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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实原本虚扶在他腰后的手贴上他,再轻轻顺了顺他的背安抚他,脸上却纹丝不动,甚至还挑眉装出一副诧异不已的神情:“冒充?我媳、咳咳,我郎君是不是真的难不成我还不知道吗?”直接将冒充的时间给歪曲到他们结契后。
  他反驳了这么一句,倒是让骆华松了口气——对啊,冒充什么的,他怕什么?这身体就是骆华本尊,谁查也查不出端倪。只要不是怀疑他是什么妖物附体之类的,他有何惧?
  而听了李实的话,心情本不太好的萧沛如却是笑了。她有几分忍俊不禁地指了指骆向富兄弟:“我还没说完呢。这俩人还状告骆华、咳,是叫骆华吧?”她确认般看向骆华,见他点头,才接着往下说,“他们状告你,伙同李实假结契,设计让骆家分家,噗咳咳,谋夺骆家家产,导致他们穷困潦倒,让长辈餐风露宿、背上不孝的罪名。”
  刚说完,不等骆华李实辩解,她自己先乐得前俯后仰——李实好歹也是个二品大员,再怎么穷,也不至于谋夺这么一个小老百姓的家财吧?就李实这身武艺谋略,即使没有实权,也多的是皇孙贵子想要讨得他一分半点的指点啊。
  骆华:……刚才还在害怕身份被拆穿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李实勾唇,露出讥讽的笑容:“冒充骆华就算了,当你们眼瘸。”唔,眼瘸这个词儿用在这儿挺合适的。“至于假结契,我怎么记得我们俩结契还是你俩一手促成的?”
  萧沛如挑眉。假的?她扫了一眼李实放在骆华后腰的手。就这黏糊劲,假个屁!
  骆向富听了李实这话,呸了一声:“就是因为知道缘由,你们结契的动机就很是可疑。我敢肯定,你们这是将计就计,就是要搞走我们的家产。”
  “无稽之谈!当时你骆家还穷的响叮当,哪来的家财让我们骗的?”李实嗤笑。“我看你们这是看着我们分家之后发迹了,找个由头过来攀扯吧?”
  骆向富有些气弱:“哪里是你们发迹!分明是我们家的钱都被你们俩、还有骆长安那个老匹夫给卷走了!否则你们哪来的钱盖房子。”
  骆向贵偷觑一眼萧沛如,艰难地晃动身体撞了下骆向富,待他回头,拼命使眼色动嘴唇。
  骆向富恍悟,连忙补充:“还有!还有!别忘了,我们还怀疑这个骆华是假的!”
  骆华正想说话,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几人抬眼看去,那气喘吁吁跑过来却被侍从们喝止、拦截在人群外头的,正是新上任没多久的村长李建中。
  他正忐忑不安地看着几人。
  李实微微皱眉,朝萧沛如示意:“让他过来 ,那是我们村的村长。”
  萧沛如也不多话,手一抬。
  那边侍从立马让开放人。
  这阵仗……李建中有几分哆嗦地走过来,望望左右,先是朝着萧沛如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这位贵人,鄙人是这鹤溪村的村长,姓李。”他直起身,看了眼地上狼狈的骆向富兄弟,虽有几分颤抖,却是直接了当地开问,“不知道我们这两位村民犯了什么事,让您大动干戈把他们绑过来呢?”
  萧沛如挑眉:“于我无干,我就是个传话的。你来了倒是合适。”持马鞭的手朝李实俩人一指,“具体缘由问他们吧。”
  骆华俩人朝李建中打过招呼后,骆华快速地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完了他轻咳一声:“我与两位堂兄往日里有些过节,估计是想给我们添些麻烦,倒是叨扰了萧、咳咳我家石头的朋友以及李叔您。”萧沛如既然这么说,想必是不想暴露身份,他自然不能说漏嘴。
  李建中听了这前因后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们两个怎的做出这种蠢事?小花是你们弟弟,是不是真的难不成还看不出来吗?”
  骆向富俩人看到李建中彷如看到救星,此刻听他这么说,骆向富顿时来劲:“李叔李叔,正是因为我们熟悉他,我们才敢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我们弟弟,他是别人冒充的。”
  骆华一脸无辜。
  李实更是不耐烦。
  萧沛如持着鞭子把手敲击左手掌心,一言不发。
  李建中自然也是不信的。
  眼见不对,骆向贵登时急了,顾不上让自己哥哥当出头鸟,挪了两步到李建中跟前:“李叔,你听我说,我们怀疑这人是有根据的。”
  李建中板着脸:“你说。”
  “骆华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如今你看这人,能说会道,还这么会赚……咳咳。”骆向贵顿了顿,“还突然开窍似的,各种闻所未闻的事都会做,做米线,种玉米,还会做糖!李叔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你难道不怀疑吗?”
  其实李建中心里老早就嘀咕上了。不过,一则骆华没做坏事,二则,他还给村里人提供赚钱的法子,三,则是连骆家人都对此没有疑义,他作为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不过如今……
  他怀疑地看向骆华。
  骆华诧异:“李叔您竟然信了他的鬼话啊?不说别的,我要是这么能,冒充谁不好,怎么来冒充这么一个村小子?”
  李建中一窒。他一时间倒是给忘了这个。
  不说别的,就说骆家,现在还借住着他媳妇儿娘家的旧房子呢。这么能的人,冒充谁不好,冒充骆华有啥意义。要说冒充李实媳妇儿、就等着住进这青砖黑瓦房吧,这李实自个儿就站在这里呢,能看不出来吗?
  他咳了咳:“向贵啊,不是我说你,小花要是别人冒充的,他图什么啊?”
  这回骆向富自己就跳出来了:“哼!肯定是图我们家家产。”他一努嘴,指着李实骆华的新家,忿忿不平道,“看,我们家的银子都被掏空,全给他们拿去盖房子了。”
  骆华无语。合着是盯上他们家的钱了?怎么盖房子的这段时间都不见他们来闹?这是打算直接占个现成的新房子?他看了眼萧沛如。又恰好遇上昨天萧沛如来闹,以为找到援手了?
  李实跟他想到一茬去了。
  他勾唇冷笑:“你们骆家分家的时候,列出来的财产好像没有这么多吧?如果我们家盖房子的钱是来自你们家,那你们就是承认分家的时候作假,骗了老村长、族老以及这么多的乡村?”
  骆向富哑口。
  骆向贵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分家列家产这个问题。
  李建中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登时恨铁不成钢:“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不寻思着好好过日子,竟然想出这般恶毒的罪名,意图谋夺他人财产?”
  骆向富立马喊冤。
  骆向贵还保有几分冷静:“这骆华一定不是真的。要是他真这么厉害,以前怎么不见他把这些方子拿出来,让我们白白穷了这么些年?这些方子,说不准就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
  “放屁!”李建中骂道,“你家要是有这么些东西,你婶子、骆华的外公家可都是识字的,会不知道拿出来,生生穷了这么些年吗?”
  这下连骆向贵也词穷了。
  骆华站前一步,缓缓将早先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想来两位已经忘记,没分家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苦笑,“那时的我,早起做饭打扫、喂鸡喂鸭、洗衣烧水、下地帮忙,哦,托你们的福,我除了整日挨打,还经常吃不饱饭。我说的对吗?”
  李实眯眼。
  骆向富呐呐:“谁、谁让你自己不吃饱的。”
  骆华轻嗤:“是谁经常说我身板小,干不动活,不需要吃这么多省得浪费米粮的?”
  “我就说说。”骆向富狡辩,“谁知道你竟然不敢吃了?”
  “你们把饭都藏起来、或者吃掉了,等我干完活你们就给我留半碗,我去哪儿吃去?”否则骆华的身体也不至于这般差,一场风寒就过去了,便宜了他。
  媳妇儿以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李实手指捏得嘎吱响。不对啊,媳妇儿是真的骆华?否则怎么这般清楚以前的状况?重点是,他当时可是默认了是假的!
  李建中倒是释疑了。这般清楚骆华的状况,更不像假的了。
  骆华接着往下说:“纵有天纵英才,我也得有时间、有劲儿才能想挣钱的方子吧?更何况,我外公一家可是读书识字的,我自小在那边学了那么多,怎么不能会些你们不会的东西?”他看向李叔,“李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确实是这么个理。李建中点点头。
  “你们两个真是……”他摇头叹息,“往日就算了,反正也分家了。如今你们俩都是当爹的人,怎么眼皮子这么浅呢?好好种田,加上小花这回给教的种玉米、制糖法子,眼见的日子都要好起来了,你们还搞什么幺蛾子?”
  骆华提醒:“李叔,他们可没来买种子学方子。”
  李建中诧异:“没有?”他登时怒了,“所以你们这是不想自食其力,就想着空手套白狼?”
  李实闲闲搭话:“我看着像。”
  骆向富、骆向贵眼见大势已去,齐齐缩了缩脖子。
  “咳咳。”看热闹到现在的萧沛如轻咳一声,“看来结果是出来了。”
  李建中拱手:“让贵人看笑话了。”
  骆华也跟着致歉:“给您添麻烦了。“
  萧沛如摆手:“就当闲暇逗趣儿。”她顿了顿,“这俩人平日也是惫懒?”
  李建中有几分不好启齿。
  骆华直接点头:“依我观察,是的。平日里就不见他们下地干活,除了插秧那会儿下过地,其余时候,地里的活儿全是交给他们的老娘跟媳妇儿。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县城里找了什么活儿干着才不见人影,看来都是去躲懒了。”
  “大男人躲懒,反而让家里妇孺干活?”萧沛如敲敲手心,笑得粲然,“若是不嫌弃,这俩人就交给我处理吧?”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处理?!
  怎么处理?!
  咔擦一下那种?!
  骆华大惊:“这太过了吧?”虽然这俩人讨厌,却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吧?
  第76章
  李建中原本只是奇怪一名女子能怎么处理,看骆华这般激动,顿时跟着想歪了——这、这是要草菅人命?这女子是什么来头?怎能……
  还不等萧沛如说什么,李实就被自家媳妇儿逗笑了:“傻瓜,你想到哪儿去了?”他转头直接问萧沛如,“你打算如何处理?”
  “俩大老爷们正事不做,不光躲懒还在后头嚼舌根做小手段。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萧沛如冷笑,“干脆扔军营里练上一年半载,直接给掰回来。”
  所以不是要杀人?不过,军营?李建中惊疑不定地看向萧沛如,再看那整齐划一的队伍。这、这位究竟什么来头?
  至于听了这话的骆华则眨眨眼,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作为一个五讲四美的好人民,杀人他确实接受不能。去军营,目前来说,却实在是不错的想法。
  能说出这样法子的萧沛如,他突然看着挺顺眼的。
  他瞄了眼李建中,直接投赞同票:“这法子听着不错。如果方便,就劳烦您了。”如今战事已定,扔骆向富俩人进军营磨一磨性子也好。
  李实跟他想到一处了,跟着朝萧沛如点头:“劳烦了。”
  “什么?!”骆向富兄弟这下听明白了,顿时慌了手脚。“你们不能这样做!”
  骆向贵看向那群侍从,巨大的恐惧笼上心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朝廷无征兵,我们也没犯事,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等等。”见事情突然急转直下,李建中也是连忙摆手,“不可不可。这贸贸然的,怎么能送去军营。再说,军营可是好混的?那可是要打仗、要死人的!”
  他这厢在慢慢讲道理,那边骆向富兄弟都在咋咋呼呼。
  一时场面混乱之极。
  萧沛如不堪其扰,招过来两名侍从,指了指地上的骆向富兄弟:“让他们闭嘴。”
  侍从领命。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布巾,一把摁住挣扎叫骂的骆向富兄弟,两三下就把他们的嘴给勒住,让他们说不出话。然后他们再次退回去,徒留下呜呜挣扎的俩人。
  带着这么多人,还这般令行禁止,让李建中更是疑窦丛生。他这会儿倒是不急骆向富兄弟的事了。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开口问:“敢问这位贵人是……?”
  萧沛如轻笑:“我是谁你就别问了。总归不会让这俩家伙去作奸犯科就对了。”
  这口气忒大。李建中再次咽了口唾沫:“要是把他们送去军营,出了事怎么办?”
  “放心,必定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来。”萧沛如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