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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极赶到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亮。
  他刚走进客厅,就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纪觉川向来喜欢整洁,他还从来没见过这里凌乱的样子。
  纪觉川坐在沙发上,领口扯开,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整夜没睡。
  陆极走过去,迟疑着问:言少爷怎么样了?
  他没事。
  纪觉川的声音有点沙哑,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昨晚从公司回来,看到房子里空无一人,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走进房间,看到言砚的东西都不见之后,一颗心更是沉到谷底。
  在确认人已经离开后,他边给言砚打电话,边派人去找他的踪迹。
  电话从七点打到凌晨一点,直到派出去的人查到言砚在酒店歇下了,他才没再打电话,只是在客厅静静坐着。
  房间里言砚的东西都被带走了,衣柜空荡荡的,柜子上的几个娃娃不见踪影,浴室里也只剩他一人的东西。
  言砚所有的痕迹都无影无踪,就像是他从来没来过。
  纪觉川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敢回房间,不敢去看那几处的空缺。
  在客厅坐了不知道多久,他收到了言砚的信息,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明晃晃的刺痛他的眼。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只是麻木地盯着手机,不知不觉就在客厅坐到了天亮。
  陆极昨晚就得到了消息,一直坐卧不安,直到凌晨听下面的人说找到了言砚,才去歇了一会,天刚亮又立刻赶了过来。
  现在看到纪觉川知道言砚没事后仍然难看的脸色,心里多少也猜到了点什么。
  不知沉默了多久,陆极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犹豫地看向纪觉川。
  纪觉川的手机亮了一晚,早就没电关机了,那些人联系不上他,就去联系了陆极。
  言少爷刚刚把房退了,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陆极顿了一下,他买了去J城的机票。
  J城。
  纪觉川垂下眼帘,问陆极:他第一次提想在J城买房,是什么时候?
  陆极想了一会,说了个准确的日期。
  纪觉川眸光微闪。
  竟然在那么早之前,言砚就想在J城买房了。
  那张计划表上的行李箱和飞机的简笔画,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又想起了很多以前被他故意忽略的细节。
  一开始言砚总不愿意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说什么没有安全感,直到他亲自动手打开箱子,言砚才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摆了出来。
  他们去领证的前一天,言砚说户口本不见了,最后却被他发现藏在了娃娃里。
  还有很多他以前不愿细想的细节,现在都涌现在他眼前。
  言砚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过下去。
  陆极站在一旁,看到纪觉川的眼神晦暗不明,低头不知道想了什么,几分钟后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去机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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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言砚后半夜没有再睡觉,一直在床头坐到了天亮。
  天刚破晓,他就拉着行李箱去退了房间,打车往机场去了。
  他昨天跟陆逸明约好了早上在机场见面,又订了中午的机票,打算拿了钥匙就直接飞去J城。
  到机场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机场的人来来往往,面色匆匆。
  言砚在机场等了一会,就看到陆逸明背着双肩包朝他走来。
  陆逸明住的地方离机场比较近,他看起来像是刚起床,额前的头发还有点凌乱,眼睛没睡醒似的半眯着。
  他见到言砚后,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大串钥匙,交到他手里。
  给他把每个钥匙介绍一遍后,陆逸明有些内疚地说:我最近没什么空,不能跟你去J城了,过段时间我再带合同去找你。
  言砚摇了摇头:没事,合同的事不急。
  他现在只要有个能歇脚的地方就行了,合同晚点签也没关系。
  陆逸明看了一眼他旁边的行李箱,又问:你几点的飞机,要我帮你拿行李吗?
  不用,我行李箱里没什么东西。言砚朝他笑了一下,你先回去吧。
  行,那你有事再联系我。陆逸明没有再多问,跟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现在距离登机时间还早,言砚取了机票后,在机场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玩了一会手机,他站起身想去一趟洗手间,刚走出一段距离,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路旁,手里拿着灯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他经过的时候,那群人正好动了起来,把他挤到了人群中。
  言砚艰难地稳住身形,发现这群人正情绪激动地往前面挤,他一时挤不出去。
  于是他只好顺着人群往前走了两步,抬头去看让他们激动起来的原因。
  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人脸上戴了个黑色口罩,一双桃花眼毫无波澜地看着前方,显得有几分冷淡。
  虽然只露了眼睛,但言砚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会在这遇到言越洛。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下一秒,那双桃花眼就向他扫来,稳健的步伐明显顿了一下。
  言砚还没确定言越洛有没有看到他,就见言越洛摘下一边口罩,朝他的方向做了个口型,然后加快脚步离开了。
  身边的粉丝因为他这个举动瞬间沸腾起来,言砚怕被人认出来,赶紧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低下头挤出人群。
  言越洛刚刚让他去外面找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言砚走到机场外,顺着言越洛刚刚发来的信息,找到停在角落的车。
  守在车门外的助理看到他,立刻露出礼貌的笑容,帮他打开车后座的门。
  刚坐进去,言越洛就开门见山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纪觉川呢?
  言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紧张了一瞬,老老实实回答:我跟他分开了。
  分开了?言越洛眉毛瞬间皱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离婚了。言砚声音越来越小,长睫垂下,不敢去看言越洛的表情。
  言越洛脸色冷了下来,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问:你们吵架了?
  他的声音也没有温度,在开了暖气的车里仿佛能结冰。
  不是。言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一下,认真说,我们不合适,所以和平分手了。
  说是分手也不太对,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可他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词,只好用这个词。
  言越洛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言砚怕他误会,赶紧摇头,真的只是和平分手而已。
  和平分手?
  言越洛想起之前在订婚宴上,纪觉川看言砚的眼神,怎么也不相信纪觉川会答应言砚和平分手。
  可看言砚不愿意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只要不是纪觉川做了对不起言砚的事,小夫妻之间闹点矛盾他也管不了。
  他把视线移到车外的那个行李箱上:你准备去哪?
  言砚:去J城。
  虽然刚刚还想着不去插手他们小夫妻间的事,但听到这个地方,言越洛还是蹙了下眉。
  纪觉川竟然会答应让言砚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砚怕言越洛再继续问下去,眨了下眼:哥,我快到时间登机了,等到了再跟你聊吧。
  嗯。言越洛点了下头,不够钱了跟我说。
  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他欺负你了就告诉我。
  言砚怔了一下,知道言越洛肯定是以为他跟纪觉川在闹别扭,没把他说的离婚当真。
  他也没打算再跟言越洛解释。
  反正等到时候拿了离婚证,言越洛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了。
  他朝言越洛弯了弯眼睛,说了声知道啦,打开车门下了车。
  现在虽然还只是初冬,但外面的寒风已经非常刺骨,言砚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拖着行李箱往机场里走去。
  他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
  高速上,一辆黑色的车飞快行驶着。
  坐在后座的男人脸色阴沉,身上散发的寒气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冻上几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打了个冷颤,默默把车里的暖气又开高了点。
  纪觉川的手机充了一点电,他反反复复点开跟言砚的聊天界面,目光沉沉地盯着言砚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
  在麻木过后,现在看到这条信息就只剩下怒意。
  竟然敢跟他提离婚,还敢说什么离婚协议书,真是胆大包天。
  言砚真的觉得他会签那什么破离婚协议书吗。
  做梦。
  他的目光几乎要把手机盯穿一个洞。
  过了一会,纪觉川又点开言砚的头像,对着他头像上那只圆润的燕子磨了磨牙,几乎要气笑。
  连情侣头像都给他换掉了,还真是考虑周到。
  纪觉川动了动手指,把自己的头像也给换了,唇角扯出一个冷笑。
  想跟他撇清关系?想都别想。
  车子在机场前停下,纪觉川推开车门,面无表情地往里面走。
  他眼神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椅子上的言砚。
  言砚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黑发乖顺地垂在额前,纤长的眼睫低垂,正在认真地看着手机。
  他耳朵还染了点薄红,不知道是不是冻红的。
  光看他这副乖巧的模样,纪觉川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胆量做出这些事。
  收了他钱的下一秒就收拾东西跑路,连电话都不接,还敢跟他提什么离婚。
  自己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纪觉川咬了咬牙,大步朝言砚的方向走去。
  *
  言砚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手里的手机。
  他总觉得除了换头像外,还应该做点别的,才算是和纪觉川彻底结束关系。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说分手了,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抹掉一个人在他生活中的痕迹。
  虽然有点难过,但很快,言砚就开始专注地删除手机里其他关于纪觉川的东西。
  他先是删掉了纪觉川的电话,又删了相册里跟纪觉川有关的照片,正准备把纪觉川的微信也删掉,又想起他们还没办离婚证,以后还要联系的。
  于是他没有删掉纪觉川的微信,只是把备注给删了。
  做完这些,言砚又开始盯着手机发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以前有个堂姐告诉他,分手也要有仪式感。不但要把对方的痕迹删得干干净净,对方的东西也不能留。
  他还记得那个堂姐分手后,把男朋友送的戒指扔进了海里,其他东西也扔得一干二净。
  言砚低下头,看着手上那枚订婚戒指。
  这个也要扔掉吗?
  他把戒指摘了下来,犹豫了许久。
  这个戒指好像还挺值钱的,他有点舍不得。
  言砚对着戒指犹豫不决,没注意到身边的人突然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也没发现周围陡然怪异的气氛。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把他罩在阴影下,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茫然地去看。
  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后,言砚瞳孔骤缩,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纪觉川怎么会在这?
  对上纪觉川阴晦的眼神后,言砚咽了下口水,莫名害怕起来。
  他想站起来,可纪觉川已经弯下腰,两只手撑在他椅子的扶手上,把他围了起来。
  你想去哪?声音像是浸了寒冰。
  言砚眼睫颤了一下,往后缩了缩:不、不告诉你。
  他看到纪觉川的眼神陡然阴冷起来,微微低了下头,看向他手上的戒指。
  接着,纪觉川的眼神就更冷了。
  他的手被抓住,戒指强硬地戴回了他的手上,推到指根。
  粗暴的动作让他手指有些疼,他咬了咬唇,趁机推开纪觉川,从座位上站起来。
  正好现在快到中午,言砚去拿放在旁边的行李箱,准备绕开纪觉川去办托运。
  刚伸出手,行李箱就被纪觉川提了起来,接着他的手被抓进手心,纪觉川拉着他往旁边走去。
  言砚挣脱不开他的手,只能被他拉到了角落处。
  虽然对现在的纪觉川有点害怕,但言砚被这样摆布了几次,也有点生气了。
  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要这样动手动脚?
  他用力抽回手,抬眸看向纪觉川:你想干嘛?
  这话虽然很有气势,但因为他泛红的眼睛,气场瞬间弱了几分。
  纪觉川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言砚拿过行李箱,转身往外走。刚走两步,突然觉得口袋里少了点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脚步停了下来。
  是他的机票不见了。
  会不会是刚刚挣扎的时候掉了?
  言砚回过头,想倒回去找,却看到纪觉川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张机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回去,抬起长睫:那是我的机票。
  纪觉川垂眸,看着那张在灯光下柔和漂亮的脸,拿着机票的手动了动。
  言砚还以为纪觉川要把机票还给他,伸手想去接,却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把机票撕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黑化,再黑化真的没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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