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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其他类型 > 做条闲鱼很难吗! > 做条闲鱼很难吗!_96
  小皇帝眨了眨眼,又目视前方说:“可朕不能没有皇叔。”
  “好了。皇上该去上朝了。”方容拍了拍他的手背:“近日皇上已能认清诸位大臣了吗?”
  “已能认清大半了。”
  方容说:“再过三天,臣就会启程离京。归期未定。若诸事顺利——若我被耽搁了,再也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他转身扶住小皇帝的肩膀:“我将所有人都留下来帮你——“
  “我只要皇叔帮我。”小皇帝却不依不饶,此刻显得有些不太懂事了,他抬手抓住方容的手腕,又不敢太过用力:“父皇曾对朕说,皇叔对我最好,我如今只有皇叔一人可全信了,可皇叔却要离京。”
  方容本想摸一摸他的脑袋,可他的头现在不是轻易好摸的了:“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小皇帝摇头:“没人教朕,句句肺腑。”
  方容打心底里叹了口气。
  他平生最不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尤其是这样懂事的小孩子。可他早已经期待着要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先去真言寺,先去一探究竟。毕竟那张写着简体字的帛条他至今还贴身放着。
  ‘欲知前因’,究竟是哪个前因?
  可他垂目看了一眼并不撒泼打滚,也不大喊大闹的小皇帝,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小皇帝说:“再帮朕三月——两——一月……余?”他长相讨喜,语气讨喜,任谁都会心软。
  方容抬手刮刮他的鼻梁:“你比你父皇会说话。”
  小皇帝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皇叔答应了?”
  方容说:“其实我不在朝堂,对你才好。你从小不被约束,长大才有魄力,有他帮你,我在不在,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皇帝抿唇,然后说:“我只信皇叔,不信他。”
  二人口中的他这时从不远处缓步踱过来,他装作没有听见小皇帝的话,对二人先行一礼,才开口:“陛下,王爷,大臣们都等急了。”
  方容看他一眼。又蹲身对小皇帝轻声说:“对赎罪的人,皇上要有些包容的心。身为明君,则更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小皇帝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个孩子的情绪:“可他——”
  “皇上,”方容打断他:“臣早已跟你解释过来龙去脉。他只是从犯,且没有杀害无辜,但确实有罪。假如你真的无法接受,可以将他当场格杀。臣手中剑,便可为皇上解忧。”
  小皇帝又沉默不语。
  方容于是说:“否则,就不要总是耍小孩子脾气了。”
  小皇帝虽应声,但并不放在心里的样子。方容再转脸去看安西祥。
  对方神情平静,和初见时没什么两样。
  而接下来的朝会,方容一如既往充当着一个双耳不听窗外事,一心只作聋哑人的平凡的王爷,他站在原地,任谁看他都只能看见一张半闭着眼、要睡不睡的古井无波的脸。
  散了朝会,他也照样牵过内侍递来的缰绳,不顾身后各不相同的目光,跨上马背径自飞奔而走——这本来是不合规矩的,可现在他就是规矩。
  他反正不乐意留在京城,也不在乎什么名声,至于史官会如何记,那也都是身后事了。即便有人敢给他扣上什么罪名,再添十斤胆子也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有时候方容甚至也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
  如果他愿意,三餐都可以差人喂到他嘴边。
  可是——
  可是不论如何,不论这里有多自在,终究不是家乡,再好也不是他想要的。
  回到王府。
  李叔立刻前来通禀:“主子,万事皆备,随时可以启程。”
  方容想起小皇帝,无力摆手:“算了,再等半个月,等我把京城的事再安排妥当。”
  李叔一愣:“京城大小适宜,主子不是已全权交由朝中——”他话说一半,才看清方容的神色,渐渐没了声音,停顿片刻才说:“一切听从主子吩咐。”
  方容点点头:“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想歇一会。”
  李叔转身欲走的动作,一脚刚转了个方向,他又拧身回来,低头说:“主子,楚侍卫连日习剑,已许久不曾闭眼了,王府中人碍于——不敢前来求情,属下斗胆,请主子且去劝一劝吧。他尚年轻,如此下去,恐有性命之危啊。”他说完又跪了下去:“属下逾越。”
  方容揉了揉眉心:“带路吧。”
  李叔忙起身,他边走边小心问:“主子当真对楚侍卫毫无意动?”
  方容看他一眼,说:“当真。”
  李叔便不再说话了。
  楚文方练剑的地方离方容住的地方并不远,没走多久两人就到了。
  一进院子,满地的落叶断枝,一眼狼藉。
  楚文方练剑正酣,却一眼就望见了方容。他耍了个剑花负剑背后,脸上全然是惊喜的神情,半点没有想到方容会到这里来。他站姿笔挺,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情,王爷?”
  方容扫了一眼院中,意有所指:“你做这些,难道不是想让我来?怎么我来了,你又摆出这么意外的表情。你觉得这样做很有意思吗?”
  楚文方跨前一步:“不!不是——”
  方容冷眼看他踉跄一步:“你武艺高强,练剑无碍,走路却要摔跤。实在有些可笑了吧。”他看楚文方还要说话,挥手打断他的话:“好了,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同意你留在王府,不是留你在王府做这些事的。”
  楚文方狠狠攥着拳。
  “你堂堂正正一个男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困在儿女情长里?那么多的抱负要去做,你却偏偏要选一条走不通的路。”方容说:“还有,我不想再有人因为个人的一些私事,去打扰到我,我没有这么闲。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一点——”
  楚文方又抬脸看他,眼眶泛红,嘴唇发白。
  方容看着他,叹了口气,放软了态度:“不要再做这样令关心你的人担心的事了。身体是自己的,但也不是铁打的。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有睡了,去好好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