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答应他,就偷偷一个人跑出去?
夏染染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说的话,你以后都不听了是吗?你也不当我是你的嫂嫂了,是吗?”
听出她话中的冷意,沈轩猛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慌乱。
小嘴扁着,小鼻子抽抽,似乎想要拼命忍住哭泣,但最终还是心中的恐惧战胜了羞耻心。
小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手抓着她的衣袖,抽抽搭搭道:“嫂嫂,你别不要小轩……不要像妈妈和哥哥一样丢下小轩……好不好?呜呜呜……”
身后的朱迎春和赵大婶一下子红了眼眶。
夏染染又哪里忍得住。
她伸手将那哭的颤抖的小身体抱进怀里,哑声道:“嫂嫂最喜欢小轩了,怎么会不要小轩呢?但小轩要听话啊!以后决不能不说一声,连鞋子都不穿就跑出去,如果小轩被坏人抓走了,嫂嫂会很伤心很伤心,看到小轩受伤了,嫂嫂也会难过的……”
沈轩的哭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哭的越发大声。
就像是要把他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忍受过的煎熬、痛苦,统统发泄出来一般。
这一次,夏染染没有再说话。
只是用手轻轻抚着他枯草般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柔而呵护。
渐渐的,沈轩在夏染染怀中哭睡过去。
夏染染这才把人放在炕上,用一条小薄毯盖住,然后擦了擦眼泪,看向赵大婶。
对于这个人,她有一些记忆。
赵大婶,原名赵红霞。
是岙口村木工师父吕文功的妻子。
在原身的印象中,赵大婶和沈家的关系极其差。
尤其是对王秀兰和沈老头,每次见到,赵大婶都恨不得吐他们几口口水。
但奇怪的是,赵大婶对沈聿两兄弟却很好。
尤其是沈聿离开后,沈轩独自在家受继母虐待,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赵大婶都会在背后偷偷摸摸给沈轩塞饼子吃。
之前原主勾三搭四,虐待小叔子的名声在外。
赵大婶自然也同样看她不顺眼,好几次路口碰到。
她都举着木工刀,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原主,直接把原主吓得抱头鼠窜。
夏染染却觉得这位大婶很是真性情。
她走上前,感激道:“赵婶子,谢谢你把小轩带回来。”
赵红霞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良久才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是为了沈聿那点子津贴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改过自新了。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再敢虐待小轩,我赵红霞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夏染染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赵红霞却反而对她的这个表现非常满意。
她最讨厌的就是花里胡哨,虚情假意那一套。
再多的言语承诺,也比不上实实在在的表现。
她环视了一圈,嫌弃道:“就算要分家搬出来,也不选个好地方,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刚好,我家里有套桌椅板凳,还有几个柜子都太旧了,我看不上眼,就送给你们吧!”
夏染染猛地瞪大眼,“这怎么可以?”
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呢!
赵红霞瞪她一眼,“让你收着就收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夏染染连忙道:“那我按市价付你钱。”
“哟嚯,这会子有钱了,连口气都大不少啊!行了,我缺你这点钱吗?你要是有点良心,就用这些钱买点肉给小轩好好补补吧!”
夏染染正想说我已经买了肉了。
屋外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娘,我把东西都拉来了。”
赵红霞撇下夏染染,三两步走到屋外,大声嚷嚷道:“手脚怎么这么墨迹,这都大半天了,才把东西拉过来。”
第56章 难道就这么算了?!
夏染染往屋外看去。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顶着一口大锅,吭哧吭哧地往灶头方向搬。
在他身后,还有个中年男人推着板车,板车上绑着桌子椅子柜子。
少年是赵红霞的小儿子,名叫吕振东,小名东子。
而中年男子,正是赵红霞的丈夫吕文功。
两人被数落了也不恼,默不作声地把东西都搬进屋,就打算走人。
夏染染想起了什么,连忙从竹筐里摸出几个大肉包子,把其中一个递给东子。
这些肉包原本是她买回来给小轩的。
但事实上,她自己也尝过一个,味道不怎么样。
而且太过油腻,不是很适合身体底子虚的沈轩吃。
累得满头大汗的东子接过包子,立刻眉开眼笑地咬了一口。
气的一旁的赵红霞拿起扫帚就要抽人:“吃吃吃,就知道吃!”
东子利索地躲开,三两口就吞下一个大包子,跑的远远的。
离开前还不忘回头喊:“染染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只要肉包子管饱就行!”
赵红霞直接把手里的扫帚丢了出去,“臭小子,怎么吃不死你呢!”
夏染染又把剩下的几个给了吕文功,朱迎春和赵红霞。
“吕大叔,赵婶子,你们送我的东西,我都收下了。你们的恩情我和小轩都记在心上。要是你们连个肉包子都不收,那我也不好意思再收你们的东西了。”
小姑娘温言细语,眉目含笑。
说话不疾不徐,却让人不自觉信服。
吕大叔憨憨笑了笑,接过了肉包。
然后转过身,吭哧吭哧去帮夏染染修补屋顶和灶台了。
赵红霞再次上上下下打量夏染染,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几个人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清理了一个下午,就把一个破院子两间破屋,收拾出了个样子。
吕大叔甚至帮夏染染翻了地,让她把买回来的种子都种上了。
沈轩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过来了。
醒来后也不顾脚上的伤,执意要黏在夏染染身边,跟个小尾巴似得。
夏染染之前偷偷给了喂了灵泉,知道那点小伤如今可能已经痊愈了,所以也就任由她跟着。
赵婶子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小轩这么粘沈聿媳妇儿,那些传言应该不是真的吧?”
吕大叔笑道:“以前没怎么关注,今天见了,这丫头眼神干净,看着就不像个坏的。”
“哼,坏人能看的出来吗?当年你能想到沈友德那狗东西会那么丧尽天良?杀千刀的沈七一家,连玉贤的两个孩子都不放过,畜生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吕大叔见妻子骂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把沈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从土里刨出来鞭笞一遍。
当即闭嘴不再说话,只埋头干活。
他知道,当年妻子和沈聿沈轩的母亲秦玉贤关系特别好。
妻子怀二胎的时候,差点出事,还是秦玉贤帮忙才避免了一尸两命。
后来秦玉贤难产,本就死的蹊跷。
沈友德更是转眼就娶了王秀兰,结婚不过半年,就生下了沈家宝。
这代表了什么,傻子都能明白。
从此以后,赵红霞就恨毒了沈七一家,也不许吕家任何人跟他们来往。
但对秦玉贤留下的一双儿子,却照顾有加。
事实上,两个孩子,尤其是沈轩那小家伙看着也确实可怜。
不过,如今能从沈家分出来,倒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
刚收拾完屋子,陈建国就把属于夏染染的一百斤粮食背了过来。
他原本想说什么。
看到在屋里凶神恶煞瞪着自己的赵红霞,当即尾巴一夹,屁都不敢放一声就灰溜溜跑了。
夏染染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婶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家的人那么无耻泼辣,都被她骂怕了。
见了她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要是能多请赵婶子来屋里坐坐,是不是还能辟邪呢?
“沈家人也太过分了,这送过来的都是什么啊!”
朱迎春的一声惊叫,打断了夏染染的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