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并不是说老天爷不仁慈,将世间万物当做贡品一般对待。
相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老天爷最是公平不过,不会对谁好,也不会对谁不好,只是看着,冷眼旁观,不插手,不开口,默默的看着,甚至,根本不存在。
秦游认为老天爷不存在。
如果存在的话,早会降下神雷将这个民族轰成飞灰。
如果存在,冷眼看着着尸横遍野的世道却不发一言,那存在与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一切都与你无关,反正你永远都不会插手,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给所有苦难之人一个虚幻的安慰吗?
瀛人犯下滔天的罪孽时,老天爷没有站出来,只是冷眼旁观。
那么当秦游下达屠城令时,老天爷同样不会站出来,依旧冷眼旁观。
所以,这与仁德无关,与上天无关,如果非要计较,那便是自然淘汰,一切顺其自然,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万物需要承担自己行为的一切后果。
与前生无关,与后世无关,瀛人去了郭城,冷血的伤了二十五个山民,其中受伤最重的一个山民竟然骨折了,天可见怜,老墨鱼都说了,这位山民需要在床上足足躺够十五日才行。
这可怎么行,这位山民上有四十五岁的老母,没有婆娘,没有子嗣,残忍,太残忍了,瀛贼简直不是人!
所以,郭城要讨回一个公道。
照阳城并不大,从千里目,也只能看到并不大,如同夏朝一个下城甚至最多是一个县城。
军力有多少,不知道。
统军的将领是谁,不知道。
穿着什么样的甲胄,使用什么样的武器,统统不知道。
秦游不在乎,郭城的战卒们就更不在乎了,他们只知道用火药炸开城门,然后进去将所有人砍到就行。
事实上,他们的确这么做了。
骑司将两座城门炸的四分五裂,飞云骑将城墙上那些赤着上身的瀛人射死,屠杀开始了。
实际上大家也无法分辨谁是军卒谁是百姓了,因为这些人的服饰都差不多,也没有穿着甲胄的人。
看的出来,对于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瀛人们很是茫然,直到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他们才知道自己被攻击了。
一支支火把被丢到了茅草屋上,一根根火药箭射塌了砖石结构的建筑。
双刀武卒冲在最前方,刀光闪烁,人头滚滚,鲜血四溅。
瀛人惊恐的奔跑着,大声喊叫着。
可他们的速度没有箭矢快,喊叫的声音更是被火药爆破后的轰鸣之声所掩盖。
小小的一座城,瞬间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了。
秦游没有明说,传达命令的司哲也没有明说。
但是大家知道,海王的命令只有两个字---屠城!
城是没办法被屠掉的,可城中的人是可以的。
火光与鲜血交织出了炼狱一般的场景,郭城势力客串了索命的无常,将任何一个可以活动的物体砍倒在地。
来到异国他乡,不需要学上一句方言,不需要展露一丝笑颜,更不需要热情的挥手,只需要挥刀就行了,因为这里是瀛人的城市,因为大家早就注意到了,海王称呼瀛人,从不用人,而是用“贼”,何为贼,见到了便要杀之的人,就是贼。
照阳城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抵抗,至少,大家没碰到,或许有,然后被大家淹没在了刀光之中。
两个时辰后,照阳城,付之一炬。
四千百姓开始下船了,一箱箱财货被拉到了船上,一具具尸体就那么丢在哪里,哪里死的,哪里倒下,就留在哪里。
海王说了,瀛贼的传统比较古怪,没有入土为安这说法,他们信奉个死哪留哪,曝尸荒野最好,尸体腐烂后被野兽啃食是一种荣誉,下辈子就能投胎成为猪狗,他们最喜欢猪狗了,吃了喝,喝了睡,两个字,享福。
郭城百姓中的青壮将战利品送到船上,火急火燎的,因为有点不赶趟,乔冉已经带着大军前往大王城了,赶紧拉完了照阳城的战利品好赶去大山城,据说那大山城有三座矿场,银矿都堆成了山一般,好家伙,全拉到船上得累死个人啊。
事实上,情况远远比百姓们想的还要严重。
白银没有堆积成小山,而是堆满了整座城,五艘船,竟然装满了。
大山城也付之一炬,与照阳城的情况差不多,没有什么反抗,同样分不清楚谁是军卒谁是百姓,或许,都是百姓,也或许,像秦游说的那般,都是军卒,总之,他们是瀛人,是瀛人,就得死。
秦游当机立断,让装满银矿的五艘船回郭城,大家继续执行“戮鬼”计划,时间,来得及。
自中州大乱后,从来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如同郭城杂牌军这般,皆是老卒精锐,征战不停,几乎一直处于高强度的战斗之中。
让这群老杀才进入境内,已经不是惊恐失措寥寥四字可以形容的了,这对瀛岛,对瀛人来说,就是一场天灾!
精锐,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血与火的历练与洗礼,最终铸造出一个战场上的老杀才。
荣誉、钱财、军功,秦游给予了所有人这三样奔赴战场挥舞屠刀的最大动力。
而这种动力,对瀛人来说,就是天灾,毁天灭地的天灾。
一艘又一艘装满了财货的战船回到了郭城,卸下了财货,装上了火药箭,周而复始。
秦游站在风行者号的船头上,下达着一条又一条冷血的命令。
杀!
杀光!
一人不留!
鸡犬不留!
所见之物,能动的,杀光!
所见之物,不能动的,烧光!
秦游的表情从容,下的命令极为狰狞,内心却是平静无比,仿佛是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朝阳,成了鬼城,付之一炬。
大山,成了鬼城,付之一炬。
第九日,郭城四万大军逼近师湾。
瀛人果然还有战船,和晋昌联手时不忘留了个心眼,二十余艘私掠船横列在了师湾港口。
不过秦游对此并不在乎,因为在他的指挥棒落下时,二十四艘私掠船化为了火光,四分五裂。
师湾没有城墙,一眼望不到头的村落连在一起,都是渔民与船匠,瀛岛的私掠船其中大半都是从这里出海的,也是瀛贼掠夺东海人口后归来登陆的地方。
不说汉话者,杀!
秦游只有一句话,四万大军兵分七路,挥舞着屠刀冲进了师湾,确保无人可以走脱。
杀人放火不分家,杀人时,便要放火,这是规矩,至少是郭城的规矩。
那些茅草屋就是最好的助燃剂,不用火药箭,一根火把丢上去,转瞬间,战卒的长刀就会折射出火红的光芒。
海王麾下就是这么的热情似火,尸体凉了不要怕,给你家点了,温了你的尸,暖了你的血,谁叫我们心地善良呢。
日出后,师湾再无一座完好的建筑物,砖石搭建的,化为废墟,遍地残桓断臂,草木搭建的,化为飞灰,一具具焦尸混合着血腥味,夹杂着海风,传出了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
“将所有造船的木料全部点燃。”
秦游没那么多功夫让战船一趟一趟的跨海运输,不及时处理死尸很容易因为灾兵,速战速决,造成最大的损害后,赶紧前往下一“家”才是。
原本突袭师湾应是一次解救行动,毕竟大量的东海百姓被瀛贼掠来充当奴隶和苦力从事挖矿。
可到了师湾后才知道,根本没有多少汉家儿郎,瀛贼完全是拿汉人当做消耗品来用的,仿佛东海的百姓取之不竭一般。
原本平静下来的秦游,怒火再次被点燃。
满面怒意的,还有四万郭城杂牌军。
根据不完全统计,这十年来,至少有五万余人被掠到瀛岛,可大王城的几处矿场里,只有不足千余名汉人,而师湾,才找到了六十多个汉人,而这些汉人,大部分都说着一口流利的鸟语。
司哲挥起了屠刀,亲手将这些曾经的同胞枭首。
骑在马上的秦游大吼道:“去下一座城,一直打,打到瀛贼将五万我汉家儿郎交出来!”
每个人都知道,瀛人还不出五万人的,五千人都够呛,所以,这一次血腥之旅将会无比的漫长。
骑司和飞云骑已经全部下船了,对于瀛岛,大家知之甚少,所以需要这三百余人绘制舆图和刺探消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对于郭城杂牌军来说,不需要粮草,“就地取材”就好,杀了你们,烧了你家,吃了你的粮,天经地义的事。
因为调取了八艘战船进行火药弩补给和运送战利品,所以还有一万余人无法登船,斐云荣制定了最新的作战计划。
水陆两个方向进攻,战船沿着海岸走一圈,轰一圈,烧一圈,乔冉带领的山民们走内陆,直奔天宙城,也就是瀛人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贾土圭一郎的地盘。
秦游回到了风行者号,目光依旧坚毅。
原本他以为自己无法接受屠戮百姓的画面。
可实际上他溜达一圈后发现,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因为看着那成片成片的尸首,便会联想到上一世的所见所闻,更不要说,在这一世,畜生还是那群畜生,模样不变,残暴不变。
统计战利品的南宫奢放下手中账本,微微看了眼秦游的背影,叹息了一口。
贺季真走了过来,拍了拍南宫奢的肩膀。
“杀一人,救百人。”
“可这并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刚刚南宫奢下船了,秦游的命令被坚定不移的执行着,老弱妇孺,鸡犬不留。
贺季真眯起了眼睛:“你见过到瀛贼是如何劫掠大夏百姓吗?”
南宫奢摇了摇头。
贺季真看向秦游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你很幸运,你来东海时,恩主已经建立了郭城,所以你永远见不到了,那种场面,最好不要见,见了,怕是要做噩梦的。”
“你见过?”
“没见过,但是听过,听过后,我想孤身乘船来到瀛岛,杀光所见之人。”
南宫奢点了点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诛之,天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