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梵之走到我身边,难过地抱着我哭道:“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不是的,梵之,这是梦境,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呢?我怎么会自己偷自己家的羊呢?”我摇着头,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看着满眼是痛苦的岑梵之轻声说道。
“抓到了,偷羊的贼!”忽然羊圈外传来母狼鹭池的叫喊声。
“别叫了,你!”落南风对着鹭池大声呵斥道。
“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岑梵之对着他们大声骂道。
“梵之,我不是贼,我不杀自己的羊的,你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噩梦。”我疼得身体发抖,瘫倒在梵之的怀里,虚弱地说道,没撑多久,就昏厥了过去。
清晨醒来,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只是感觉身体很疲惫,我想用双手支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太虚弱,内脏疼得像被撕裂了一样。
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夜临睡前梵之亲自给我穿上的睡裙,我爬到床边看了看地上我的鞋,鞋也是干净的,鞋边没有丁点的泥土。
“梵之……”我趴在床边虚弱地叫喊着梵之。
没多久,梵之来了,推开了房门,手里端着碗,满脸都是灿烂的微笑,看着我问道:“醒啦?想吃鸡蛋面吗?”
“想……”我看着梵之低声答道,想要靠双手的力量从床上爬起来,想坐起来,可是却使不上力气。
梵之大步走了进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搁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把手里的筷子搁在了碗上,坐到了床边,双手把我从床边捞了起来,扶着我靠在床边上。
“吃吧。”梵之拿着碗筷往我手里递送,我看着碗里的鸡蛋面,想起了曾经在石峰上的时光,想起了师父给我做的鸡蛋面,我双手接过了碗筷,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小口,真的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我一声不吭地大口吃着面,很快就把一碗鸡蛋面连汤带面全部消灭光了,梵之把空碗和筷子接了过去,放在了柜子上,我才注意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眶红了。
“梵之,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半夜潜入我羊圈里偷羊的黑衣人,鸳歌拿砍刀从我后背一刀刺穿了我的胸口,她的力气也真大,砍刀那么钝,她竟然能拿那砍刀刺穿我的身体,是你拿我洗衣服用的棒槌一棒子敲晕了她,你说,这梦境多荒谬啊。”我看着梵之轻声叹道。
“是很荒谬,不合常理,别多想了,只是一个梦境而已,你身体虚,不要多想了,我给你熬的药已经好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端来。”岑梵之看着我轻声说道,起身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碗筷,转身准备出去了。
“梵之,鸳歌呢?还有落南风和那头母狼呢?他们都去哪儿了?”我看着梵之的背影,轻声问道。
“今天天晴了,他们都上山放羊牧马去了,你别操心那些了,好好养身体。”梵之转头看着我淡然笑着答道,说完又快步走了出去,可是我怎样看他的笑,都觉得他笑得好牵强,眼里还闪着泪光。
很快,岑梵之端来一碗药汤,坐在了床边,把药汤吹凉了递到了我手里,我喝完了药,看着他问道:“你说,那些梦境会不会有可能是真的?”
“怎么会呢?你是病糊涂了!昨天夜里,我睡在你旁边陪了你一整晚,你睡得可香了,我吻你,你也没醒过来。”梵之拉着我的手,淡然地笑道。
“那为什么我昨天夜里喝过你熬的药了,今天醒来后身体比昨天还虚弱?内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连爬都爬不起床来……”我疑惑地看着岑梵之说道。
“你的病情比较严重,多喝一段时间的药,慢慢地就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哪来的内脏撕裂这回事?你自己看看你的身子,没有任何伤口啊!躺下休息吧,我在旁边守着你。”岑梵之看着我轻声安慰道,说完就扶着我,把我放平在了床上。
我躺在床上,看着岑梵之的脸,身体里的疼痛一直在暗示我,那些梦境是真的,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迹象来证明来解释那一切真实存在过。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嗜血如狂的妖魔,你还会爱我吗?”我看着岑梵之轻声问道。
“别傻了,你怎么会是嗜血如狂的妖魔呢?就算你变成了妖怪,我也会守着你陪着你,现在的问题不是我爱不爱你,而是你愿不愿意要我。”岑梵之看着我的眼睛,无奈地说道。
我看着岑梵之脸上无奈的笑,想起了前段时间神秘人发给我的短讯,他嘲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对梵之说道:“我连我自己是谁,我都不知道。”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生死相随。”梵之看着我的眼睛难过地说道,我知道他总是有很多的秘密瞒着我。
“何苦执着呢?你早已经脱胎换骨,真的没有必要再来找我了,你应该去过崭新的生活,像普通人一样,拥有最平凡的幸福。”我心酸地看着岑梵之说道。
岑梵之阴沉着脸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错了,我过奈何桥进入轮回道,不是为了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过平凡人的日子,而是想要以一个崭新的面貌来守护你,可是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当初死了,变成了鬼也不该离开你,不该上黄泉路喝了孟婆汤,忘了你那么多年,我后悔了。如今我变成了正常人,你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我恨我自己拥有这副不该属于我的皮囊,我宁愿我是鬼,是妖,至少你不会像如今这样,为了成全我这一世的生母生父而赶我走……”
第327章 :居心叵测的人
我心疼地看着岑梵之,轻声说道:“这世间有千百种疾病,也有千万种药方,但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能在人间的四月天再次遇见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曾经拥有过,就不枉此生,该放下的时候,就得放下,你又何苦执着呢?”
岑梵之叹道:“如果能放下,我就不会选择投胎转世了。就是放不下,才想要再世为人,重头开始。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峡谷里采些药草回来,好给你治病。”
说完,梵之就离开了,没多久药效上来了,我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听见了屋后羊群和马群的叫声,看来已经是傍晚了,鸳歌他们赶着羊群回来了。
安顿好了羊和马之后,鸳歌被我叫到了房间里来,我问她昨天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羊是不是又丢了,鸳歌起先不敢抬头看我的眼睛,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着,说羊是丢了一只……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躺在床上,严肃地看着鸳歌说道。
“师父,我都快要抓到偷羊的贼了,是岑大哥打晕了我,他不让我告诉你,他们是一伙的。”鸳歌看着我紧张而激动地回道。
我沉默了片刻,看来昨夜的梦境多半是真的了,我看着鸳歌平静地问道:“那你看见了那个偷羊贼的模样了吗?”
“没看见呢,他穿着黑袍戴着黑帽,脸上还蒙着纱布,前天晚上我也逮到他了,拿刀刺进了他的后背,可惜他跑掉了,昨天晚上我已经拿砍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只是没想到岑大哥会打晕我,岑大哥还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告诉你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他就会杀了我。师父,你得保护我,替我讨回公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鸳歌委屈地看着我说道。
“别害怕,有我在,他不敢胡来。”我看着鸳歌轻声说道,我好奇的是,那砍刀是我平日里拿来砍柴用的,又钝又沉,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大的巧力气,竟然能用那砍刀从人的背后一刀刺穿到前胸去,难道她不是常人。
原来,我才是那个偷羊的贼,难怪落南风一直装糊涂,还恐吓那群笨羊,不让它们告诉我真相。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身上没伤?我现在到底是人还是妖还是不人不妖不鬼的怪物?
“师父,我去给你做晚饭了,你生病了,好好休息。”鸳歌看着我轻声说道。
“去吧,对了,岑梵之他人呢?”我看着鸳歌问道。
“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农庄了。”鸳歌回道。
“你去忙吧,顺便把落南风给我叫进来了。”我看着鸳歌轻声说道。
鸳歌点了点头出去了,很快,我的落南风精神抖擞的跑了进来,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看来他和他的狼媳妇儿相处得很融洽。
“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一窝小狼崽啊,落南风?”我淡然地笑着看着落南风轻声问道。
“应该快了,说不定入冬就有了,最迟明年春天,不过我担心我和鹭池的孩子既不像狼也不像狗。”落南风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是吗?不管是狼是狗,都一定很可爱,我很期待。”我看着落南风笑着说道。
“鹭池说,等有了孩子,她要带孩子去找狼群,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成了看家护院的狗。我觉得她心里面还是瞧不起狗,我不希望她带着我们的孩子回狼群。”落南风难过地看着我说道。
“她是狼,狼性和狗终究是不同的。但是狼都很专情,一辈子只要一个情侣,你要拿你的真情留住她,让她留下来,带着孩子守着你,这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淡然笑着看着落南风,安慰道。
“我已经对她够好了,我什么都可以为她做,除了离开这里离开你,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她。”落南风黯然地低声说道。
我静静地看着落南风,想了会儿,还是决定问清楚,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偷羊的贼就是我了?”
落南风被我这忽然地一问,霎时愣住了,也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了,看着地板低声说道:“谁说你是偷羊的贼?不是你,你不要胡乱猜忌。”
“你又撒谎!抬起头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看着落南风的脸,严肃地逼问道。
忽然,岑梵之回来了,背上还背着装满了各种草药的竹篓,他站在房门口,撞见我正在逼问落南风。
“说话这么凶,看来我熬的药是起作用了,要不今天晚上,你就从了我?”岑梵之看着床上的我,邪笑着轻声问道,落南风趁机转身溜了出去。
“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就连我的狗也一直在对我撒谎。”我看着岑梵之一脸的邪笑,懊恼地说道。
“诶,你的那个小徒弟呢?去哪儿了?”岑梵之收住了笑脸,靠在房门口,看着我问道。
“在屋后的厨房里做晚饭呢?怎么了,老流氓?多久没碰女人了?难道你连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都不愿放过?”我有气无力地调侃道。
“我多久没碰女人,你最清楚。那小丫头在给你做晚饭?你竟然让她给你做晚饭?我去瞧瞧……”岑梵之看着我说道,说完就背着一竹篓草药出去了。
躺了一天了,发现自己的手脚还真有了点力气,我双手支撑着身体,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穿了鞋,披上了外套,想要出去走走,看看山里的日落,来到了屋门口,发现落南风和鹭池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我知道落南风怕我逼他告诉我真相,他一定是带着鹭池去山野里撒欢去了。
我坐在了门口的木桌前,给自己泡了杯清茶,看着院子里的夕阳,还有院门外余晖里的秋色,人又有些恍惚了,记不清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了……
屋后的厨房飘来了肉汤的香味,闻起来像是鸡汤,没多久,岑梵之和鸳歌一前一后端着饭菜和碗筷来到了屋前,把饭菜和碗筷摆在了桌子上,我看见了砂锅里炖的鸡汤,鸳歌说这是野鸡汤,是落南风和鹭池特地给我抓的,给我补身子。
只是我注意到了鹭池的眼眶是红的,好像刚哭过,晚饭后,岑梵之去屋后的厨房给我熬药了,我把鸳歌叫到了我房间里来,问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岑梵之欺负她了。
鸳歌忽然就哭了起来,委屈地看着我说道:“岑大哥在厨房里乱摸我,还让我夜里记得给他留门,他说他要帮我看病。”
“看什么病?他摸你哪儿了?”我平静地看着鸳歌轻声问道。
“他摸我的手了,还摸我的胸口,我,我没病,师父,他想欺负我,你得给我做主。”鸳歌抽泣着低声说道。
我看了看鸳歌的眼睛,发现她不怎么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又看了看她的小身板,还有她那所谓的“胸”,我最了解那个狂徒了,他就算想找个女人解饥渴,也是会挑一个妖媚的女人,绝不会看上这种还未发育的小姑娘,我越来越觉得鸳歌太有意思了,想用这种手段离间我和梵之,她也太不了解我了。
我轻轻拍了拍鸳歌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如果他真敢欺负你,我就废了他。”
鸳歌埋头啜泣着,梵之端着熬好的药来到了我房门口,鸳歌一见他,就像躲瘟神一样,忙逃离了我的房间,梵之关上了房门,一边端着一碗药汤给我把药吹凉,一边朝我走来,坐在了我身边。
第328章 :少女的真面目
我喝完了药,看着梵之平静地说道:“鸳歌好像挺怕的你啊。”
梵之看着我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调查过她的来历没有?你就这样收下她做徒弟,不怕她半夜趁你睡着的时候,潜入你的房间,一刀砍死你吗?”
“我知道她居心叵测,我也知道她来历不简单,她都敢养狼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呢?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干嘛,我想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当年害死傻和尚的那个大恶人,如绪哥哥都没能逃脱他的魔掌,被他身上的蛊虫咬到了,中了蛊毒,变得不人不鬼的,他估计也还活着,我想等他现身,亲手杀了他。”我看着梵之低声说道。
“我大师兄接近你无非是为了当年的那份地图还有你父亲的书,既然你心里清楚,为什么还要和这小丫头生活在一起?她随时都有可能杀了你。”岑梵之看着我紧张地说道。
“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上天留住了我这条命,一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我去完成。一个小姑娘而已,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我不屑而冷漠地回道。
“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岑梵之看着我的眼睛,神情肃穆地低声说道。
我听见了门口的动静,看着岑梵之大声说道:“好了,我累了,你今天晚上不要守着我了,去客房睡吧。”
“又要赶我走!我又不碰你,顶多就是趁你睡着的时候吻你,你都是我的人了,干嘛还对我这么绝情?”岑梵之看着我问道。
“那你出去帮我提桶热水进来吧,辛苦你了。”我看着岑梵之的一脸的无辜,淡然笑着说道。
岑梵之拿着药碗走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我发现门口的那个偷听的人已经走开了。没多久,梵之就提着一大桶的热水来了,洗漱后,我们就上床了准备休息了。
“给我亲一下,就一下,我保证不做过分的事。”岑梵之趴在我身上,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给你亲一下,你会一口吞了我的。鬼才信你!我浑身都疼,内脏像是被刺穿了一样,疼得我说话都不敢大声,不是你的药好,我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这个狂徒,你就不能忍忍吗?”我双手推着梵之,低声说道。
“我说了,我就亲一下而已,我又不碰你。”梵之不依不饶地趴在我身上,看着我委屈地说道。
我看着梵之的眼睛,看着他满眼燃烧的浴火,感受着他深沉的呼吸,我知道今夜又难逃一场春雨了,明明了解他的兽性,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他也许会信守承诺,可是刚一闭上眼睛接受他的吻,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
那蚀骨销魂的欲望烧遍了我全身,我终究是贪欲的妖魔,忍着身体的疼痛,在梵之的引诱下,跳入了欲望的火海里,为了最后那短暂的颤抖,而承受着整个过程中的疼痛和缠绵,还好,梵之知道我身体不好,对我很温柔,倒是我,不太满足他太温柔的叩问,催促着他再用力一点……
“你这个妖精!”发泄完欲望后,梵之邪笑着将我搂在怀里,吻着我的额头,轻声叹道。
“嗯,我是妖,不是人。”我瘫软在他怀里,低声回道。
“我今天趁去草药的时间,去对面山坳的村子里打听过了,鸳歌和她阿爹是五年前才来到村子里的,那时候鸳歌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她阿爹人比较古怪,不喜欢与人来往。几天前突然死了,没人看见他的尸首,只知道是鸳歌卖了家里的牛,买了口棺材,亲自把她阿爹埋了,葬完了阿爹后就来找你拜师了。”梵之温柔地搂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五年前?不正是我来到这片峡谷的时间吗?难道那个老阿爹就是你大师兄?”我躺在岑梵之怀里,仰视着他明亮的双眼,低声问道。
“老阿爹只是我大师兄的寄主,是副行尸走肉的皮囊罢了,我大师兄已经彻底和蛊虫合二为一了,只要他身体里还有一只蛊虫是活着的,他就有机会死而复生。现在,他的寄主很可能就是鸳歌,也就是说,他就在我们身边,和我们同吃同住。”岑梵之将嘴唇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吓得一惊,摸着梵之的脸,瞪着他低声说道:“那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缠绵,你不怕他夜里变成了一屋子的黑虫子来咬你吗?”
梵之狂傲地吻了我一下,轻声说道:“他都不知道我的来历,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倒是你,现在最危险的人是你。”
“不对,你错了,也许他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五年多了,他们从来都没来找过我,你才出现没多少日子,鸳歌就来找我了,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你,你已经暴露了。五年多了,我这里没有留宿过什么人,除了你,你这个狂徒,赶也赶不走的狂徒,他猜到了,你回来了。”我看着梵之年轻的脸庞,轻声叹道。
“小声点,我们得想个办法,现在还不能揭穿他。”岑梵之在我耳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