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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穿越历史 > 东宫明姝 > 东宫明姝 第60节
  她在对着皇太孙,未来极有可能坐上帝位的人发火吗?
  她真是疯了。
  温然说完,背过身子再不去看陆彦,她尽量放缓声音道:“刚才是我失态了,你让我静一静,我会接受的……”
  温然话还没说完,她腰上一紧,陆彦从身后抱住了她,他双手绕到她的身前,牢牢握住她的手。
  温然下意识想要挣扎出来,陆彦控制着力道不去伤她,却没有松开。
  “你说得对,我早该告诉你的。只是我一直很害怕,我怕将实情告诉你,你便再也不肯靠近我。你一开始就有意避着我,后来你又那般害怕赵启临,我不知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你会不会也像害怕他一样害怕我。
  “是我自私,是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所以用了陆彦这个假身份去骗你,你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只是……阿然,你不要怕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温然看不到陆彦的表情,但她听得出陆彦语气中的祈求之意,他将自己姿态放得那么低,温然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她怕自己心软,她怕自己还什么都没清楚之前,就先应允了陆彦的话。
  “你刚刚才答应让我静一静,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温然语气平静,仿若怒火全消。
  陆彦低眸,他眼中闪过失落之色,他松开温然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好,我现在就去书房。”
  陆彦走得不快,温然始终没有回头,直到听到身后门响,她身形一动,透过窗棂隐隐还能看到陆彦的身影,他独自往前,深夜里孤寂一人。
  温然想到他先前说的那些经历,双目失明,身中奇毒,几度命悬一线……他失踪的时候还不到十岁,温然不敢想他在山中的那一年是怎么度过的。
  他能走到现在,应该走的很难吧,甚至如今他体内还有难解的寒疾。
  温然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她有些脱力地坐到软榻上。
  今日陆彦所言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无法短时间内接受他说的事实。
  她原先还在担心若赵启临登上帝位,她会面对什么,成婚之前在永嘉公主府,她甚至还和陆彦讨论过这个问题。
  那时她心中忧切,陆彦向她承诺她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今想来这话竟是别有意义。
  永嘉公主府……
  温然眸光一动,她不由握紧双手,先前她一直以为陆彦是凭借陆先生和永嘉公主之间的情分,才请动永嘉公主帮他提亲,如今想来……或许并非如此。
  依陆彦所言,陆先生和慧云法师皆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永嘉公主会不会也知情?
  先前在琼苑,永嘉公主受陆彦所托,帮她摆平六皇子下药一事,再往后曲江探花宴上,徐贤妃召她一见,最后也是永嘉公主出面解围。
  还有在林韶乐的生辰宴日,陆彦说过他与许久未见的故人重逢,那日来客可以称上一句故人重逢的,只能是郑妃娘娘,他的母亲。
  温然无奈一笑,如今她方才发现,之前种种皆是蛛丝马迹,但任她如何猜想,又怎么能猜到陆彦会是皇太孙赵宴?
  她该如何面对陆彦这个新身份?
  待到冬狩那日,陆彦恢复身份,他们又将要面对什么?
  -
  两日后,圣上车辇自宫中而出,一路朝着南山行宫而去。
  此行陆彦陪同在列,温然自不例外。
  温然第一次参加这种皇家狩猎的场合,随行的车辆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走在最前面的是圣上的车架,温然掀帘往外看去,亦是很难看到圣上车架的一角。
  这中间隔着太远的距离,远到她心中空茫。
  直到陆彦握住她的手,温然回神,她放下帘子,垂眸将手收了回来,沉默不言。
  陆彦抿唇,他微微握紧双手。
  这两日温然几乎不与他说话,他答应要给她时间,自然不会逼迫于她。
  马车一路行至南山行宫,男女分住东西两侧,温然与陆彦在行宫之内分道走向不同的方向。
  温然不由回头,她看着陆彦背影挺直地走向行宫深处,长长的一条甬道,他孤身走在其中,似沾染了满身冷寂。
  这两日她心中一直很矛盾,她当然清楚陆彦对她隐瞒身份并非是错,她只是……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皇太孙,这是距离帝位最近的身份。
  若是当年没出意外,他如今理应身处东宫高高在上,不会和她有半分瓜葛。
  她最初的设想只是寻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和他平顺地过完此生,但这中间出了太多波折,以至如今的走向与她从前的设想完全背道而驰。
  “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沈盈寻得机会上前低声问道。
  两人之间气氛冷凝,就连沈盈和林韶乐都能看出不对。
  温然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
  “小事?你这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小事。”林韶乐在一旁道。
  温然心里一声轻叹,她如今倒希望陆彦没将事实告诉她,她没有问他如何计划恢复身份,她不想自己露出破绽,给陆彦平添麻烦。
  温然不欲解释,林韶乐与沈盈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绕过这个话题。
  毕竟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许是过两日他们就和好了。
  沈盈想着以往她父母吵架的模样,越发如此觉得。
  “今日我们在行宫修整一夜,明日应能前去猎场,我听说南山行宫有许多好马,我们可以去试一试,来这里一定要去林中打猎一番,若是空手而归反倒没意思了。”林韶乐提起打猎,双眼放光。
  沈盈被她说得兴起,温然听她们议论着骑马打猎一事,越发心不在焉。
  陆彦要恢复身份,必然需要一个突破口,只是不知这个突破口到底是什么?
  温然心中忧思过重,一夜难眠。
  翌日南山东边的猎林开放,圣人亲去林中打猎,一众官员与世家子弟陪同在侧,陆彦亦在此行。
  越州一事,陆彦立下首功,众人看得出建元帝对陆彦的赞许,若他陆彦先前没有迎娶温家姑娘,他往后的仕途必会一帆风顺,但如今五皇子对他态度不明,旁人只能静观其变。
  建元帝让陆彦陪同在侧,经历战场厮杀的帝王,骑射之术自是绝佳。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陆彦看起来是文弱书生,与建元帝相比,骑射之艺也毫不逊色。
  建元帝多次出声赞许,陪同在另一侧的赵启临听见那些赞许之言,他目光微垂,神色没有变化,亦看不出喜怒。
  东边这片猎林经过清理,林中猎物皆非穷凶极恶的猛兽,乃是经过驯养的猎物。
  建元帝不满这些温驯的猎物,他骑马朝着林中更深处而去,陆彦紧随其后,而赵启临慢了一步,很快与建元帝一行人拉开距离。
  赵启临看向远处幽深静谧的深林,他拽紧手中的缰绳,眸光深沉,眼中闪过暗芒。
  于此同时,温然、沈盈和林韶乐三人各选了一匹马,朝着东边猎林的外围而去。
  林韶乐不到半刻的功夫就猎到一只野兔,利箭射中那野兔的心脏,它白色的皮毛被淋漓的鲜血染红。
  温然看着那只被血染红的兔子,心中莫名一慌,她按了按心口,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林韶乐拎起那只兔子走回来,她还未上马,林中又出现一行人。
  那一行人为首的是赵锦儿,她看见林韶乐手中那只血淋淋的兔子,掩了掩鼻子有些嫌弃地道:“真是心狠,竟能如此面不改色地猎杀兔子,难怪京中无人敢娶。”
  赵锦儿没有指名道姓,但这话一听说的就是林韶乐。
  林韶乐“嘶”了一声,她晃了晃手中的兔子,毫不留情地嗤笑道:“也不知是谁,年年冬狩吃兔肉吃得欢快,如今倒在这里矫情上了,如此心慈,怎么也不见她对昔日好友存半分怜惜之情,倒是解除婚约比谁都快。”
  林韶乐口中的好友自是指安婉儿,安家意图谋逆,安婉儿自然难逃罪责,赵锦儿知晓此事后避之不及,更不要说荣安王那么急切地和齐家解除婚约。
  这些事情旁人不敢在明面上说,林韶乐却是不怕的。
  两人争锋相对,眼见气氛越来越僵,忽有人骑马飞奔到此处。
  林韶乐望了一眼,眉尖一蹙:“沈垣,你怎么来了?”
  他现在不应该陪同在陛下身边吗?
  沈垣看向温然,他声音清晰到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陛下林中遇刺,陆彦为护陛下受伤昏迷,还请陆夫人速速与我回行宫看望。”
  ? 第57章 (三合一)
  温然终于确定那股不安感从何而来。
  沈垣在前领路, 温然等一行人直接骑马回到行宫。
  陛下林中遇刺,行宫守卫更为森严,沈垣是奉命前来带温然前去陛下宫殿, 而沈盈、林韶乐包括赵锦儿在内,皆不能入内。
  行宫内侍卫严整肃容, 内侍在前默然引路。
  温然不确定遇刺一事是否在陆彦的计划之内, 但哪怕是计划,众目睽睽之下陆彦受伤不可能是假。
  他究竟伤到什么程度,才能致使他昏迷?
  温然心急,她先询问沈垣情况,沈垣大致将在林中发生的事解释了一下:“当时我没有跟上去, 只是听闻陛下与陆彦前往东林深处狩猎, 突遭刺客暗袭,陆彦在紧要关头替陛下挡了一刀, 御医说那刀刃上有剧毒, 永嘉公主向陛下提议让你前来看望,我那时正在近前, 便奉命前来寻你。”
  “剧毒?那你走时他状况怎么样?可有危及性命?”温然急切问道。
  “我走时他尚在昏迷, 不过陛下身边的御医医术高超, 定不会让陆彦出事。”沈垣宽慰道。
  温然握紧双手, 她心里止不住地生出慌乱, 早已没有心思去想这是不是陆彦的计划。
  她很清楚,她担心陆彦,她害怕陆彦出事。
  及至陛下所住宫殿, 殿门外守卫更加戒备森严。
  内侍进去通传一番, 接着回来引温然进去, 沈垣留在外面不便再进去探望。
  温然跟在内侍身后, 垂首进入侧殿。
  殿内有一股很浓重的苦涩药味,侧殿明间坐着的人不止建元帝一人,连永嘉公主、肃王乃至赵启临都在此处。
  陛下遇刺何等大事,皇子公主自是要前来探望一番。
  温然心里再慌,也知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失去分寸,她上前跪下行礼,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建元帝看了她一眼,他抬了抬手:“起来吧,你先进去看他。”
  温然颔首应是,她心中隐约意识到今日或许还会发生一些事情,只是她当下更为关心陆彦的身体情况。
  内侍引着温然一路行进内殿,温然稍稍一抬眸就看到卧在榻上的陆彦,他俯卧在榻上,脸颊向外侧着,双目阖着并未清醒,他面色很是苍白,像是失血过多。
  温然心里骤然一缩,她疾步上前靠近床榻,看向太医问道:“不知我夫君情况如何?”
  一旁的太医垂首解释道:“陆大人背部被利刃所伤,不过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那刀刃染毒才致他昏迷不醒,如今已经解毒,陆大人已无性命之忧,最多不过三个时辰,陆大人应该就能苏醒。”
  “多谢太医。”温然颔首道谢,她听见陆彦性命无碍,身上伤口伤得不深,这才放下心来。
  她犹豫几息,还是掀开陆彦盖在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陆彦身上衣裳已换,如今上身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透过那中衣隐约还能看见他背上惨白的纱布,那纱布从他的背上一直缠绕到身前,隐隐染红。
  温然抚上他的伤口,在那纱布之上停留片刻,接着她将被子盖了回去,在被下紧紧握住了陆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