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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其他类型 > 野狗骨头 > 野狗骨头 第29节
  她轻声说不疼,只是很累,摆出侧卧的姿势,天光已经完全明亮,盛夏的光线透过碎花窗帘投进房间,在她肌肤上泛出瓷釉一样的柔光,陈异从身后搂住她,把下巴枕在她发顶,细细密密亲吻她的后背和肩膀,把头发撩到枕上,抹去她后颈的热汗。
  就那么浅浅动了几十下,陈异身体一直硬挺着没消停,身边什么都没准备,苗靖还这个状态,他也没敢随便动,想起点什么,俯在她耳边问要不要出去买药,她摇头说自己例假刚过,枕着他的手臂酣然入梦。
  等苗靖再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半,陈异出去买了点东西,给波仔打电话,今天留在家里守着,他不放心苗靖,抽完烟去卧室看她,见她小小一团躺着,衣服只遮住了胸臀,肌肤其他地方的痕迹一览无余,再凑过去,看她已经睁着清眸,怔怔瞧着未拉开的窗帘。
  陈异平生第一次铁血柔情,高大的身躯和硬朗的骨头都在缩水,半蹲着在她面前,两手撑在床边问她饿不饿?难不难受他买了早饭和药膏,端着牛奶杯和她喜欢的吃食过来喂她,苗靖坐在床上囫囵吃了两口,身上黏糊糊的想去浴室洗个澡,陈异直接把人抱起,打开淋浴头给她冲洗身体,手指摸到她腿心,两人的眼神都不自然,拘谨之外又似乎已经达成一致的默契,苗靖目光挪开,拗着淡绯的脸颊,微微僵着身体让他帮忙冲洗。
  浴室水汽迷蒙,到处都沾着水流湿漉漉的热气,交织在一起的呼吸比潮气更黏腻沉闷,水花从他肩膀洒落,溅在她俏丽的胸脯,缓缓往下流淌,两双眼眸都迷离氤氲,被飞溅的水珠和欲说还羞的情愫牵扯,不知为什么想起他们第一个吻,很奇妙的场合和气氛,陈异喉咙咽下,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水珠,把人抱在手臂,再抬头亲吻花瓣似的脸庞,他又觉得庆幸,庆幸这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只有两人相依为命,一切都有不言而喻的宿命。
  把苗靖抱回房间,给她吹头发穿衣服,他喜欢这种无微不至细致照顾人的感觉,还买了舒缓的药膏和药贴,讪讪递给苗靖,夜总会经常有些骇人听闻的桃色新闻,他也有些战战兢兢不敢随便。
  最后还是陈异去漱口,趴在床上,撑着肩膀俯下身去,用软滑的唇舌代替,抚慰她的疼痛和不适。
  第33章 陈异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约会吃饭?不如大家一起吃啊?”涂莉自顾自扯开椅子坐下, “我们仨的确应该一起吃个饭。”
  苗靖默然搁下手中的筷子。
  这奇妙场面和气场,刚刚涂莉尖锐的嗓音,周边食客频频回头——两个美女一个帅哥, 太惹人注目,怎么看怎么像抓奸现场。
  苗靖眼帘一垂, 纸巾摁摁唇角, 先打断两人对话, 把陈异那套衣服递给他:“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裙子算你赔我的, 没什么欠了, 饭钱你自己结。”
  她拎起购物袋,扫过涂莉的目光平静毫无波澜,步姿婀娜离去。
  盯着她走远, 陈异扭回脸,神色一改以往的懒散桀骜, 立体的五官绷成锋利的刀刃, 眼神是涂莉前所未有的阴戾深沉,乍露肃杀之气:“涂莉, 你真以为老子脾气好?是吃素长大的?”
  他以前只是看着混,脾气有点傲, 其实顺毛捋还算好说话,涂莉看他这副表情针对自己的表情, 心头又不痛快又吃味。
  “我没错!”她心头一哽,眼眶微红, “我什么错都没有, 你们瞒着我好几个月, 我还真心把苗靖当朋友,她还喊你哥,喊我嫂子,你们这样叫我情何以堪?”
  “你少招惹她,有什么气冲我来。”
  他眉头深皱:“我他妈以为我已经说清楚了,跟你在一起,只是懒得换人,不买房不换住的地方,因为我压根只打算一个人过,每个月花在你身上的钱,也够你付出的那些心机,从酒吧出来你不想跳舞,我也给你找了个安稳工作,你自己有个儿子当弟弟养,一直不敢说,自己也知道没指望跟我走到哪一步,我甩你,甩得不过分吧?”
  涂莉脸色猛然煞白:“你,你怎么知道……”
  “你真当我是个傻子?我做什么心里不是门儿清。”他眼里阴翳浓郁,“我不给你家里人花钱,不想替人养孩子,看不出来?你一家老小,什么都有了,也犯不着靠男人,我做到这份上还不够?”
  “再说苗靖,我跟她认识十几年,从小就喜欢她,暗恋她,她一个高材生看不上我,那也就算了,这次她回来,我没跟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搞事,够行了!分手也没欠你什么,你敢在几次苗靖和卢正思身上挑事,说话明枪暗箭,再有下一回,那真他妈就是找死!”
  涂莉咬牙不语,眼瞧一杯柠檬水被他倒扣在桌沿,淅淅沥沥淌下,还未反应,那几根手指夹着玻璃杯轻轻一捏,顷刻碎裂,玻璃碎片飞溅在她身上,惊得涂莉尖叫一声,狼狈躲开。
  陈异咧嘴冷笑,笑容暴戾恣睢:“下次碎的是什么东西?”
  他招手买单,大步流星往外走,顺便打了几个电话,跟波仔几个人说了声,把涂莉踢出了他的交际圈,连着涂莉那份工作都给端了。
  -
  苗靖身上穿着从商场买回价值一万七的新裙子,走进公司,哪个同事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扫了扫,赞美她的衣服漂亮,苗靖含笑道谢,回到工位,桌子上累积了两天的工作文件,埋头一件件处理完毕,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空荡,卢正思也不在,过了会又犹犹豫豫回来,把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
  他也有些讪讪又莫名失落的情绪,苗靖扫他一眼,淡声问:“心情不好?”
  卢正思挠挠头:“也不是……”
  “我喜欢他很多年,但他不喜欢我,以前生活在一起,经常吵架闹脾气,但那时也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次回藤城,发现他有女朋友,我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个男朋友,这样才比较公平。”苗靖低着头忙手上的事情,“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但的确是我比较任性,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冷感,道德观念没有很强,感情上会追求功利性,以前恋爱的分手都是我提的,正思,我跟你在一起只会伤害你,你值得真正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跟你说声抱歉……”
  “苗工。”卢正思叹了口气,“我一直不太懂你。”
  苗靖轻吁:“可能太令人讨厌,所以我会故意隐藏自己。”
  卢正思垂着脑袋,悻悻坐了会,苗靖平时对他也算是处处照顾,言谈举止可圈可点,至于涂莉和陈异那事,他也没什么资格发表过多言论,今天苗靖开门见山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又能做什么回应?
  “干饭好同事,加班好搭档?”苗靖微笑着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可以吗?”
  “行啊。”卢正思耸耸肩膀,故作洒脱点头。
  闹这么一出,似乎谁的心情都不爽,都需要时间缓一缓,陈异每天在台球厅萎靡不振,咬着烟头发呆,波仔看他这副模样,又看他晚上多留在球厅练球,心里好奇。
  “异哥,你这阵儿晚上好像回去的晚?”
  “唔。”
  “也很久没看见苗靖了,你晚上不去接她下班?”
  “她住公司去了。”
  家里就他一个人,什么时候回去又能怎么样?
  苗靖要是走了,又能怎样?
  没等来苗靖联系他,倒是意外接到周康安的电话,说有人举报他赌球,陈异大胆放言让便衣警察随便查,他这台球厅挨着学校,那些学生私下十块二十块玩球他管不着,但从来没有公开在球桌上放赌注。
  周康安话锋一转,说的是他在别的俱乐部打球的事情。
  台球上赌球的风气向来就有,多少职业球员在球厅也就是混个温饱,90年代往后,球员都是靠老板们桌球下注养家的,也有球员靠挂杆磨炼心理素质,练出凌厉搏杀的球风,这些都是圈内的习性,周康安也知道,只是让陈异收敛点,差不多就够了。
  陈异皱眉说知道,派出所让人去台球厅兜了个圈,查明未有赌球的行径,这事就被周康安压了下来。
  这事没过两天,正好遇上周末,球厅有比赛,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都有场次安排,报名比赛和观赛的人都不少,还有不少是过来围观凑热闹的,加上薇薇她们也在,陈异算是从早忙到晚,一点都不得闲。
  大概下午三四点,正是球厅人最多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很不少,波仔几个人忙着开台理球切果盘,台球厅后头有个杂物间挨着消防通道,角落立着个两个大垃圾桶,都是客人扔的饮料杯和塑料瓶,等着保洁阿姨一次性收走,有人在那角落略站了会,最后扔下一枚未摁灭的烟头。
  苗靖终于接到了岑晔的电话。
  电话那端岑晔欲言又止,苗靖能从语气中听见他的迟疑和怪异。
  她想过最差的结果,就是陈异那几年做了某些事情,肯定是违法或者不容于世,潜逃在外,或者尚未被披露的逃亡,他以前怒吼着让她别管,现在避之不提,连波仔都不知道,事情平息之后再悄然回到藤城,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
  岑晔想说的……以他的关系网根本查不到翟丰茂的全部信息,他从那张审判书入手,查这群锒铛入狱者之间的蛛丝马迹,绝大部分行径可以在商业行径隐约被披露出来,从香港那边的信息入手,才翻到翟丰茂有十几个身份和名字,这已经不属于商业和个人隐私的范畴,而是已经进入了敏感领域,再回归到陈异身上,岑晔给了苗靖一个人名,建议苗靖直接问陈异,或者试着找找这个人。
  “我把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你看看。”
  “谢谢。”
  手机陆续涌进好些条消息,苗靖听见身边同事的八卦:“快看这个视频,市里有个地方起火了,浓烟滚滚,好吓人啊。”
  “这什么地方啊?”
  “好像是东区职高附近,来了很多救护车,好多人被扶着出来了。”
  苗靖扫了眼手机,先看岑晔的信息,那个人也许是陈异的担保人,名字叫周康安。
  周康安?
  苗靖蹙眉,周警官,她认识周警官的。
  再看看群里发布的那个失火视频和几张照片,点开一看,苗靖脸色猛然苍白,双目瞪圆,手指放大照片内容,浓烟滚滚里隐约可见台球厅三个字。
  她急匆匆往外走,颤着手指打陈异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第34章 这年高考就这么悄然落幕
  如果习惯了陈异吊儿郎当的模样, 再看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不仅是苗靖,连着波仔那一伙人, 都觉得陈异在迅速蜕变。
  变得更凌厉,更锋锐, 看他的那双眼睛暗藏野心。
  翟丰茂在藤城投资创业, 除了各路合作资本外, 政商两界都有关系,深耕十几年,很多私下手段主要依赖张实一帮人, 这一帮兄弟当然也有组织纪律, 也吃上下有别、尊卑有序这一套,也要行事低调,不许随意欺凌霸世, 各家红白喜事也要互相捧场,当然翟丰茂出手也阔绰, 送房送车发年终奖, 夜总会门外停的清一色都是好车,最多的还是凯迪拉克和奔驰悍马。
  陈异跟着张实办事, 脑瓜子机灵,他面孔嫩, 居然还能收放自如,嬉笑怒骂到装腔摆谱都能应付, 张实用他起初也是就是让他当司机,跑个腿带个话, 夜总会时不时招待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他比那些大老粗能应付得来, 又比招待经理胆大技高,应酬得还算不错,张实名下还有投资公司和贸易公司,有时候经手一些工程或者项目,陈异跟着,半点好处都不沾手,反而处处送人情,张实冷眼旁观了一阵,看他不贪不躁,确实是个人才,翟丰茂也听说了,有一次回藤城,还喝了陈异敬的一杯酒。
  陈异有丁点话语权,也要防着同党排挤,主要也是年纪轻,也没干什么大事,没根基,靠点小聪明,短短时间从内保混到夜总会谁都要给他一点面子,也不是没有眼红的人。
  那个春节,陈异拿了几万块钱的奖金,这大概是他拿到手最多的一笔钱,当然也是旋即挥霍一空,钱都拿去打点身边人,最后留一点,请波仔一帮小弟热热闹闹吃吃喝喝过年。
  定了海鲜酒楼,还包了ktv的豪华包厢,包了一整天的活动,陈异拖着苗靖去吃饭娱乐,苗靖冷着脸不愿意,最后两个人闹了一场,苗靖被拽着出门,那次是苗靖第一次和呆毛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全程漠然看着这一帮人抽烟喝酒吹牛,她脸色麻木坐在陈异身边,连提筷子的姿势都显得与世隔绝,在场兄弟都觉得尴尬,主动去逗苗靖说话,这一逗还逗出事情来了,陈异脸色越来越难看,让大家别理书呆子,苗靖脸色一沉,兄妹两人在饭桌上夹枪带棍说话,看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最后苗靖停筷子说吃饱了,要回家写卷子,马尾高甩走出了酒楼,自己漫步在春节冷清的大街。
  没隔多久,陈异追出来,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喊她的名字。
  “你闹什么?大过年的吃个饭,兄弟面前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我没闹,我就是个书呆子,我要回去写作业。”
  “苗靖,你是不是又犯病?”
  “你才犯病,你才有病!”
  “我哪有病?”他大吼,“你让人看看你这副嘴脸,怎么对我态度越来越差?我供你吃供你穿的,不该对我好点?”
  “对,你供我吃我穿,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钱都还给你!”
  “你又来这套。”他忿忿,眼尾瞥见一串串红色,“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不吃。”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饭桌上说的那些话都开玩笑的,那些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己有分寸,不该沾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沾。”
  陈异快走两步,伸手把她横腰一拦,箍住细腰拖到自己身边,顺手往旁边的栏杆一推,连怀带抱把苗靖搂在怀里,伸手:“快看,河上有灯船。”
  侧首在她颈边啄了一下,柔声道:“大过年的,别发脾气。”
  苗靖心头微跳,摁下心头的烦躁,皱着细眉看着眼前河道。
  他两条手臂揽得紧,高颀身体贴在她后背,气息醇烈,下巴在她发顶磨蹭了几下,苗靖能感觉他的喉结和脖颈在发间滑动。
  “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等你走了以后,见不着面,难道也要天天打电话骂我?”
  “别的女的都不跟你这样似的,能不能指望我点好,我记得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苗靖趴在栏杆上,惆怅又迷茫看着眼前的河道。
  春节后迎来了高中最后一个学期,重点高中的学生压力都大,陈异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不想再惹她生气,平时和兄弟们做点什么聊点什么,有意无意也避着苗靖。
  他自己日子也不甚太平,也有给他下绊子的人,张实身边围着那一群兄弟马仔,约莫人数也有十几个,地位有上有下,虽然面上都是听张实的,其实都以翟丰茂马首是瞻,私下的龃龉算计也不少,大都维持表面和气,也有对陈异有意见有看法的,因为同在夜总会,时不时给陈异下绊子,闹点不愉快。
  陈异想把挡自己路的人都搞下去。
  起先还是夜总会那些“嗨包”搞出的事情,这条路铺得很隐蔽,不知道是夜总会的关系网过于强大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在常规排查中被发觉,陈异知道从去年年底就有警察暗访,后来有个便衣被发现侦查痕迹,陈异暗地里帮忙掩饰了一番,让便衣顺利脱身,把可疑痕迹引到和张实有些矛盾的对家身上——那是在本地颇有名气的东北□□,两帮人伙争地盘抢生意,黑吃黑太正常,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干净。
  陈异人微言轻,身份地位不惹眼,每天老老实实蹲在工地上卖命,火烧不到他身上来,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好两伙人多挑点事情,脾气火爆的那些人来点打打杀杀,让翟丰茂和张实多花点心思整顿整顿治下,比如送到云南边境的大本营去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