说道:“我却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会……难过。”
唐韵知道乐正容休话里头的她是不同的两个人,前者说的是长公主宗政明月,后者指的则是占夫人。
他哪里是难过呢?
不过是在心底里还残存着对自己母亲的渴望,所以见了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占夫人之后才会忍不住贪恋那一丝的温柔。
“我以为世间女人都是如那傻女人一般只会委委屈屈的将所有的心思都憋在了心里,最后将自己给呕死了,叫敌人却越发的强大。所以,你这性子是极好的。看不顺眼杀了便是,即便让全天下人都避如蛇蝎,也万不能叫自己吃了丁点的亏。”
乐正容休半垂了眼眸:“所以,不必向我道歉。我们原本便是同样的人。”
可不是同样的人么?
这十方世界里,看似热闹非凡的软丈红尘之中任何的众生,与他们再没有了半丝牵扯。如今,也只有在这幽静的暗夜之中,才能彼此依赖着相互舔伤。
乐正容休那人从不与外人说起过他自己的事情,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唐韵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今夜看起来温和的要命,只因占夫人与大长公主长的一模一样的面孔。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心神恍惚。
“师父,再不会有下次了。”
乐正容休唇线一紧,却极快的再度松开了来。不会再有下次这种话从她嘴巴里头说出来可半点不新鲜,不过……他居然愿意相信呢。
“睡吧。”他说。
“……好。”唐韵似乎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勾了勾唇角迎合着他答了一句。
屋子里的灯火灭了,唐韵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声翻了个身睁开了眼。
她从刑堂出来第一时间见他,原本是有好多问题要问。
她想问问,金染化身花颜接近她是不是他的主意。还有那次她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原本他以为是青染做的,如今想来却只怕是金染动的手。
她不会忘记了,青染那个时候实际上已经很老了。而书院里头的占夫人又在修养当中根本就不能离开后山,所以给她下药的人只能是金染。这些……又是不是他的吩咐?
为的……是要试探玉青书么?
如果说金染能听了占倾岚的吩咐换走了带有萧妩重要线索的书信,是不是说那事情他也知道呢?以他的本事想要阻止金染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呢?
还有……
可如今瞧见眼前这个景况,再听他说了那么些话,她突然就一句话都不想再问了。
乐正容休是孤冷寂寥的狼王,她又何尝不是?这种时候,她也只剩下一个他。既然是盟友,这么猜忌可不是件好事情。
所以,她愿意信他一回。
乐正容休的手掌并没有离开唐韵的身子,即便她翻了个身,如玉的长指依然牢牢扣在她后心上。工夫不大,终于听到身旁之人呼吸绵长而均匀了起来。他却突然起了身。
“金魂。”
屋中有微风轻拂,金魂自屋顶上落了下来。黑暗中他的神色看不真切。
“金染已经死了,她的尸体你可以去收一收。”乐正容休半眯着眼,酒瞳中一片暗沉如海。
金魂似乎有那么片刻的沉默,乐正容休的眸光便越发幽深了起来。
“入了魂部前尘旧事便已尽数抛却,何况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收尸这种事情,不符合魂部的规矩。”
“哦?”乐正容休盯着他:“是么?”
金魂毫不犹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