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的声音给淹没在了一阵尖利的大喝之中,那人的嗓门极大,这一嗓子立刻引得群山中回音阵阵,隐约中竟好似雷鸣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
众人面上皆是一惊,立刻扭头看去。
只看见人群之后先是二十个脸戴面罩,黑衣绣金色彼岸花的五魂卫当先开道。那些人的面罩几乎将整颗头颅都给包了个严严实实,但,他们刚刚一出现四下里便立刻荡起了一丝煞气。
那种煞气足可以叫万物凋零,草木霜华。何况是感官更为敏锐血肉之躯的人?
众人只觉的他们出现的那个瞬间,似乎连呼吸间都带了些微的冷气,叫人浑身都不自在。
二十个五魂卫之后是一架十六人抬的四爪金龙的奢华步撵。再之后便是捧着各色物品的宫女太监和眉清目秀的道童们。
唐韵砸了砸嘴,这么久不见,老变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摇啊。话说,这么沉重的步撵到底是怎么弄到山上来的?
“国师驾临,跪!”
尖细而阴柔的嗓音骤然间响了起来,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子敲在了巨大的铜锣之上。四下里扩散开来的声音,落在人的耳朵里面只觉得异常的憋闷,刺得一颗心都是疼的。
“参见国师大人(太傅,驸马,宣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韵跪在人群之中,唇角不可遏制的抽了抽。老变态的头衔可也太多了些,满天下大约也就只有给他请安的声音最不齐整。
“这种时候,怎的将国师大人也给惊动来了?”请安后的寂静中便能听到占倾岚雨打芭蕉般却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云山书院当真是蓬荜生辉了。”
乐正容休却好半晌并没有说话,只听到太监高喝了一声“起!”
唐韵侧目朝着占倾岚看了过去,那人面庞之上分明挂着惯有的微笑。似乎半点没有因为方才被乐正容休下了面子而生出什么不痛快来。
“落!”
太监又一声高喝,十八人抬的金龙步撵咣当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唐韵便瞧见了那人绣着红梅的厚底官靴,慢悠悠踩在了地上。
“本尊今日是来收徒的。”
低悦慵懒的男子声音流水一般缓缓说着,柔糜阴沉的仿若没了骨头。
收徒?
唐韵心中一动立刻抬起了头,一眼便撞在了那人酒色的凤眸当中。那人绝艳无双的眸子当中带着幽幽的光,正眨也不眨盯着她瞧。见她看了过来,他红润的唇瓣便微微勾了勾,冲她露出个邪魅的笑容来。
唐韵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刻低下了头,怎么就觉的那人的笑容那么的不怀好意呢?
“来人,给大人准备椅子。”占倾岚幽幽吩咐了一声。
旁的人见了乐正容休各个都是噤若寒蝉,生怕他瞧见了自己。也只有占倾岚才敢那么大喇喇的盯着他瞧,那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他又哪里看不到?于是,桃花眼里便悄悄闪过一丝兴味。
那两个人?
“不必。”乐正容休淡淡说道:“本尊不过是来收个徒,坐坐便走。”
那一头话音刚落,手下的太监和宫女们便已经各自忙活开了。有搭桌子的,有伺候茶水的,有端了瓜果点心的,有递帕子打扇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势浩大的忙活着的宫人们将站在高台正中的玉青书朝着一边挤了挤,又挤了挤。
众人:“……”
不是说坐坐便走么?这么大的阵仗哪里像是坐坐便走?
占倾岚眉峰一挑:“不知国师大人看上了谁?”
乐正容休捏了快马碲糕看了看,似乎并不觉的满意便撇了撇嘴:“就是那个没人要的。”
占倾岚:“谁?”
唐韵便觉的那人的眸光凉悠悠扫了过来,耳边听到他淡淡说了一声:“她。”
这下子,她便又再度成了焦点。谁能想到一个没有人要的低等杂役,突然就成了个香饽饽?
唐韵默默叹了口气,师父需要每次干些什么都这么高调么?
“这怎么行?”谭教习突然皱了皱眉:“她只是个低等杂役,何况……”
“哦?”乐正容休突然眯了眼,一丝微凉眼风便扫向了谭教习。
明明是绝艳如妖的好颜色,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是悠扬的。谭教习却觉得四下里突然便冷了下来,那人悠长低沉的一个字,似乎便连四下里的空气都给扭曲了,叫她哪怕是吸上一口都彻心彻肺的腾。
哪里还能说出旁的话来?
“似乎。”乐正容休侧目看向占倾岚:“有人认为本尊不够资格收徒?”
男子柔糜的嗓音轻轻的,柔柔的如同美人轻勾了琴弦。却在陡然之间那美人收紧了手指,于是细若游丝的琴弦便狠狠勒进了人的皮肉当中,哪怕随便动上一下,便似乎能顷刻间要了人的命。
哪里能有人敢接他的话?众人只觉的自己似乎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的血河之中,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呵呵。”却听占倾岚微微一笑:“大人只怕是误会了,今日一早下臣便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自此后,您将为我云山书院首席教习。谁敢说您没有资格收徒呢?”
“什么?”
他这话说完,四下里便是一惊。连唐韵都忍不住眯了眯眼,乐正容休居然是云山书院首席教习?
这怎么可能!
正文 117 被人嫌弃的滋味
唐韵咬牙。
难怪请叫他想法子让自己能顺利进入云山书院的时候,那位大爷就给了自己一张写着大名的纸?该是一早便存了这个心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