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来自小县城,进入大城市后,周围的空气都挤占穷人的呼吸道。我们的穷,被集体生活拿着放大镜夸张凸显,极为水土不服。
我看着同学碗里的鸡腿咽下羡慕的口水,他看着身边人优越的家世红了眼睛。
这是我们的错吗?
做不到穷且益坚的那些人,会给自己的人生涂上什么样的颜色?
张少阳大概是精神出了问题。
他录完视频后,拿起装钱的袋子要离开。
“少阳,你之前说过,想要站得高,被她看到。”
我磕磕绊绊说出这句话。
他的身形顿住了。
“她早就死了,永远看不到了。”
张少阳的妈妈是买来的。
他爸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强奸犯。
在他小时候,妈妈没有彻底疯掉,还会在他手心写着S市。
“阳阳,你不属于这,回到这里去,你的外公外婆在等你。”
他妈妈最后一次逃跑,被他爸爸抓回来后,扒光捆在院子里。
他爸爸嘴里念着媳妇逃跑抓回来打死嘿嘿,拿着铁锨一下接一下,结束了她妈妈的生命。
五岁的张少阳,进门的小身影顿住,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
砸门声让张少阳慌了神。
他从包里掏出刀,退回到床边,用刀刃抵上我的脖子。
来的人是于京。
我下午在柜台的取的五十万,短信提醒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看着短信提醒的取款信息,给柯子谦打电话,对方说说我三天前就回了老家。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报警。
我住的是小宾馆,住客信息还是用最传统的纸笔登记,没有上传到公安系统,找我就像是大海捞针。
他沿着我从银行出来时候走过的路,去查街道的监控,最终看到我消失在大学城附近。
于京和柯子谦分头去找,才一家一家的找到这里。
他举起双手,像张少阳示意手中没有武器。
张少阳割断了绑着我脚腕的绳子,架着我的身体,把我拖到了房间门口。
于京看到我身上的伤痕,脸上神情悲悯。
却不得不让张少阳挟持着我,走到楼梯口。
我喊了声阳阳。
他握住刀柄的手一松,于京趁这间隙踹上张少阳的腿弯。
张少阳层楼梯上滚了下去,翻滚过程中刀深全部没进了他的小腹。
“张静,你以为你逃得脱吗?”他被潜藏在二楼的警察按倒在地。
张少阳吐了口吐沫,忍着剜心的痛说。“那三段视频,是定时发送。”
他哈哈大笑,随后口中的血喷到地上。
“于京,我去房间拿个东西。”我裹着他的大衣,朝房间走去。
他松开扶我的手,看了两眼被带上手铐的张少阳。
我跑向楼道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他没能抓住我。
于京疯一般朝着楼下跑。
我的血弄了他一身,他却抱着我不撒手。
乖乖,你醒醒,别睡。
我的脸上滴落一颗冰凉的泪。
我想擦掉,却抬不起胳膊。
别哭。
我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听到他喊我乖乖的声音,渐渐弱小。
外面天又下雪了,像我和他第一次相遇的那样。
他还是穿着单薄的毛衣,和我距离很近。
我倒在他的怀里,任由冷风打痛了彼此的脸颊。
他伸出手说:“你好,张静。”
我矜持的学他样子回应:“你好,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