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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李妈看向柏辰,还是担心这样不合规矩,害怕会让小夫人感觉受了怠慢。
  本来他们王府这场婚礼就欠了他了。
  柏辰道:“李妈就不必推辞了,拜您也是一样。”
  有了新娘的允许,李妈心里的愧疚之感多少也减轻了一些,但是她要求新人行礼就行,万万不可下跪。
  萧凛答应了她的要求,与柏辰一道给她鞠了躬,这“二拜高堂”之礼就算得了。
  喜婆自诩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这么莫名其妙的婚礼她当真是第一次遇见。
  她现在只希望赶快礼成把新娘送入洞房她好走人。
  柏辰转过身子,对方出来后他只用余光扫过轮椅,并没有特意去瞧他。他对这种冷酷冰山毫无兴趣,哪怕被伤害背叛过,他还是更喜欢温暖一些的人。
  当然,对方对他的不感兴趣程度恐怕不在他之下。
  喜婆拿出红绸绣球,让二人各执一端。
  “夫妻对拜~~~~”喜婆的声音中透露出即将完成任务的浓重喜悦。
  柏辰盯着地板,机械地完成了夫妻对拜这一程序。
  “礼成!大吉大利,祝福新人白头偕老~~~~~”喜婆声音洪亮,“新娘送入洞房!”
  按规矩新娘要先进洞房等候,新郎留在外头招待宾客接受祝福,大醉一场以表喜悦。
  今天这个诡异的婚礼没有宾客,只能让新娘先入洞房,新郎稍后再进房。
  喜婆从李妈那里领了赏钱,又说了几句吉利话,一秒也不愿多待,急匆匆地走了。
  冰儿在李妈的带领下扶着柏辰入了洞房。
  满屋红烛摇曳,衬得红色的纱幔越发曼妙暧昧,上等丝质被套上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正在恩爱戏水,圆桌上摆着桂圆花生核桃等干果,旁边放着交杯酒与挑喜帕的秤杆,都是精美的物件。
  洞房倒不像外头那般寒酸,是精心布置过的。
  “冰儿,替我倒杯茶吧。”柏辰坐到床边,这才感觉喉咙干得像要烧起来,今天这一天除了早上那碗红枣莲子羹,他几乎水米未进。
  冰儿心疼他,也顾不得还有王府的人在场,当即倒了一杯茶给柏辰端去。
  柏辰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水,嗓子里舒服多了,就是顶着喜帕操作有些不爽利。
  要不是李妈也在这儿,他早就扯了这碍事的玩意。
  “小夫人,今天为难您了。”李妈并没有介意柏辰主仆刚才的做法,而是半蹲在柏辰的面前,语气听上去有些心酸,又有些难过:“我知道您受委屈了,都是我做得不妥。但请您不要怪罪小公子,他是个好孩子,只是……”
  “李妈。”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李妈接下来想说的话。
  柏辰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座冰山移动过来了。
  李妈立即起身,她理了理头发,低头道:“小公子,奴婢多嘴了。”
  “李妈,去休息吧。”
  萧凛是自己推着轮椅进来的,没看见林飞云。
  “是。”李妈点头应道,随即又欲言又止,“您今晚……”
  萧凛:“我知道。”
  “那奴婢这就退下了。”李妈出门之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冰儿,你也去外间休息。”李妈出门后,柏辰示意冰儿,“今天辛苦了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冰儿目露讶异:“可奴婢还没有伺候主子们喝交杯酒呢。”
  按这里的规矩,陪嫁丫鬟要伺候新人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才能退下。
  柏辰道:“不用了。”
  喝什么交杯酒,还真以为是两厢情愿的正经成婚么。
  萧凛的双手扶在轮椅的把手上,一言不发。
  冰儿有些犹豫,“小公子,真的不用吗?”
  柏辰点头,温和道:“去吧。”
  “那……奴婢就退下了。”冰儿答应之后又小心翼翼看了萧凛一眼,见新姑爷脸上并没有反对的神色,这才倒退着出了屋,又小心翼翼替他们关上门。
  屋内只剩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谜一般的安静,只偶尔听得到红烛燃烧时微弱的爆破声。
  柏辰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但一直蒙着这玩意不是个事儿。
  正准备自己动手把喜帕扯掉就见门口的萧凛动了。
  柏辰停止了动作,右手再次攥紧了簪子。
  轮椅朝他的方向缓缓而来,萧凛在经过桌边的时候停了一阵。
  他取了秤杆。
  精巧的乌木秤杆上系了一朵喜庆的红花。
  拿到秤杆之后,萧凛转着轮椅来到了床边。
  柏辰此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一旦有什么异动,他手中的簪子立即会奋力戳出去。
  小小的秤杆举起来,随即萧凛掀起了喜帕。
  动作随意,力道却不小。
  在喜帕飞向别处的时候,柏辰也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
  遥遥如远山孤松,渺渺如天降谪仙。
  说人话:好一张英俊的死人脸。
  萧凛同样也在打量着柏辰。
  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就像在打量一件器物。
  柏辰被这种不礼貌的眼神看得有些烦躁,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这张死人脸终于有了点变化,萧凛无波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扯起嘴角,张口说了两个字。
  虽然声音接近于无,但柏辰是会一些唇语的。
  那分明是「贱货」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无关小剧场
  作者君:坐等某人以后撕烂自己的嘴
  冰儿:坐等+1
  林飞云:坐等+2
  李妈:坐等+10086
  萧某人:……
  ☆、第七章
  说实话,听到这两个字,在感到愤怒之前柏辰是满头满脑的问号。
  他上辈子作为警察行得端坐得正,不但没做过坏事,还救下过好些人,立下过好几个二等功三等功,他不敢说自己是英雄,但绝对与这两个脏字不相干。
  猛不丁被人用这两个侮辱性字眼招呼,他整个人都有些懵。
  疑惑与懵圈散去,愤怒自然就溢了上来。
  要不是见对方是个残障人士,他可能就要一簪子刺过去了。
  “请你放尊重点。”柏辰瞥了一眼已经转过身去的萧凛,“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在今天之前我与你并不相识,成亲的事我也是受害者,迁怒旁人非君子所为,口出恶言实为小人行径。”
  差一点他就要把“残废”二字送还给他,却在话要出口时忍住了。
  被狗咬了总不能再去咬狗。
  但是对这人的印象是更坏了。
  萧凛转过身,皱眉看着他,嘴角竟有一抹讥讽的笑意。柏辰不明白对方为何作出如此表情,但他也盯着萧凛,目光淡然,毫不回避妥协。
  半晌,萧凛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转动轮椅,移动到了门边,正欲开门,手伸到半空中却硬生生停住了。
  萧凛回过头来,冷冰冰道:“今晚我要睡这里。”
  “这里是你的房间,无需告知我。”
  柏辰见床上有两床被子,又见窗下有座软榻,便抱起其中一床被子,径直走向那里。
  萧凛看着他把被子铺在榻上,随后又走到屏风之后,脱掉红色的喜服,只穿着中衣走出来。
  “你干什么?”
  “睡觉。”柏辰合衣躺下,“这几天被喂了麻药本就无力,今日又忙了一天,很疲乏。”
  他说得很直白,并不在意平西侯以及侯府的面子问题。
  踏出侯府,他便与那里再无瓜葛--除了会有些挂念顾红,这是这幅身体的本能,母子连心。
  之前说要退婚回侯府也只是激一激王府的人棋行险招而已。
  既然萧凛问,他就实话实说。
  看情形,他恐怕还要在这王府待上一阵。
  他与萧凛虽相看两厌,能和平共处互不干涉总比拼个你死我活要强。
  --如果能活,他还是想好好活下去的,现在这幅身体刚满十七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萧凛似是没想到柏辰如此直接,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竟也怔了一瞬。
  很快他便恢复到了之前冷漠的样子,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酌起来。
  萧凛英俊的侧脸在红烛的映衬下,少了几分凛冽,多了几分柔和,似乎还有一丝……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