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顶多算个候选,怎可直接将凤儿嫁给他。”花大哥自然也是不赞同的,他的长子和凤儿差不多大,几乎是把这小妹妹当做女儿看待。
几位兄长叽叽喳喳地说着,柯飞飞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咳咳,现在似乎不是说我师姐婚事的时候吧?”小丫头嘟着脸,焦急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师姐找回来。”她晃了晃腰间的金铃子:“从刚才开始,金铃子忽然又窜又跳,我怕是师姐出事了。”
听柯飞飞这么一说,场面立即寂静下来。
六童看着弟弟,问道:“你们找了那么久,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吗?”花满楼道:“最后一次得到凤儿的消息是在珠光宝气阁,我们只能确定是上官飞燕带走了凤儿,但是上官飞燕死在了霍休的手里,霍休却说没有见过凤儿。”
五童道:“会不会是霍休在说谎?”
花满楼道:“应该不会,他被关在了笼子里,就算是要吃一个馒头,也必须花上五万两银子,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这种时候,他一定是知无不言的。”
再一次,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三童忽然道:“有没有可能,是凤儿自己逃了出去?”
花满楼蹙起了眉:“如果是那样,即便凤儿不愿意联系我,也一定会和家里联系的。”
柯飞飞也点头:“我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师姐不会不来看我的。”
花三童的话让花满楼想到了霍天青曾经说过的话,霍天青说过,他是从一个黑衣人手里救起的凤儿,那么有没有可能凤儿是再一次落到那个黑衣人手里呢?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再次发动各自的人脉去找人。好在他们这些人走南闯北多年,朋友结交了不少,路子也够野,比起只让商铺留意,实在好上太多。花满楼现在唯一的寄托便是柯飞飞的那只金铃子。只要听到金铃子还有声响,他便会觉得安心不少。
但是这远远不够,再没有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之前,花家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放下心里的担忧。
而此时的万梅山庄,正是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候。夕阳缓缓落下,瑰然壮丽,给平素冷寂的山庄也增添了几分人气。
孙秀青正倚坐在窗前。她在万梅山庄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她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她没有舍得离开。她对自己说,她起码得亲自向西门吹雪道一声谢。
孙秀青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她忍不住想起西门吹雪抱着她的那一刻,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宽阔温暖,和他的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两样。
这个一个能够让女人觉得信任的男人,这也是一个很容易夺走人心的男人。孙秀青的心早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她又觉得很痛苦。他杀了她的师傅,却又救了她的命。
孙秀青坐在窗前,哀愁地望着那西去的落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如果她没有爱上西门吹雪,那该多好。如果西门吹雪没有杀死她的师傅,那该多好。
可是那些设想,没有一件可以成真。
孙秀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又想起了那个女孩子,那个亲热地躲在西门吹雪怀里的女子,那个让西门吹雪露出微笑的女子。
她到底是谁?孙秀青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女孩子和西门吹雪的关系,可是她又害怕知道他们的关系。
女人总是矛盾的,而陷入爱河的女人更是多变。
“孙姑娘,时间不早了,该用晚膳了。”伺候她的丫鬟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小声地说道。
孙秀青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麻烦了。”尽管这只是万梅山庄的一个丫鬟,孙秀青依然很礼貌地对她。她发现,在这山庄了,没有人说话是大声的,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就像西门吹雪一样,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但是她不知道,就在几个月前,万梅山庄曾经有多么热闹。有一个女孩子,用脚丈量了万梅山庄的每一寸土地,她的笑声曾经充满了万梅山庄每一个角落。那一段时间里,万梅山庄的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
孙秀青安静地用完了晚膳。在这里,她从来不多走一步,安分守已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伺候她的丫鬟外,她只见过那位严肃的龙管家。
在她醒来的时候,西门吹雪早已经离开了。孙秀青能够想起的,只是她中毒昏迷前那张冰冷俊秀的脸。
“孙姑娘,庄主好像回来了。”丫鬟小冬忽然说了一句。
孙秀青的眼睛忽然发亮,可是很快,她脸上的神采就黯淡了下去。他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应该告辞了。
“我……明早会去向西门庄主道谢,然后……离开。”孙秀青的嘴里忽然变得很苦涩,爱情总是来得出乎意料,可是又能够轻易地将人伤得遍体鳞伤。
小冬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她忍不住将眼前这位孙姑娘和之前那位尹姑娘做比较,那个时候,庄主似乎日日都陪着那位尹姑娘,就连他练剑的时候,也允许尹姑娘跟着。那个时候的万梅山庄,似乎才是春天。
小冬出神地望着窗外,才发现夜色早就降临。天黑得越来越早了啊。
陆小凤22
不必等到第二天,孙秀青就见到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是一个人来的。
看着越走越近的那道白色身影,孙秀青的脸不可抑制地发烫。“西门庄主。”她微微颔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绯红的两颊。
“我杀了你师傅,你要是想报仇,随时都可以来。”西门吹雪忽然道。
孙秀青的脸一下变得苍白。“你……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西门吹雪看着她道:“你不必因为我救了你就手下留情。”
孙秀青凄然笑道:“我早知道会如此。”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没有一点血色,比中毒的时候更加苍白。西门吹雪想到了那天石秀云说的话,她喜欢他?可是那又如何。
“那你也应该知道,最近江湖传言我与你即将成婚的事。”
孙秀青的脸忽红忽白,手指头搅着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脸火辣辣的,她忽然很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她知道,他接下去的话一定比杀了她还难堪。
没有等他开口,孙秀青就开口了,她的脸上全是难堪:“我知道了,我会马上离开的。”孙秀青强忍着泪水,道。
西门吹雪只冷冷地说了一声:“恩。”
孙秀青一下子背过了身,她问:“西门吹雪,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尹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西门吹雪的脸色变得凉薄。他道:“与你何干。”
孙秀青咬住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来。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她没有!“抱歉……”说完这话,她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奔进夜幕中的少女,西门吹雪最终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身。他看着墙上的那幅画,四月的杜鹃,而现在,已经立秋。
那个人,她在何方。
陆小凤没有想到会在京城见到花满楼。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说小凤儿在京城出现了吗?”
花满楼点了点头:“二哥手下传来的消息,说是在京城看到过和凤儿相似的女孩,我便赶来看看。”
一边的柯飞飞可怜巴巴地瞅着陆小凤:“整整十五天哎,十五天都在骑马,我差点就走不了路了。”
花满楼抱歉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飞飞,实在是抱歉。”
柯飞飞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甜甜一笑:“没有事!只要能找到师姐,让我再骑十五天马我也乐意!”
陆小凤意有所指道:“这小丫头的脾气倒是和小凤儿有些像。”越看,越觉得两个人神似。
柯飞飞得意洋洋道:“我与师姐自小一块长大,自然是像的。”她心中却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你个陆三蛋,竟然想套我话?哼哼,本姑娘才不傻!
师姐每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出谷,就算是师姐的家人,也没有她这个师妹陪着她的时间久。师姐曾经与她说过,她已经让家人操了太多的心,势必不能让他们再为她担心。
所以,在家人面前的师姐和在谷中的师姐完全是两个模样!柯飞飞还记得师姐摆弄草药时的迷羊,沉静秀气的眉眼,温婉文气的气质,身后的阳光似乎都要将她融化。
那时候柯飞飞才知道,为何阿娘总说师姐和她是不一样的。师姐虽然也总是露出憨笑,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透亮,她总是不动声色就将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
阿娘说,女人若是太傻,男人便横着走。说那话的时候,阿娘一直都看着远处的师姐。柯飞飞现在大约明白了,阿娘是盼着她能和师姐学着点,免得日后吃亏啊!
陆小凤的话看似没什么,实则暗含试探。
花满楼自然也听出来了,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凤儿和飞飞的区别,所以他道:“确实,若非两人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有的时候连我都忍不住她们二人的脚步声。”
柯飞飞挽着花满楼的手,垂下眼,靠在他身边,心中道:我与师姐可是不一样的,你得喊她一声姑姑,我与你却无血缘关系的。
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陆小凤只能先把心中疑惑放到一边,与花满楼说起了绣花大盗的事。
近日绣花大盗的事弄得他焦头烂额。他本无意搀和这些,奈何他最经不起激,金九龄又了解他的脾气,三言两语就让他答应帮助破获绣花大盗的事。
这绣花大盗如今已经犯下数十起案子,全都是金额巨大,而且最令人发指的是,这人竟然专绣瞎子。这对于失明的花满楼来说,光是听着便忍不住蹙眉。
“那你们查到点什么了吗?”花满楼问道。金九龄原本就是六扇门神捕,查案子对他来说,应该手到擒来。
没想到陆小凤却头疼地叹了口气:“只从薛冰那里听到了有关红鞋子的事。”
“红鞋子?”柯飞飞不解地问。
陆小凤笑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搀和。”
柯飞飞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你这小胡子,信不信我叫你这辈子也说不出话?”
陆小凤连忙扶额:“我都快忘记你是小凤儿的师妹了!”
花满楼却顾不得二人玩笑,连忙问陆小凤:“你赶紧说一说红鞋子的事。”
陆小凤便将他所知道的的都告诉了花满楼。末了,他还道:“听闻这红鞋子里的都是女人。”
说完这话,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他看着面色沉重的花满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怀疑小凤儿是红鞋子的人吧?”
柯飞飞立马怒目而视:“我药王谷的人才不稀罕什么红鞋子绿鞋子呢!”花满楼安抚地拍了拍柯飞飞的肩膀,对陆小凤道:“我不是怀疑她加入了。我只是担心她落入了红鞋子的手里!”
陆小凤哎呀一声:“这倒是有可能!”
花满楼忧心忡忡道:“她身上有伤,恐怕难以逃脱。”
柯飞飞脸上也很是担忧,但是还是努力安慰他:“七童哥哥你放心,金铃子还好好的,师姐一定也好好的。”
陆小凤还是第一次听说金铃子的事,听完来龙去脉,忍不住叹道:“难怪你随身带着这小丫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另寻新欢了!”
柯飞飞一下就急了:“那旧爱是谁?”花满楼哭笑不得:“陆小凤,别乱说话。”
陆小凤故意逗柯飞飞:“你又不喜欢花满楼,我干嘛告诉你。你要是喜欢他,我才告诉你啊。”
看着花满楼的脸,柯飞飞的脸上飞起红霞,却还是小声道:“谁说我不喜欢他的?”
花满楼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倒是陆小凤哈哈大笑起来:“那我说了,你可别生气。这花满楼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嘛,自然就是小凤儿了。”
“呼。你吓死我了。”
出乎陆小凤意料的是,那小丫头竟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哎?”陆小凤惊讶道:“你不吃醋?”柯飞飞瞪着他:“我干嘛要吃师姐的醋啊?七童哥哥心里最重要的人当然是师姐啊,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也是师姐啊!”
“……”陆小凤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夫唱妇随的也太配合了吧?
陆小凤最后还是着着急急地去找金九龄了,而花满楼则是带着柯飞飞去了花家在京城的庄园。
明天就是小丫头的生日,花满楼从十天年就听她在念叨了。花满楼一直都是体贴的人,所以他让人准备了生日宴,还专门为她准备了礼物。
小丫头开心得简直都快疯了,一把就搂住花满楼的脖子,‘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花满楼愣了很久,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抱着怀里的锦盒,柯飞飞高兴地只知道转圈圈。
“七童哥哥,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找了好久好久的金针啊!”
她的怀里,是传说中医仙流传下来的金针,花满楼派人从一位老太医那边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