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颼颼的十二月。
下课时间，我疯狂地黏在座位上打着毛线，手作社真是的，第四堂课才交棒针的使用法，这样我哪来得及在冬天过去前织完一条围巾啊？
冯娜轻抚过我目前织好的部分，「不错喔，织出一片桌垫了呢。」
我瞪了她一眼，可恶，只会说风凉话。
「好了，姷媛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有话要问，珽智你也听一下。」
我抬起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下。
「跨年那天你们有什么计画吗？」
我思考了一下，「跨年是礼拜五吧？那我就是去打工囉。」
「跨年夜贝尔会休假，你忘啦？」黎珽智慵懒的声音传来。
「对吼。」圣诞夜贝尔会提早打烊、跨年当天直接六点休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给他忘了。「那我没事。」
「我也没有。」黎珽智附和。
「那要不要一起去那家新开幕的海生馆？」
「喔，我知道，但听说门票要事先预购，现场很难买。」
冯娜从抽屉抽出三张闪亮亮的门票，「我就是准备好了才问你们的啊。」
「我要去！」看到那发光到耀眼的东西，我立刻拋下手中的棒针。
冯娜也表现出难得的兴奋，「那就这么说定囉，当天放学一起搭车去吧！」
体育课，和冯娜一起练羽球时，她驀地小声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围巾送给老师啊？」
「不知道，就看我什么时候打完吧，如果慢一点老师大概明年冬天才能拿到了。」我自嘲。
「是喔，我还以为你是想在圣诞节给他，最近才这么积极。」
「圣诞节啊，只剩两个多礼拜耶......」说到圣诞节，好像就是恋人的季节？「啊！冯娜，谢谢你提醒我！」
圣诞节这么重要的节日，我竟然把它给忘光光了啦！！
晚上把便当拿给老师前，我故弄玄虚地说，「老师，我们来玩比手画脚，我比你猜，猜对才有便当。」
「蛤？」不给老师考虑的时间，我首先比十二，接着是下雪，再比一个帽子在头上，做出梳理鬍子的动作，还有「呵呵呵」的低沉笑声。
「是圣诞老人！」一名小弟弟突然闯入我们之间指着我大喊。
我比了一个叉，配上错误的音效，「很可惜，差一点点。老师，yourturn！」
「圣诞节？」老师无奈地回。
「叮咚叮咚！好的，便当给你，那我走了！」
「袁姷媛，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背后传来了老师的抱怨声。
十分鐘后，手机叮咚一声，老师传来了讯息：「约人就约人，一定要搞这齣戏码吗？」后面还配了个笑哭的符号。
嘿嘿，看来已经打开便当，看到我用美乃滋写在海苔上的「给约吗？」。
「所以你的答案是？」我立刻键入，心情七上八下，用了这么复杂的手法，就只是为了掩饰我的紧张不安。
「ok」不久，接收到回覆的我情不自禁在麵包店的柜台跳起舞来，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了黎珽智，后者很带感情地骂了我一声笨蛋，我却回以他笑脸，据说反而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二十三日下午，我的围巾总算织好了，将它整齐地摺好放入盒中后，想像老师拿到礼物的表情，我的心情就雀跃不已。
隔天一早，刚到客厅不久，爸爸就开口宣告一个消息：「媛媛，我和你妈妈三十号白天就要出门，一号晚上才会回来。」
「你们要去哪？」我嚼着法式吐司问。
「公司员工旅游，三天两夜的东部放松之旅。」妈妈端着早餐过来坐下。
「员工旅游？意思是镇沁哥也会去囉？」
镇沁哥放下牛奶，「是啊。」
「好坏啊，竟然趁我要上学时出去玩，这样跨年夜只剩我和綾香阿姨在家了。」
「我不会在家唷，跨年夜我和朋友约好要去台北一零一，晚上会直接找饭店过夜。」綾香阿姨正在替电视机旁的绿色植物浇水，听到我说的话后无情地回覆。
「ひどい（好过分）！你们就忍心丢我一个人跨年？」
「那天你不是也要和朋友出去吗？」綾香阿姨问。
「是没错......」不过我们只约好了去海生馆，总不会在那过夜吧？
「这我怎么不知道？是和谁？」爸爸紧张兮兮地追问。
「讲了名字你也不认识吧。」我噘着嘴，还在为全家都拋下我的事不满。
「姷媛她的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冯娜，没有见过她，不过照片看起来蛮不错的，另一个叫......叫什么啊？我忘了。」
「黎珽智。」我懒懒地回。
「对啦，黎珽智，是一个蛮有礼貌的男孩子，也在麵包店打工。」
「男孩子？」爸爸听到了关键字，又在大惊小怪。
「是姷媛喜欢的人吗？」竟然连镇沁哥也在瞎起鬨。
我灌下牛奶后站起，将餐盘放到洗碗槽，「差不多要出门了吧。」
「啊，已经快七点啦，爸爸你也快吃一吃，不要再问了。」妈妈将玻璃杯塞到爸爸嘴边，还不忘叮嚀我：「姷媛，总之三十、三一这两天，你都要自己起床去学校喔，可别迟到了！」
「知道了～」
到了学校，我马上问冯娜跨年当天海生馆后的行程。
「我们应该先去吃点东西，再去海生馆，出来也差不多八九点了吧，就回家囉。」冯娜理所当然地回。
「蛤？」后面竟然没有任何行程！
「蛤什么？太晚回家家人也会担心的吧！而且珽智家的状况你也知道，他又不能丢着妹妹和妈妈在家......」
「为什么不能？」难道说小妤是哥控？
她傻眼，「不是吧，你真的不知道？珽智他跟你认识的比较早，我以为他一定也跟你说过的。」
「到底怎么了？」我似乎嗅到了不对劲的气味，把椅子往冯娜的方向拉，想要好好拷问她。
「就是......早安啊。」才刚要开口，冯娜忽而转移目光打招呼，笑容在我看来有点尷尬。
我回头，黎珽智正在掛书包，简短地回了声：「早。」
端正身体，冯娜又发挥她皮笑肉不笑的功力，面无表情地偷偷说：「还是不要私下讲别人的家务事好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就直接去问他吧。」
我难掩失望，「好吧，我找机会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